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上去救珠兒!」緊接著,她喊道。
雖然和珠兒不過相識半日,但丫頭乖巧伶俐,又十分悉心的照顧她,加之剛剛說了要救人家,怎可以甩手不管了。
秦機微微挑眉,才救下的未婚妻居然先關心的是別人。
雖然是個女人……
他揮揮手,示意跟隨的護衛上樓救人,搭在俞明枝腰間的手遲遲不肯松開。
俞明枝雙腳穩穩的落在地上,又見護衛飛上二樓去救珠兒,松口氣之余終于覺察到腰間多出的一只手。她瞪著秦機,眼神示意他松手。
秦機裝作沒看見,「我剛救下了枝枝。」
俞明枝想說謝謝,結果月兌口而出的變成了「你為什麼才來」。
這話像責問,卻更像是嬌嗔。
俞明枝窘迫,掙月兌開秦機的手。
秦機似乎已料定前面的賊匪必然敗于自己的人馬手中,氣定神閑的負手立在俞明枝身旁,「對不起,是我來遲了。」
他這話一說,俞明枝的臉更紅了,幸好院子里黑,叫旁人看不清。
秦機主動打破她的窘困,自然的拉住她的手腕,「枝枝,我們去吃晚飯。」
飯菜就擺在客棧後門外的馬車上,一道紅燒獅子頭一盤素什錦和一碗雞湯,另外還有一碟桂花綠豆糕一壺君山銀針——點心甜膩,茶水味苦而醇香,搭配在一起再好不過。
又是她愛吃的……俞明枝感嘆,八成是這家伙問過母親。
秦機溫柔的笑問道︰「今天的菜色,枝枝喜歡嗎?」。
俞明枝不咸不淡的說道︰「大奸臣就是善于揣摩人心。」
秦機笑的依舊是那樣溫潤動人,燭光落進他的眸子里,猶如璀璨星光,這樣一個俊朗的人就坐在對面,俞明枝只有埋頭對付飯菜來徹底忽略。
「慢點吃。」秦機柔聲勸道,卻夾了最大的肉圓子到俞明枝的碗里。
俞明枝被他盯得難受,「你也吃,不然哪有氣力對付政敵。」
秦機笑了。
這時,馬車外有人來稟報︰「公子,突襲客棧的人已經被全部就地格殺,屬下已派遣人手秘密的在周圍搜查可疑人等。」
俞明枝放下筷子,問道︰「珠兒呢?」
「珠兒姑娘受了些傷,已經包扎過歇下了。」
俞明枝松口氣,「叫她好生歇著,合適的時候我會親自過去道謝。」
秦機這才開口道︰「按俞小姐吩咐的辦妥。」
「是。」那屬下輕手輕腳的離開。
秦機再度開口,語氣輕快了不少,「接下來的路,枝枝不必擔憂了。」
俞明枝一時沒有胃口,問道︰「是誰派來的?」
「不是酈望山。」
俞明枝一臉失望。
秦機笑道︰「不是他,但可以嫁禍給他。」
俞明枝嘆氣︰「人都死光了。」
「死人才好,不會翻供。」秦機悠然的靠在車廂上,把玩著掌心的一只玉扳指。
好好好,不愧是一肚子壞水的大奸臣。俞明枝道︰「一定要徹底掀了酈望山那老賊的底,把他干過的壞事事無巨細一件件抖落出來,叫天下人看看……」
說著她眼楮又發酸,忍了忍才沒在秦機面前落淚。
「好。」秦機溫柔的連聲答應著,叫她多吃菜。
吃罷飯,收拾完了,馬車顛顛的往大路上跑,暫且安穩之後俞明枝的困意又襲來,她扒著窗框往外瞧。月色清冷,屋檐下的燈籠在風中飄搖,路上行人寥寥,一個孤寂深沉的夜晚。
原來的客棧被毀壞了大半,是絕不能住的了。她原以為會另找一間,卻意外的發現夜里城門大開。
秦機的車隊悠哉悠哉地出城而去。
啊奸臣就是奸臣,能叫宵禁之時的城門為他而開。
秦機此時主動解釋道︰「想來離京畿不遠,不如快些趕路回去,今晚我們就不投宿客棧了。枝枝要是困倦了,不如枕在我腿上歇一歇?」
「……」俞明枝無語,默默的抬起腿,雙腳踩在位子上,然後抱著膝蓋,頭埋在臂彎之間裝睡。
秦機笑著微微搖頭,取出一件披風為她蓋上。
披風上有秦機身上的味道,俞明枝睡不著,本身顛簸搖晃的馬車就難以讓人安睡。但她始終保持著抱腿的姿勢,漸漸的腿腳酸麻也硬忍著,一動也不動,就怕秦機又提出什麼浪蕩的建議。
不過最後,她到底還是敗給了如洪水猛獸的困意,眼皮子閉閉合合好多回,終于腦袋一歪,睡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傳來雞鳴,俞明枝皺了皺眉,微微睜開眼楮,發覺自己似乎靠在一樣有些軟的東西上,腿腳酥麻的感覺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覺得舒服極了,睡眼惺忪之時使勁兒的蹭了兩下。
好像不是昨晚那個姿勢了?
她猛然睜開眼楮,「秦機?!」
「我在這里。」聲音從頭頂傳來。
俞明枝瞬間坐直身子,震驚的發現自己昨晚居然是靠著秦機肩膀睡著的。
秦機笑眯眯的問道︰「枝枝昨晚睡得可好?」
「……就那樣吧。」俞明枝假裝整理頭發,左邊擺弄一下絹花,右邊折騰一下釵子,語氣隨意的說道︰「你肩膀太硬了。」
秦機笑意不減,「以後我會在肩膀上墊些東西。」
還想以後?做夢!俞明枝岔開話題,「我們現在在哪里?」
秦機道︰「已經到了京畿的地界,可以安心了。」
「哦。」俞明枝挑起窗簾,看外面。
此時馬車停在一條河邊,輕風徐徐,花草清香,她深深的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氣,渾身舒爽了不少。護衛送上洗漱用的熱水,她草草收拾過,坐在車轅上看護衛們煮粥。
秦機背著手,從林子里慢悠悠地走出來,臉上掛著深深的笑意。
俞明枝不經意瞥他一眼,覺得他的笑容越發的奸詐了,于是雙手拖著下巴,緊盯著「咕咕」冒著熱氣的白粥看。
「枝枝。」
「嗯?」俞明枝心不在焉的應道。
「你看這是什麼?」秦機背在身後的手,伸到她眼前。
俞明枝定楮一看那上面的字跡,喜上心頭「娘的信?!」
「嗯。」秦機點頭。
俞明枝歡喜不已,「你有心了,多謝。」她接過信,展開來細細的看,入眼是熟悉的母親的筆跡,講述幾日來受秦舍人照顧,不愁溫飽,一路上也不辛苦,最後要她照顧好自己。
她攥緊信紙,閉上眼。
母親和妹妹安好,她就放心了。
待再睜開眼,對身前的人說道︰「謝謝你,費心了。」
秦機道︰「照顧岳母和小姨子,是我該做的。枝枝不必與我客氣,倒顯得生分了。」
俞明枝低下頭去,生分了才好,否則真不知該叫她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