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德讓緩緩轉過身,看見李沐芸滿臉的哀傷,心中不禁有些愧疚。
他輕輕抱住李沐芸,然後柔聲對她說道︰「夫人,對不起!」
李沐芸用瘦削的手輕輕蓋住他的嘴,不讓他繼續說下去︰「你我本是夫妻,何需說這樣的話?」
其實李沐芸越是這樣說,韓德讓便越是愧疚。他看著眼前這個隱忍的女人,心中鈍痛。其實對于他來說,他不是不能夠愛她,只是他的心早就已經給了別人,所以縱使她再如何努力,他也無法給她全部的完整的愛。
可對李沐芸來說,只要韓德讓能給她一絲一毫的溫暖,她便覺得她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她輕輕的依偎在他的胸口,感受他身體里傳出來的熱度,心中雖然還是有些悲涼,卻還是覺得十分幸福。
她多想,時間就這樣停留在這一刻。這樣安靜的夜,真讓人—無—錯—小說沉淪。
可老天卻總是不會遂人願。突然,對面閣樓里彈了一半的曲子突然嘎然而止。韓德讓順著窗口望過去,發現對面閣樓里原本在彈琴的燕兒突然昏倒了,連侍婢也昏倒在地,似乎是中了迷香的樣子。不一會兒,一個黑衣人從外面翻窗而入,將昏迷的燕兒攔腰抱起,準備離開。
韓德讓心叫大事不好!若是燕兒真的被歹人給劫去,那只恐怕是隨時會有生命危險啊!
想到這里,韓德讓顧不得許多。便丟下李沐芸朝著黑衣人所逃的方向追了出去。
李沐芸看著遠去的韓德讓,一時還沒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但轉過頭,看見對面閣樓里的情景,當即便明白了所有。原來韓德讓是想去救燕兒,原本她的一切,到底還是隨時可以牽動他的思緒。
想到這里,李沐芸頓時氣血上涌,忽覺月復痛。原本已經快要臨盆的她,已猜到自己現在可能是要早產了。于是連忙大呼「救命啊!救命啊!」
也許是湊巧。也許是刻意。李沐芸呼救的時候。韓德源正好在閣樓前後花園的涼亭里面飲酒。听到李沐芸的呼喊,韓德源頓時大吃一驚。丟下酒杯,連忙朝著小閣樓奔來。
而當他趕到小閣樓的時候,李沐芸已經痛倒在地。蒼白的臉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冒。鮮紅的血從她的褲管流下。
韓德源心知這李沐芸定然是要臨盆了。于是連忙將李沐芸抱到閣樓的床上。然後大聲叫來丫鬟,讓丫鬟趕緊去把郎中和產婆請來。
這個動靜鬧得可不小,整個韓府上下的所有人。全部都被驚動了。
原本已經入睡的韓匡嗣其余的韓府幾兄弟都被吵醒了,匆匆忙忙的來到小閣樓。
「芸兒情況怎麼樣?」韓匡嗣關切的問道。
「已經落紅了,怕是要生了!我已經差人去請郎中和產婆了!父親盡可寬心!」韓德源回答道。
韓匡嗣看了一眼在床上疼得打滾的李沐芸,心中不免揪心。于是再次問道︰「怎麼是你在這里,你二弟呢?他自己老婆就快生了,他怎麼也不過來看看?」
韓德源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可是現在父親大人問起,不回答也不行。于是只得如實回答︰「我是听到弟媳的呼救聲才趕過來的!來的時候二弟已經不見了蹤影!興許二弟並不知道弟媳現在提前臨盆的事!」
听到韓德源的話,韓匡嗣頓時大怒,于是厲聲說道︰「找!去給我找!他自己的媳婦即將臨盆,他都不露面,這像什麼話?」
管家得了韓匡嗣的命令,只得滿園子的到處找尋韓德讓。可那韓德讓早就已經為了追燕兒,直接從圍牆翻牆而出了,哪里還找得到影子!
實在找不到了,管家最後也只得回來向韓匡嗣復命。
「老爺,老奴找遍了整個宅子,也沒見到二少爺啊!」
韓匡嗣不禁怒火中燒,可看著李沐芸痛苦的樣子,也實在耽擱不得。于是只得讓產婆先行為李沐芸生產。
除了郎中和產婆以及貼身伺候的幾個丫鬟,韓家父子全部都退出了小閣樓的房間,站到了閣樓外的走廊上。
李沐芸此時已經痛得撕心裂肺,月復中的陣痛折磨著她,而她的每一個叫喊聲,卻無時不刻的不在牽動著房間外的韓德源的神經。他甚至比自己的父親更加緊張,生怕李沐芸出什麼事。要知道自古女人生子都是九死一生。稍有差池,大人和小孩都有可能保不住。加上這個孩子,又是韓府孫輩里面第一個孩子,所以韓府眾人此時的心情都不得輕松。
听著李沐芸撕心裂肺的喊叫聲,韓德源心如針扎。他自從嫁入韓府,便沒有過過一天的好日子。自己的二弟不僅不對她愛護有加,反而還時常冷若冰霜的對她。就連這臨產的要緊罐頭,他都連個面都不露。想到這里,韓德源更是為李沐芸覺得不值。
若是韓德源早些認識她,那他定然會在韓德讓娶她之前向她提親,將她娶回府里好生對待。可命運偏偏就是這般的弄人,直到她嫁給了他的二弟之後,他才驚覺自己錯失良人。
其實若是韓德讓對李沐芸好一點,關心一點,他韓德源也自願放棄這份藏在心底已久的感情。因為只要看到她過的好,他也就心安了。可偏偏自從李沐芸嫁入韓府之後,韓德讓便一直待李沐芸十分冷淡,導致李沐芸時常郁悶不舒,一個人偷偷落淚。而韓德源看見這一幕,心里便是更加的覺得自己的二弟配不上李沐芸這麼好的姑娘,他的心在不知不覺中,便慢慢的偏向了李沐芸,甚至開始對其愛得不可自拔。
無奈她到底是自己的弟媳,是自己親弟弟的夫人,他就算是再混蛋,也不敢輕易的越雷池半步。因而才一直將這份感情藏于心底。
如今看著她過的這般痛苦的樣子,他多想告訴父親所有的事,然後帶著她和她的孩子遠走高飛,從此再也不回這個讓她傷心難過的地方。
可她願意跟著他走麼?他不知道。
韓德源看著父親韓匡嗣已經蒼老的臉,原本準備說出口的話,卻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父親已經老了,再也經不起什麼風浪了。而這個家庭里面,除了父親,也只有他能為家庭分憂了。所以他如何能在這麼緊要的關頭說出那麼大逆不道的話呢?他最終還是猶豫了,也罷,還是等孩子生下來之後,再從長計議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