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給我去後院坐著稍等,我去給你們找人來。」王達拿著本子匆匆離開,劉成雙疑惑道,「雲香,那掌櫃的既然有本事,怎麼會落到個要賣做下人的境地?」
雲香笑著解釋,「他再有本事,一般的鋪子也不會隨便的找一個陌生人做掌櫃的。再加上他拖兒帶女的,要租房子住,也要教養兒女,很難安心做事。」
話音剛落,王達就已經帶著人走進來了。兩家人站好,雲香一一看過去。這人多的一家子,衣衫很破,但是看得出,都是莊戶人,實實在在干過活的。那老頭和中年的兩口子的眼神都很是樸實,那個男孩個子不小,雖然只有十二歲,可是趕得上十四五的小伙子了。那女孩的臉頰有兩個小酒窩,看起來倒是喜慶。她偷偷地抬眼看了看雲香,見雲香笑眯眯的看著自己,便也笑了起來,看起來倒是個活潑的。雲香暗中點點頭,再看向了另一家。
「孩子病了嗎?」。雲香見那男孩長得虎頭虎腦的十分的可愛,卻是一副懨懨的神色,臉色發黃,嘴唇干澀,明顯是有問題的。
那女孩已經有十三四歲了,生的十分的清麗,身姿也妖嬈。听到雲香這樣問,立馬眼淚就下來了,頗有些梨花帶雨的美感。她跪下道,「小姐,我弟弟生病了。不然我們也不會被逼到這一步,求小姐行行好吧,我什麼都能干,只要給我弟弟治病就好。」
雲香沒有說話,而是看向那個穿著長衫的中年人,那男人的眼中滿是苦澀,眼眶也微微有些發紅。他嘆了口氣,也跪下,「我這個人,別的本事沒有,但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盤,也做過幾年布莊的掌櫃,以前我仗著自己多讀了兩年書,卻是也有幾分脾氣。可經過了這一遭,我也終于明白,什麼都及不上親人重要……」他的語氣哽咽,深吸了一口氣,又道,「我願賣身給小姐,只要小姐能為我兒醫治,保他一命。」
雲香的眼光閃了閃,沒有說話,她只看向劉成雙。劉成雙知道,這是女兒讓他拿主意的,所以心里很是有幾分激動,他雖然善良,性子軟,但是也不傻,所以有些話得說到前面,「我們家就是富裕一點的農戶。並沒有多麼的富貴。所以干的活可能也不輕省,你們自己考慮考慮。」
此話一出那人多的一家子並沒有什麼反應,而這邊一家子卻猶豫了起來。那男人從地上爬起來問道,「你們家可有讀書的少爺要服侍?我兒也識得幾個字,可以做個書童。」
雲香笑著道,「我弟弟小五今年有七歲了,倒是打算要讀書。」
七歲的少爺,書童多大年紀並沒有什麼要求,甚至大一點還比較好。他家的男孩九歲倒是正好。只是,他們的志不在此。
「兩位,我兒生病,我賣身也是為了自己的孩子。你們家里的條件雖好,但是硬要你們承擔起我兒的藥費也是有些強人所難,所以我們還是先退下了。」那男人撢了撢衣擺的灰塵,拉著男孩就出去了。
那女孩也收起了眼淚,冷冷的行了個禮就退了出去,完全不復剛才那副樣子了。
王達站在一邊十分的尷尬,他紅著臉道,「不如我再為你們找兩家過來看看?」
雲香搖搖頭,管理人才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爹,你看如何?」
劉成雙沒有想明白呢,可當著外人的面也不好問,于是就道,「我看這一家倒是不錯,先留下吧。其他的以後慢慢再說。」
雲香點頭,「王叔,算賬吧。」
「兩個大的您就給十五兩銀子吧,兩個小的十二兩,那個老的給五兩。總共三十二兩銀子。」王達報了價,小心的看著劉成雙的面色。
劉成雙一听,要三十多量銀子,心里有些不舍得,于是就皺起了眉頭。雲香見狀道,「太貴了,咱們也不是第一次做生意了,二十五兩。」
「小姐唉,二十五兩實在是太少。」王達叫苦,「他們來了這里,吃住都是我們花的錢,費用可不小呢。要不給您把零頭抹了,三十兩,怎麼樣?」
最終,雲香畫了二十八兩就買下了那一家五口。這家人姓尚,這上老爺子年輕的時候販過牲口,對怎麼相牲口很有一套。
「爹,你看咱們家,這老些地,光靠雇工也費盡。咱們是不是能買幾頭牛?」雲香興奮道,「這牛買了,就是家里的固定資產了。而且還能少雇佣一些人。實際上是省了錢呢。」
一頭牛能頂好幾個成年的勞動力了。劉成雙很心動,「可是牛要放到哪里?也沒有人看管啊。」
「這個好說,咱們就在地頭上建一排牛棚,再加蓋一排房子。讓尚爺爺和尚叔、尚嬸住在那里。以後牲口就由尚爺爺負責,地就由尚叔叔給看著。尚嬸子每天過來給做兩頓飯,收拾一下院子,喂喂牲口就可以了。至于兩個孩子,就住在咱們那里。跟著一起做胭脂,和讀書。你看咋樣?」這樣家里不至于一下子多出很多人,地的那邊也有了人看管。
劉成雙點點頭,「這樣好,回去我就找人蓋牛棚和房子。不過雲香,我還是不明白,為啥那個看起來很有本事的人你不留下,反而看中了著悶聲不吭的一家子呢?也不對,那位一開始還很是誠懇的想要我們留下他們,怎麼後來突然就轉身走了呢?是不是因為我說咱們是農戶?他們看不上我們?」
雲香莞爾,她就知道劉成雙是憋不住的,「爹,若是當時我說家里讀書的是大哥,他們大概就不會走了。」
「為啥?」劉成雙還是不懂。「誰讀書不都一樣嗎?難道是因為小五沒有功名?」
「雖然爹你說了咱們是農戶,可咱們今天這身打扮,也只有地主人家才能這樣穿戴了。所以他們勉強也看得上。可是他們家除了想要做書童的兒子,還有一個不甘心做丫鬟的女兒呢!」
劉成雙想到那個哭起來妖妖嬈嬈的女孩,突然寒毛就豎了起來,拍著胸脯道,「幸好、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