「觀那婦人就絕非善類!」姬玉蘿心疼地把素蘭的手湊到唇邊,輕輕地吹著氣。
爾後,為了不讓姬玉蘿受懲治,素蘭便把近日來在飛欄苑學的一首曲子撫給姬玉蘿听。
曲子是姬玉蘿未听過,素蘭解釋說是飛欄苑大掌事伯翁所作。而她剛開始學,撫得並不流暢。
說起伯翁,素蘭滿臉崇拜之色,話更是滔滔不絕。姬玉蘿一句話也插不進去。
本想著連夜去找小桂了解一下情況,可想想太尉府剛發生走了刺客的事,夜里守衛又嚴,就沒出門。
夜來風大,葉影婆娑,難以入睡的姬玉蘿便覺得窗外鬼影重重。
寅時不到,冷風竄進,婆嗦的戒尺就敲得門框 響,伴隨著她粗大嗓門的話,「別一個個死了似的,進來不是享福的……起床啦!」
前面三間屋子敲下來,後面就又響起了她溫和討好的聲音,「紅英姑娘!你昨晚回來晚了,不用早起!」
漫不經心穿衣的姬玉蘿望著正在梳頭的素蘭,「紅英是誰?」
素蘭想了想,道︰「紅英是這里當紅的樂師。听說府中的江老酷愛听她撫的琴,後面的那樓就只住了她一人。」
姬玉蘿道︰「江老又是誰?是不是每場演出所有的女樂師都要去?」
「我沒見過江老。偶听得下人們說太尉大人對他恭敬有加,想來是太尉大人的長輩吧!每場演出。女樂師應該只去一二,余下的應該是男的。」
姬玉蘿暗想︰那江老莫不是夏侯夜的師父,那個白眉老翁?
「那江老是白眉嗎?」。
素蘭道︰「這倒沒听人提過。想來不是吧!」
「也罷!今兒突感頭疼。就不去了!」嬌嬌酥軟的話令人听了如沐春風,連姬玉蘿都覺得說話之人一定長得傾國傾城。
出得門,故意摔了一跤,抱著腳踝喚過不停。只急得素蘭眼中含淚,央求著婆嗦去喚大夫。
剛來就出事,還想喚大夫。素蘭的央求換來了婆嗦的幾個鄙夷大白眼。
不過,阿旺管著樂舞。那婆嗦得到他的話,幾個大白眼過後,責罵了姬玉蘿幾句。就讓她在屋內休養。
婆嗦離開,素蘭扶了姬玉蘿在床板上躺下。擼了她的裙子,見腳踝處不紅不腫,素蘭更是急了。
急了素蘭。姬玉蘿于心不忍。「我沒事,不用擔心。」
「姐姐不知道。這若是當場紅腫了還好,這會兒這種現象可能是嚴重的征兆。稍會兒可能更是腫大疼痛。」
「真的沒事。我又不是嬌嬌小姐出身。休息會兒會好的。」姬玉蘿感激于心,連連地推素蘭,讓她快去飛欄苑。
見這苑中女樂師腳步匆匆,素蘭左右為難,末了鄭重叮囑姬玉蘿,「那你別下地。扭傷可不是小病!」
「放心啦!」姬玉蘿連著點頭。
前面的飛欄苑盈空飄出優揚的音律,透過一條極小的窗縫隙見四下無人。姬玉蘿悄悄地溜出去。
白日里守衛松懈,潛到附近下人住的地方偷了套衣裙套上,便向廚房走去。
廚房的後面看起來荒蕪的小四合院中姬玉蘿如意尋到小桂。小桂此時還懶在床上,有人一閃而進剎時就驚了她。
待得看清來人是誰,她忙一躍下床。
傻傻地打量片刻,握住姬玉蘿的手,淚水盈眶,「主子!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為了不讓小桂擔心,姬玉蘿轉換了話題,「我現在是府中的樂師,古輕蘿!」
「那天晚上,我眼見你形勢危急,就到煌珀院外面放了把火。」小桂道。
「我想到了!」姬玉蘿反抓住小桂的手,道︰「小桂!公主這久沒為難你吧?」
小桂淒迷勾了勾唇,道︰「小昭被救走,公主由此差點沒真放火燒了煌珀院,為這事,公主與公子大吵一架,各說一辭。昨兒經老夫人說道,倆人才消了氣。她應該沒顧上我。」
「這就好!」姬玉蘿道︰「小桂!我回來了。你必須走!」
小桂咬了咬腮幫子,道︰「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小桂歷來就有主意且固執,姬玉蘿一時也拿小桂無法。
次日一早,姬玉蘿在素蘭的攙扶下隨一干新舊女樂師魚貫而入飛欄苑正堂。
來時,她特意不施粉黛,此刻,還故意把頭垂得低低。
從眾人小聲的言談中,她不經意間就瞧見隔著素蘭而站,下頜微抬,長相大氣艷麗的紅英。
雖然素蘭相隔,可她的芳華終是藏不住。就仿似天人,隱藏于凡間,傲視于眾人的紅英不過無意間的輕瞟,就在她臉上留一個忌妒的眼神。
那忌妒的眼神很快就消失了,紅英笑得詭異。
隨後,香氣笑語飄來,住在隔壁苑的舞姬也來了。
屋內的女子就猶如百花齊放,各有千秋,卻每一個都是那麼迷人,令人忘乎所以。
婆嗦手拿戒尺,威嚴地盯著眾人。
眾人垂首,舞姬斂笑,很快在潔淨明亮的正堂按位站好。
姬玉蘿新來的,也就站在了第二排,素蘭的旁邊。
那府中執掌樂舞的大掌事伯翁只匆匆一瞥姬玉蘿,例行公事訓導眾人幾句,便留下二掌事牙子,後令婆嗦喚出姬玉蘿。
後院。
一株枝繁葉茂的老樹下,伯翁模下頜順溜胡須意味深長地望著頭垂得低低的姬玉蘿。
這女子在故意掩飾自身的灼灼芳華,可一顆放著光采的明珠怎麼能掩飾得了其身發出的光芒?
她不應該來這種地方。
「我看過你的簡歷,你是古州人氏。古州是樂律之鄉,著名的古風大師故鄉,那里百姓大多姓古,不知你與古風大師有沒有關……」
「沒有!」不待伯翁的話說完,姬玉蘿一口否定。
伯翁望著姬玉蘿袖里露出的半截竹笛,「這府中的樂師說好混其實不好混!太尉大人除了必要的宴會,他基本上不傳,不過是江老的愛好……」
「府中是江老作主嗎?」。姬玉蘿無邪地盯著伯翁,憑著伯翁的一番話,她知道,這是一位看事透徹本性還善的樂師。
話一再被打斷,伯翁皺眉,心緒稍躁,沉默會兒,道︰「江老這人很難伺候……」
姬玉蘿不待伯翁再說下去,「既然進來了,便無怨無悔!」
伯翁和善的眼神頃刻間變得不耐煩,隨後揮袖,「既然如此!去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