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玉蘿眼前光線猝暗。轉念一想,那兩套衣服雖被搜出,可誰又能證明是她藏的?面覆薄霜,眉目冰冷似雪,強硬地道︰「有證據是我藏的嗎?」。
夏侯夜擰細眉,確實沒有證據證明。但女子的反應也太鎮定,也太有恃無恐,這點恰恰證明衣服就是她所藏,厲吼道︰「還敢狡辯?如果不是你,你怎麼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
疏忽大意了!來過死不認賬你又如何?姬玉蘿冷冷一笑,「你這樣說,我只得順著你說,誰知道你這麼陰險!」
夏侯夜陰森森笑了一聲,「小翠被刺,明顯是你所為?」
「又有證據嗎?」。
強硬而冷冷的話讓夏侯夜一時緘默。
談話一下子陷入僵局,屋內靜謐得揪心。
此次前來,夏侯夜本不想與姬玉蘿撕破臉皮,試探是順帶,道出無人可訴說的心事才是真。
好久,他柔聲道︰「好啦!不管是不是你,也不管你是誰,我從來都不想追究,也不想讓你承認什麼。」
姬玉蘿依舊冷著臉,「看來大人是不能留我在府中啦!既然這樣,我走!」
「走!」不管她是不是姬玉蘿,他怎麼會放她走?卻話說到如此地步,夏侯夜再一次緘默。
姬玉蘿窺知夏侯夜心理,疾步走到大衣箱,拿了幾套衣裙,幾錠金子,用一塊布包著,走到妝台,拿了首飾。背著包袱出來,也不看夏侯夜一眼就向珠簾走去。
他若放她心,她就走。可她堅信,他決不會放她走。
「站住!太尉府是你想走就能走的嗎?」。
怒吼之聲讓屋子仿佛搖了搖,油燈熄滅,珠簾碎響。
腳步聲漸近,冰涼的氣息噴薄覆上耳畔,「你已入府,已是不能出府!」
根本不想出府。只不過是迫無奈作戲罷了,姬玉蘿把戲演到底,道︰「曾拜見過老夫人。她讓我出府。我想想,覺得她說得有理。我不能不明不白呆在這兒。」
夏侯夜繞到姬玉蘿面前,淡淡的笑意在臉上,「她真這樣說?」
「小鳶可以作證!」
夏侯夜怔了怔。隨之又笑了。「我會說服我娘!」
望著夏侯夜的背影,姬玉蘿又激道︰「就算說服老夫人,你敢讓我見人嗎?你別忘了,你是靠著公主上位!」
夏侯夜駐足,緩慢回過身,眸里燃燒著兩團怒火,那火漸漸讓他失去理智,如影一步掠上前。眯起鳳眸,大聲呵斥。「你敢再說一遍?」
婆嗦與小鳶想是被夏侯夜那聲大吼震醒,兩人驚慌進屋一瞧,當即心跳如撞,爾後跪地給姬玉蘿求情。
「還沒有誰敢對我說這種話。」
夏侯夜不低不高的話讓小樓晃蕩一下,姬玉蘿的心咯 一跳,卻仍是無懼,挺*胸就道︰「你是靠著公主上位!」
說出這話心中爽,怎麼不說?
夏侯夜袖中大手暗自輕挽,衣袖飛揚,一股罡風突然騰一聲擊向姬玉蘿。
砰!轟!嘩啦啦!三聲先後越來越大的聲響過後,木屑四下激飛,姬玉蘿飛砸到碎了的床榻爛木上。
「姑娘!」
戰戰兢兢的呼喊令夏侯夜恢復了些理智,定楮一瞧,當即傻眼。
他不想傷她,卻還是傷了她。誰讓她一而再的冒犯他?
周身劇痛,真氣渙散,生命好像已經到了盡頭。
真狠!他既然懷疑是她到來,時至今日還下得了這麼狠的手。可為什麼?為什麼在如此時刻,她的心會有一絲疼,仍是對他有著一絲眷戀。
原來,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眼眶潤潤,強撐著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含淚抬起頭來,就看見夏侯夜一臉悔意地走來。
原來,他終于不再想殺了她了,可就算她可以不恨他,與他形若陌路人,抽除去萬般恨,但那萬般罪孽怎能抵消?他欠天下人累累血債。
想說什麼,可卻不能為力,嚶一聲,雙目闔上,軟身倒下。
夏侯夜走到姬玉蘿面前,緩緩蹲下,兩指勾起姬玉蘿正頜,嘴角噙著縷嬉笑,「蘿兒!為何不運功抵抗?你以為你能受得我一掌麼?」
很長的時間夏侯夜一直維持著那個嬉戲的問話動作,可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心越來越涼,臉色越來越難看,他一貫愛笑,不管是什麼意味的笑他都非常自信,能迷倒眾生,可此刻卻再也笑不出來,他確定,他的判斷是錯的。
這女子不是姬玉蘿!
襲心口那一掌太快,若不是想死在他掌下,就是瘋了。
婆嗦雙膝挪動,戰戰兢兢,爬到姬玉蘿前,「大人!姑娘不行了!」
「不行啦?」夏侯夜一驚,兩指飛速到了姬玉蘿鼻端處。
隱隱有微弱的氣息,心中大駭,抓了她起來坐好,大掌推向她後背心,趕緊輸入真氣給她。
她不是姬玉蘿也行,她個性像極了他深愛著什麼都不懂的蘿兒,他不能讓她死,他要她好好活著!
一盞茶水的功夫,姬玉蘿臉色好些,夏侯夜收掌起身。掀了爛木,抖干淨褥子,小心把姬玉蘿放睡到墊褥上,又給她蓋上被子。
一切滿意了,大步向門走去,「好好看著古姑娘!我稍後會再來!」
每次前來,都是這麼驚心動魄,令人提心吊膽,婆嗦哭哭啼啼的道︰「這是干什麼呀!」
小昭余驚未退,臉色蒼白,顫顫抖抖用衣袖給姬玉蘿拭著嘴角的血漬,「奴也不懂!」
幾過時辰過去,夏侯夜托了個小瓷罐兒前來。後面跟著刺天。
他雪白的臉上微微透紅,隱隱綽綽有炭痕,刺天卻是一臉髒污,喘著粗氣。
婆嗦瞧著小瓷罐兒好奇地道︰「這是……」
「這罐兒是參湯,是株上好的千年人參,我親手熬制,她喝下定沒事。」夏侯夜扶了姬玉蘿起來,眼神示意小鳶抱著姬玉蘿。
小鳶趕緊接了姬玉蘿在胳膊肘兒上躺著。夏侯夜揭了瓷蓋。
大寒天行來,那本剛出鍋的參湯到來這兒也溫度正好,用手中小勺試了試,便小心翼翼給姬玉蘿喂去。
婆嗦感動得老淚縱橫,給夏侯夜叩了個頭,「老奴代古姑娘謝謝大人!」
「她本是我傷,無須謝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