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閣寂靜無聲,這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在場的奴婢都低著頭,生怕一不小心,便觸了霉頭。而柳氏因為過于悲痛暈了過去,便沒有在場。
「你們誰給我說說,好好的一個大少爺怎麼就這麼沒了。秦媽媽,你去干什麼了?」賀峰眉頭深皺,眼神中帶著殺戮的光芒。
秦媽媽一听到賀峰的聲音,便嚇軟了腿,順勢跪下了,聲音顫顫巍巍。
「老爺饒命啊,奴婢昨夜身子不好,便拜托廚房的周媽媽幫忙照顧少爺。」
秦媽媽的話音剛落,便听見桌子「砰」的響了一聲。接著賀峰一個箭步便走到她的面前,然後朝秦媽媽的心窩便是一腳。
「大膽的奴婢,好嬌貴的身體。少爺都敢隨意給別人照顧,這個那個府的規矩?」
听著這話,楊氏臉色一變,這賀府一向是她當家,此話不是()拐著彎著說她沒有好好管教奴婢,弄得這些奴婢都不懂規矩。可是此時她又不好說些什麼,因為死得是柳氏的兒子,此刻的她怎麼說,都不對。
「叫廚房周媽媽滾過來。」
賀峰異常憤怒,因為這些奴婢居然敢挑戰他的權威。今日死了個兒子,那明兒又該輪到誰了。他不在家,敢情這天就要反了!
不一會兒,一個顫顫巍巍的婦人便走了進來,眼神閃閃躲躲。當她看著捂著胸口的秦媽媽時,眼神有些慌亂,加快的呼吸透露出她的緊張。
「奴婢見過老爺。」周媽媽低著頭,不敢看著賀峰的眼楮。
「可知叫你來為何事?」
賀峰的聲音涼意十足,周媽媽一驚,下意識的抬起頭來,便看見賀峰如狼似虎的目光,嚇得做了虧心事的她,精神恍惚地忙磕頭。
「奴婢有罪,奴婢有罪,都是李媽媽指使的,奴婢是被逼無奈的。」
聞言,賀峰更是惱怒,敢情府里不安分的奴婢不止一個。這個李媽媽要是沒有記錯的話,可是楊氏當年的陪嫁丫鬟呢。
看到賀峰向自己投來的目光,楊氏只覺得氣急攻心,手撐著檀木椅子才把身子穩住。他居然不信自己,這件事還牽扯到李媽媽,果真是沖著自己來的。此時的楊氏懷疑這一切皆是柳氏所為,可是賀蘭丞是柳氏的親身兒子,虎毒不食子,為了陷害自己,賠上親身兒子,怎麼樣也不劃算啊。
「李媽媽你只管說真話。」楊氏知道此刻自己不說話不行了,心口一陣難受。
李媽媽點了點頭,表情平靜地走到周媽媽身旁跪下。一旁的周媽媽倒是恨恨的盯著她,要不是李媽媽,她也不會落得這個地步。如今這個情況,她可真的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此刻賀峰的忍耐力差不多要到極限了,這本是婦人家的事,自己平日忙于政事,回來卻還要面對這一堆糟心的事。這個楊氏看來真不適合管家,以前柳氏管家就沒有出現過這樣糟心的事情。
「老爺,都是李媽媽指示奴婢的。她以楊夫人的名義壓迫奴婢。說是若是奴婢不配合的話,便把奴婢的女兒賣到花柳之地。奴婢一家的賣身契可掌握在楊夫人手中,所以奴婢是不得已才將大少爺推下池塘的啊。」
周媽媽恍恍惚惚只覺得自己是跑不掉了,見李媽媽不說話,趕忙搶先道。這個拖下她下水,失去了一切的李媽媽,她可不能放過,要死一起死。
賀峰冷笑一聲,一只腳狠狠地踩在周媽媽的肩膀上,低沉的聲音宛若來自地獄一般。
「來人啊,立刻把周媽媽全家人都賣到萬紅樓。」
周媽媽嚇得顧不上疼,直磕頭求饒命。她沒有想到這個平常沉默,看起來知書達理的老爺,居然如此的狠毒。
在場的人也被賀峰的另一面給嚇到了,站的更是規規矩矩的,生怕一個不小心惹怒了老爺。不少人這時更是醒悟過來,明白只要在賀府,主人便只能是賀峰。
李媽媽只是老老實實的跪著,誰也看不出她此時在想些什麼。可是周媽媽怎麼會放過她呢,一只手扯著李媽媽,另外一只手從懷里掏出一塊玉簪來,這架勢擺明是不肯放過李媽媽。
「這是李媽媽為了安撫奴婢,給奴婢的,可以證明奴婢沒有說謊。」
這時的賀峰早已被這群婦人亂七八糟的事給弄乏了,其實他也不太追究真相,不過是群狗奴才,一起處置罷了。
不過待賀峰看到周媽媽手中的玉簪時,念頭便改了。這個芙蓉玉簪,他見楊氏戴過。他不認為楊氏會這麼蠢,蠢到做的這麼明顯,但是現在有嫌疑的只能是她。
種種事情不經讓賀峰反感起楊氏,因為他最討厭女人在自己面前耍心機。他賀峰怎麼可能被一個女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楊氏此刻也覺得自己快要昏過去了,她的芙蓉玉簪怎麼到這個周媽媽的手中去了呢。但是此刻的楊氏不能暈,因為一旦她服軟的話,豈不是稱了那個幕後黑手的心。
「奴婢不認罪,這純屬污蔑。」李媽媽的聲音異常平靜。
李媽媽的平靜激怒了周媽媽,自己一家人要被賣到萬紅樓,而這個李媽媽被楊氏護著,估計會逃過一劫,自己怎麼可以放過她,大不了魚死網破,誰怕誰。
「老爺,是李媽媽親自把大少爺推下去的,她還說府里是楊夫人做主,死了個沒人疼的大少爺,沒有什麼關系。」
「把這三個賤婢立刻拖出去打死。」
周媽媽的話可謂是在戳賀峰的脊梁骨,弄得賀峰立刻暴跳如雷。府里楊夫人做主,敢情這些賤婢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了。連他的兒子都敢害死,雖然自己不太喜歡這個病弱的孩子,但是他還是自己的孩子。這不是在太歲頭上動土嗎?
賀峰對哭天喊地的求救聲充耳不聞,看楊氏的眼神仿佛要把她吃了一般。他靠自己爬上了今天這個位置,卻因為家世被那些所謂的高門世族嘲笑。如今娶了這個楊氏,抬高了門第,但是還是有不少人在背後非議他。
這輩子,賀峰最厭惡那些惺惺作態的高門世族。這個楊氏莫非是不甘心嫁給他了,不把他這個夫君放在眼里了。
看到賀峰帶刀子一般的目光,楊氏有些受不住,只覺得受了天大的委屈。可是她連為自己辯解都不可以。因為這樣只會越模越黑。
「看來夫人最近很少操勞。」賀峰伸出手扶住了搖搖欲墜的楊氏,溫柔的話卻化作一把刀子,狠狠的扎進楊氏的心中。
「以後這個府上交給柳氏吧,你好生休息著,莫要太勞累了。」
看著賀峰微微勾起的嘴角,狀似深情的目光。楊氏卻只覺得脊梁一片涼,他不相信自己了,甚至他開始厭惡自己了。
看起來這次一向懦弱的柳氏,可謂是動真格了。楊氏想果然是不會叫的狗,會咬人。她沒有想到這柳氏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這麼狠絕,半點都不給她申辯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