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冠洲眼底閃過一絲失落,表面上熱情的招呼道︰「岳兄,好久不見好久不見啊。」
岳朝暉道︰「隨我母親來給趙老夫人賀壽,想著難得進京一趟,不見你一面可惜了。」
「嘿嘿。」趙冠洲沒辦法把人趕走,只得「盛情」相邀︰「正巧我邀請兩位楊家小姐去書房,看看我爹珍藏多年的字畫。岳兄可有興趣一同前往?不過呢……」他壞笑著,抬抬下巴示意他往湖心亭看,「這會兒各家漂亮的小姐們,都在這兒了。」
「我對字畫更有興趣。」岳朝暉微微欠身,目光轉向岳朝暉身後的兩名姑娘。其中一個青色衣裙的引起他的注意,雖然只能看到一個背影,但是那身段和穿衣服的風格,都叫他非常眼熟。
他想上前一步看仔細,不想面前人影一晃,趙冠洲側身半步,擋住了他的前路,向東邊的小路伸伸手,「這邊走<。」
「好。」岳朝暉微笑著點頭。
他談吐舉止斯文有禮,加之相貌不俗,比趙冠洲更吸引人目光。
湖心小亭的小姐們齊齊望過來,嫉妒的看著楊家的人。
趙冠洲正要請俞明枝一起走,但是一看到她和楊潤的模樣,愣了愣,「小姐這是做什麼?」
俞明枝抬眼看著他,輕聲細語的說道︰「有那麼多公子在,還是戴上面紗比較方面。」
楊潤點點頭,模模系在腦後的結,這會兒找不到合適的面紗,只能用隨身的絲帕來代替,也不知道系的牢不牢,會不會散掉。但听說郭老夫人管的嚴,也只好自己小心一些。
趙冠洲失笑,「在家里,何須這麼麻煩。」
俞明枝微微搖頭,「祖母教導我的。」
趙冠洲一听她抬出長輩來,頗為遺憾的嘆息一聲,只得尊重她的選擇。
岳朝暉探究的目光在俞明枝臉上流連,可惜那張水綠色的絲帕織的實在太細密,難以辨清之後的面容到底是怎樣的。
如果這位姑娘真的是俞明枝,見到他怎會如此淡定?
而且此時此刻,俞明枝應該快到北邊的流放之地了吧?怎麼可能敢違抗聖旨,出現在京城,出現在趙尚書令的家中,還被人稱作楊家的小姐。
岳朝暉微微搖頭,世上相似之人不少,一定是他多想了。
他拱拱手,「在下岳朝暉,見過兩位小姐。」
俞明枝態度疏離,語氣淡漠,「岳公子好。」
楊潤也學著她的樣子,岳朝暉便沒有再多想,跟隨趙冠洲前往書房。
一路上,俞明枝微垂著眼,盯著石子鋪成的小路上,各種象征著吉祥富貴的蝙蝠、桃李、竹子等圖案,和楊潤說說笑笑,談論起剛才彈奏的曲子。
岳朝暉纏著趙冠洲說了會兒話,無意中被楊家小姐的說話聲吸引過去,他稍稍回頭,眼角余光瞥過去。楊家小姐一副文靜乖順的模樣,和他記憶中英姿飛揚的俞明枝大相徑庭。
趙冠洲看他頻頻回顧楊家小姐,心中更是不悅,拽著他的袖子快走幾步,低聲問道︰「听說你和俞家解除婚約了?怎麼樣,家里給你說了新的親事了嗎?」。
岳朝暉笑他,「你怎麼和姑娘家一樣愛念叨這些。」
趙冠洲攬住他的肩膀,讓他不能再回頭,「因為我們是好兄弟,我不關心你,還能關心誰去?怎麼樣,要不要我把我夢瑞妹子介紹給你?」
「別別別,」岳朝暉連連擺手,「趙小姐人很好,可惜我配不上她。」
「哪兒會?」趙冠洲大手一揮,神神秘秘的問道︰「難不成你還惦念著俞家小姐?」
一直在偷听他們對話的俞明枝心里「咯 」一下,前世臨死之時的記憶不可抑制的涌上腦海。
耳邊似乎回蕩起馬蹄聲,一聲一聲的響起時,他的腦子就一抽一抽的疼。
那個向她策馬奔來的身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可是依然看不清面目。
俞明枝接著面紗的阻擋,咬了咬牙,穩定下心神後,笑著接楊潤的話︰「不如今晚回去之後,我就請楊樂正和楊二嬸嬸收我為徒,咱們一塊兒練,有個伴兒互相競爭。」
楊潤拍手道︰「那是最好了。」
岳朝暉听見身後的說笑聲,想回頭去看,但趙冠洲的姿勢阻礙了他。而且趙冠洲見他遲遲不作答,又意味深長的追問起來,「你看你看,沉默了,一定是還喜歡這俞家小姐,可惜她如今是罪臣之女,迫于家里的壓力,不得不退婚。」
他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此事不要再提了。」
趙冠洲哈哈大笑,而後壓低聲音道︰「做為好兄弟,奉勸你一句,俞家的小姐就別再想了。俞言深死了,這樁案子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壓根是翻不了案的,也沒什麼好翻的,畢竟他確實做了這些事啊?所以好好的向前看,憑你的家世,我們家的小姐絕對配的上你!走走走,不如現在就去給你一個機會。」
說著,他就要拉著岳朝暉過去。
岳朝暉忙揮開他的手,趁機又看了一眼楊家小姐。
她們依然在談論一起學藝的事情,絲毫沒有被趙冠洲的話影響到,根本就是事不關己。
他轉回目光,對趙冠洲說道︰「婚事自有我母親安排,若是真要撮合我與夢瑞,會有上門拜訪的一日,趙兄何須急于一時?你看,湖心亭里那麼多小姐,這麼你又要照顧兩位楊家小姐,為了我兩頭忙亂,實在不好。」
趙冠洲訕笑兩聲,抓了抓頭發,「岳兄說的也對,走走走,我們還是看字畫去吧?」罷了罷了,說不準一會兒能用岳朝暉纏住另一位楊家小姐,他才好和他中意的那位說悄悄話呢。
俞明枝看他們繼續往前走去,心中微微失落。
多一個人在,就多一分危險和不方便。
更何況這個是岳朝暉。
雖然道現在岳朝暉都沒有識破她的身份,但是待久了難保有什麼意外。
俞明枝借整理珠釵,指尖踫踫面紗,打的結還是緊的。
還是得找個借口,支開岳朝暉才好。
黃鸝般清脆悅耳的笑聲隨著風傳來,她望向群芳聚集的湖心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