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佟安然為了向柳氏證明自己的身份操碎了心。這個柳氏啊,既然要把她送走,居然沒有留下任何可以識記的東西,這要她該如何是好。難道當初柳氏就沒有想過以後會有一天和自己的女兒相遇?
想了又想,佟安然覺得自己這個身份估是計沒用了,還是安安心心靠自己吧。雖然苦了點,但是一個木戶賀峰都闖出來了,自己再不濟,也至少得活得有自由吧。
老老實實跟在賀明秀身後的佟安然,這次可是下定決心要好好跟著這個主子,沒辦法自己的賣身契掌握這個小丫頭的手中,還真的是同人不同命啊。這丫頭小小年紀就錦衣玉食,過著許多人努力一輩子都過不上的生活,而自己卻是悲催的奴隸命。
說起來這個叫賀明秀的小姐,看起來也很怪,因為她實在是太聰明了,感覺簡直不是她這個年齡該有的智慧,佟安然覺得可<能自己體會不了古人的早慧精神。
正當佟安然七想八想之際,賀明秀便已經帶著她來到了楊氏的院內。賀明秀恭恭敬敬的請完安後,便撒嬌撲到楊氏的身邊,惹得楊氏不得不愛。一副慈母的派頭,那見那日在柳氏面前的半點威嚴。
看見賀明秀這番嬌俏女兒的模樣,佟安然想自己估計是做不來,這些年來一直一個人打拼,性格早就偏向漢子了。要是將來與柳氏相認,她還得像賀明秀學學,于是認認真真的觀摩其賀明秀和楊氏的相處之道。
正當賀明秀陪著楊氏吃著早餐這會兒,一個身穿鵝黃羅紗裙、長相玲瓏小姑娘才端著步子來到了楊氏的屋內。
「明珠給娘親請安。」賀明珠姿態優雅給楊氏福了福禮,眉眼間皆是說不出的風情。
佟安然想這姑娘估計便是楊氏的另外一個女兒賀明珠了,別看她年齡不大,但是妥妥的是個美人胚子,尤其是那雙眼楮,簡直是狐媚般的勾人。但是全身的氣質卻沒有半點風塵氣,反而有種渾然天成的大氣。
「吃過飯沒?沒有,娘再讓李媽媽去弄些。」楊氏看起來更歡喜這個賀明珠小姐,一見她來,眉眼便滿是笑意。這個賀明珠可是楊氏小心肝,那容貌那儀態那氣度,無不讓楊氏歡喜。
「還沒呢,就等著娘親的話,明珠最歡喜和娘親一起用膳。」
賀明珠也是個撒嬌能手,但是卻更注重儀態。只見她端端正正坐著,這嘴皮子卻是厲害的緊。不過楊氏就吃這招,誰讓她是高門世家出來的女人,最注重儀態了。
站在賀明秀身後的佟安然,明顯感覺到小主子的不愉快,小嘴早就嘟的老高,看著賀明珠的眼神也很是不善。相比賀明珠的雍容大氣,賀明秀倒是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爭寵這事,看來小主子還是略輸一籌。
伺候完賀明秀後,佟安然只覺得自己腰酸背痛。她現在的身子也還就是個孩子,卻要整天伺候別人,加上身子骨不是很硬朗,實在是疲憊不堪。
可惜不甘落後的佟安然,斷不會像安寧一樣睡著了。于是她又趁著黃亮的月光開始看書了,這種只看書,不實踐的方式,學起醫書來很是費勁。佟安然有些苦惱,但是基于現在的情況,只能將就著了。
寂寂深夜,總是容易讓人感傷。看著那不知所雲的醫書,佟安然有些心煩意亂。于是她起身,打算趁著月色好好欣賞一下這個賀府的景致。來賀府這麼久,她還沒有好好看看這賀府的整體構造。
佟安然穿過一片灼灼的桃花林,小路上的鵝卵石散發著圓潤的光澤。四周寂寂無聲,只聞得到不知名的花散發的芬芳。
「撲通,撲通。」
不遠處傳來細微的水聲,佟安然輕輕邁著步子接近,卻听到兩人的腳步聲漸漸走來。嚇得佟安然立刻躲進桃花林,不敢發出一點聲響。要是讓人看到她半夜亂溜達,她就完了。
「你說這事要是被發現了,我們該怎麼辦?」
佟安然認得這個說話的女人正是廚房的周媽媽,平常便是個仗勢欺人的主,府里的不少小丫鬟不少都被這個周媽媽穿過小鞋。不過她作為賀明秀的丫鬟,周媽媽倒是給了她幾分好臉色。
「哪能呢,這府里可是夫人做主。老爺賜了爵位,可憐夫人只有兩個小姐。要是大少爺一沒,這個爵位以後繼承可不好說呢。」
李媽媽小聲的笑道,眉眼間一副胸有成竹、信心十足的模樣。听到李媽媽這般說辭,周媽媽才稍稍安心下來,她剛剛推的可是大少爺啊。
