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繼續上路。俞明枝閑的無聊,又想忽略掉秦機對自己的關注,于是從座位下面抽出幾本書來看。
居然是幾本菜譜。
大奸臣秦機看菜譜?
打算以後倒台了,做廚子養家糊口嗎?
不過菜譜能擋住秦機的目光就好,俞明枝舉著書,慢騰騰的看。然後她想起,听說有人為了傳遞機密的消息,會將重要的事情編寫在一些無關緊要的話語當中,什麼詩啊賦啊話本什麼的。
實在難以想象秦機會看菜譜,會不會其中就藏匿著他的大秘密呢?
找到了樂子,俞明枝專心的研究起菜譜,每列頭一個字連在一起,或是書頁從右上角到左下角,看看能不能連成一段話,玩的是不亦樂乎。
秦機在旁邊看她時不時的露出得意的笑容,模著下巴想了想,隨後微微一笑,只不時的給空了的茶杯倒上水,靜靜的看著俞明枝沒說話。
傍晚,到了歇腳的地方。俞明枝伸了一個懶腰,喪氣的放下菜譜。
明明有的地方破解出「何年何月何日相見」,可翻翻後面,怎麼看都看不出其他的線索。
秦機看她氣得臉頰鼓鼓的,模樣十分可愛,笑著問道︰「枝枝遇上什麼煩心事了嗎?」。
俞明枝舉起菜譜,試探著問道︰「這本書沒有什麼玄妙嗎?」。
秦機反問道︰「你想要有什麼玄妙?」
「呃……」俞明枝模著下巴,「難道說它只是一本普通的菜譜?!」
「是的。」
俞明枝抬手扶著額頭,「你看菜譜做什麼?難不成將來真的要做大廚糊口?」
秦機往她那邊靠了靠,「對呀,我要親手做菜給枝枝吃。」
「……」俞明枝往旁邊讓了讓,「我不信。」
「等回到帝都,我會給你看的。」秦機笑道,從俞明枝手中抽出菜譜,放回原處。
俞明枝想著反正菜譜帶給自己一整天的樂趣,也是值了,不過大奸臣說要做飯給她吃……苦著臉道︰「你以前沒做過飯吧?拿我試毒嗎?」。
秦機輕輕地刮一下她的鼻子,「傻瓜,我不會先嘗了覺得能吃,才端來給你嗎?」。
「……」俞明枝默默地扭過頭,下車進客棧。
京畿地界上一座縣城的客棧也是豪華的,後面帶有獨門獨棟的小院給追求私密空間的客人,秦機選了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的院子。
吃過晚飯,秦機放下茶盞,正色道︰「再過兩日便要回到京城,有件事需向枝枝明說。」
俞明枝見他面色嚴肅,不由地坐直身子,「請說。」
秦機道︰「回到京城之後,你的新身份是富商郭昌失散多年的嫡女,郭寶芝。」
俞明枝點點頭,難怪珠兒那天會這麼喊她,可以理解這樣的安排。如今她是發配邊疆的罪臣之女,擅自回京是要掉腦袋的,沒指望能繼續以俞明枝的身份光明正大的踏進京城。
秦機繼續說道︰「我與郭寶芝自小有婚約,在尋得郭小姐下落後,親自接回京城,不日成親。」
俞明枝愣了一下,「你真的和郭寶芝有婚約?」
看她傻傻的模樣,秦機笑了,「自然是臨時編的。」
俞明枝在自己都沒有覺察到的情況下松口氣,又問︰「那真正的郭寶芝怎麼辦?萬一有一天她回來了,我擋在那里,無法讓他們父女相認。」
「不會有這一天,真正的郭寶芝三個月前死在一場流寇作亂之中。我與郭昌說好,煩請枝枝務必要演好失散多年後父女團聚的場面。」
「哦……」俞明枝低下頭。
秦機問道︰「枝枝對這樣的安排滿意嗎?」。
這已經是再圓滿不過的安排了,她點頭,「听你的。」
秦機的神色更輕快了些,「還好,依然能喚你枝枝。」
是對「枝枝」這個稱呼有多喜愛?俞明枝看了看房梁,「我乏了,想睡覺。」
秦機自是對她百依百順,「我命人準備熱水,枝枝早些休息。若有什麼事,我就在隔壁。」說罷,他便起身去了隔壁的屋子。
洗漱過,俞明枝躺在床上,雙眼瞪著床帳發呆。
她不是難過新的身份,也不是焦慮于即將和大奸臣秦機成親,而是想回到那個虎狼環伺、奸佞滿地的京城,她該做的事。
可是懷著一顆強烈的復仇願望的心,越是計劃越是思緒洶涌澎湃,一股深沉的恨意從心中奔涌而出,讓她整個人都失去了冷靜,滿腦子只有一個字——殺。
她腦袋開始疼起來,像腦袋里有無數的小人,拿著錘子敲敲打打,破腦殼而出。
俞明枝捂著頭鑽進被窩里,整個人蜷縮成一團。
這時,空靈的笛聲再度響起。
婉轉綿長,似乎有無窮的力量,讓腦中的疼痛一點一點的消散。
俞明枝再次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睡著的,只知道當天亮醒來時,頭腦清醒,心緒平靜,渾身舒爽暢快,毫無昨夜心疼頭痛之感。
洗漱過,她坐在梳妝台前,目光落在那支梅枝雀鳥釵上,梅枝橫斜,花朵嬌艷,雀鳥立于枝頭上,活靈活現。明媚的陽光投進窗內,落在釵子上,仿佛給它增添了一絲生氣。
她不由地伸手拿起釵子,想了想,正要塞進桌上的一只錦囊里,不想一只手突然橫插過來,從她手里奪走釵子。
「誰?!」俞明枝大喝一聲,回頭瞪去。
秦機不知何時進來的,笑眯眯的望著自己。
俞明枝撇撇嘴,「沒想到秦舍人喜歡不敲門就跑進女子的閨房。」
秦機將釵子插進她的發髻中,在耳邊輕輕說道︰「我只做你一個人的登徒子。」
「你……」俞明枝氣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干脆默默的對著鏡子梳頭。
秦機沒有再說什麼,坐在旁邊關注著俞明枝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