要是這事被查了出來,她和李媽媽可是吃不了,兜著走。不過看在楊氏讓李媽媽給的那麼多銀子的份上,要不然她才不敢這喪盡天良的事呢。楊氏給的好處足,以及這個柳氏是個沒地位的,她才肯答應做這事。這一來她還成為了楊氏的心月復,握著了她的把柄,以後好拿捏楊氏。周媽媽心中的算盤打得直響。
听著李媽媽和周媽媽漸行漸遠的腳步聲,佟安然趕緊跑到前面不遠的水池,知道下面掉了一個佔了她身份的倒霉鬼。只見她猛地扎了一個跟頭,便跳進了水里。
佟安然不算是一個好心的人,但是她也不算是一個壞人。這個大少爺雖然佔了自己的位,但是從李媽媽和周媽媽的言語與行動只見,佟安然覺得他過得並不好,就連下人都敢對他那麼肆無忌憚。手無寸鐵的孩子,總是容易讓人產生惻隱之心。
深夜的水很涼,佟安然不知道這個大少爺是否還活著,但是她還是想試試,這是一條無辜的生命。既然她水性好,便不能見死不救。若是她水性不好,她自然也不會做這逞能的事情。
佟安然看到了水中漂浮的大少爺,從水中的情況看去顯然這個大少爺早已失去了意識。不過這樣也方便佟安然救他,要是這個大少爺有意識,不顧一切的攀上自己,這反而是麻煩了。
佟安然抓住所謂的大少爺,費了九牛二虎的力氣才把他給拖上岸邊。此時的佟安然也顧不上喘氣,便開始對這個昏迷的大少爺進行施救。
經過佟安然所學過的專業手法救治,折騰了好一會兒,這個大少爺終于吐出了水來,狼狽的咳嗽了好幾聲。
此時,佟安然才松了一口氣,整個人癱坐在地上,幸好他還沒有死。
賀蘭丞緩緩的睜開眼楮,感覺自己突然從死亡邊緣活回來。此刻的他只覺全身無力,身子難受的厲害。他沒有想到這個府里,居然會有人來救自己。自己親生爹娘都不喜他,這仗勢欺人的奴才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如今這些奴才居然連他的命都敢謀害,賀蘭丞只覺全身一片冷涼。
休息夠的佟安然看到賀蘭丞沒有事,便推了推他道︰「你還好吧,此處不宜久留。」
佟安然可不想被人看到是自己救了這個大公子,要是被那些想害他的人看到自己壞了她們的事情,指不定怎麼整自己呢。
聞言,賀蘭丞才吃力的坐起身來,上下打量一下自己眼前的救命恩人。這是一個丫鬟打扮的姑娘,看起來比自己高不少,此刻全身濕淋淋,狼狽不堪,像只落湯雞。月色下,這個丫鬟沾了水的唇散發著紅潤的光澤。
佟安然見賀蘭丞沒有反應,看著他瘦骨嶙峋的身軀,便以為他起不來。于是一只手抓了賀蘭丞的肩膀,把他扶了起來。
賀蘭丞一愣,從小學著之乎者也,遵守禮教的他,沒有看過如此大膽的女子。此刻的他感受到通過衣料傳來的溫熱感,不由得耳根一熱。
「我自己可以的。」莫名的自尊心作怪,賀蘭丞不想被眼前的小丫鬟瞧不起。
看見賀蘭丞有些別扭,佟安然便放開了他。月色正明,此刻的她才細細打量了眼前顯得有些倔強的少年。雪白的膚色讓這副瘦弱身子骨的主人看起來很不健康,濃密的劍眉此刻帶著些許的倔強,閃躲的眼神顯示著少年的不安。
「早些回去吧,下次小心點。」
佟安然看到賀府大少這幅模樣,突然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雖然他霸佔了自己的身份,但是看起來過得一點也不好。眼前的少年也不過是命運安排下的可憐人罷了。
賀蘭丞拖著疲憊的身子,朝自己的院子走去。走了幾步,他停下了腳步,回過頭看著還傻站著感嘆命運的佟安然。夜色下,那個大不了他多少的小丫鬟,給了他不一樣的感覺。
第一次有人在乎他,願意靠近他。
「謝謝。」
賀蘭丞拋下這句話,便吃力的轉身走了。現在他只能說這句話,他給不了過多恩惠的承諾。因為他自己也保護不了自己,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明天。
經過賀蘭丞的事情,佟安然突然發現在這個世界,高貴的身份並不是完全的保護傘,柳氏女兒這個身份並沒有什麼用。真正有用的是柳氏對女兒的歉疚之情,她要利用柳氏對女兒的歉疚,從而讓柳氏成為她的棋子。
抬頭看著溶溶月色,佟安然突然感覺原來這個世界這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