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拂曉,只漏出些許光亮。寬敞的街上只有兩三個行人,只見一輛馬車飛速的奔馳駛過,直至一朱門小院前才停下來。
佟安然站在小院門口,已經等候多時。只見她身穿柳氏為她準備的對襟粉色桃紋小襖,配著粉色輕紗紅芙蓉瓖邊曳地百褶裙,腳上穿著一雙淺色祥雲紋繡鞋。一頭青絲挽成單螺髻,簡單的用銀線瑪瑙珠纏繞,看起來婉約秀美。
徐媽媽從馬車上走了下來,看到佟安然穿了這麼一身,倒是嚇了一跳。這柳氏可是要這個佟安然當小姐養啊,不由得仔細看了佟安然幾眼,越看越覺得這個佟安然像極了柳氏的年輕時,思及甚恐。
「夫人,讓奴婢帶著佟小姐去桐城安家。」徐媽媽恭敬的道,她可沒忘自己還往死里打過眼前這個小祖宗。
「嗯。」佟安然輕輕應了一聲,面無表情的踏上了馬車。她不知——道為什麼柳氏這麼急,要趕著將自己送往大柳氏家。不過既然柳氏決定了,她也不好多問,反正柳氏也不會害她。
馬車輕輕的搖晃,佟安然安安穩穩的坐著。此刻的她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如何走,然後徹底擺月兌現在這卑賤的身份。她要做人上人,喜歡那凌駕于他人之上的感覺。權勢、財富,她都想要。
與此同時關在柴房里的安靜,卻餓的難受,她自從關進來那刻就沒有吃過一點東西,喝過一口水了。安靜整個人卷縮成一團,她不知道柳氏將會如何處罰自己,此刻的她還是希望安然來救她的。
柴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一個挽著垂馬髻,頭上插著一支金步搖,身穿紅色暗金牡丹紋百褶裙的艷麗婦人出現在門口。
「夫人,奴婢知錯了。」安靜連忙向柳氏磕了一個頭,眼中的天真早已無影無蹤。此刻她的小命,全憑眼前這個女人的一句話,她一點也不想被送到徐卿那個惡霸手上。
「這麼些年來,本夫人對你也不錯。昨兒便消了你的奴籍,好好伺候徐少爺吧。」
本來消了奴籍可謂是讓奴婢感恩戴德的大事,可是如今人都要死了,這奴籍消沒消,又有何差異。
「謝夫人。」安靜忍下眼中的淚水,她知道此刻事情早已成定局,由不得她了。
「這才是乖姑娘,來人,好好將安靜打扮一番。」柳氏有些嫌棄的看著安靜頭發凌亂,臉上髒兮兮的樣子。這模樣,徐卿怎麼看得上眼。
安靜像個木頭人一動不動的坐著,任由那些丫鬟為她打扮。突然她覺得原來弱者是如此的悲哀,不由的想起婆婆說的那句「這世間是屬于強者的,弱者若是一輩子懦弱,便只能任人宰割。」
將安靜梳洗完畢,那些丫鬟便將安靜帶了出來。此刻安靜穿著玫瑰紫廣袖流仙裙,紫色的裙擺上繡著銀線百合花紋。一頭秀發被挽成流雲髻,頭上戴著一支銀菱花瓖翠發簪,額間畫著妖嬈的粉荷。
「果然人靠衣裝,安靜如今也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呀。」柳氏一臉笑意看著原本有些稚女敕的安靜變成現在嬌艷的模樣,這樣想必那個徐卿便會忘記她家安然吧。
一旁的丫鬟全都低下頭去,此刻就算安靜打扮的再漂亮,穿的再華麗,她們也不羨慕。不就是去送死,打扮再好看又有什麼用。
安靜被兩個力氣大的婆子帶上了車,整個人就像丟了魂一樣,呆愣愣的,也不知道她此刻腦子在想什麼,不過此刻也沒什麼人注意她。
「你們好好看著她,安全的送到徐府。要是人丟了,等著回來受罰。」柳氏對著那個兩個婆子和車夫叮囑道。
兩個婆子忙抓進安靜,表示自己一定會認真看好她。柳氏見狀,滿意的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可以走了。
馬車輕輕的搖晃,漸漸在街上奔馳起來。安靜此刻惶恐不安,她是听過徐卿的惡名的,沒想到原本以為離自己這麼遙遠的人,今日自己的性命會拽在他的手上。穿的這麼漂亮,她也不過是個祭品罷了。
兩輛馬車擦肩而過,處心積慮往上爬的佟安然與等待自我了結的安靜就這樣彼此錯過,各自奔向命運為她們鋪好的道路。
青瓦屋檐上埋伏著一群戴著鐵面具的人,待徐府的馬車一進入視線,便紛紛躍了下去。
車夫看著鐵面具手持著刀,便趕忙下車,拼了命的往後跑。車上的兩個婆子感覺到車停了下,便拉開車簾,想要看看出了什麼事情。
安靜沒有想到居然還會有人劫馬車,她不管這群帶鐵面具的人想要干什麼,反正落在徐卿的手上也是死,還不如拼死一逃。
「留下車上的女人,饒你們不死。」一個為首帶著鐵面具的男人說道。
那兩個婆子有些尷尬的看著彼此。她們兩個女人家,可不想與這群帶著鐵面具、手持著刀劍的男人起沖突。反正夫人那,頂多受罰,也死不了。于是這兩個婆子跳下馬車,和那車夫一般拼命的往反方向跑。
雖然現在沒有那兩個婆子的束縛,可以不用落到徐卿的手上,可是安靜也不想落到這些鐵面具人的手上,誰知道他們是好人,還是壞人。
只見安靜從馬車里出來,狠狠的抽打著馬的身子。馬受了驚,便橫沖直撞的向那群鐵面具人奔來。見狀,那群鐵面具人紛紛散開。
飛速奔跑的馬車一下子離那群鐵面具人很遠,為首帶著鐵面具的人只是看著那奔馳的馬車,沒有任何行動。
「主子,咱們要不要追?」一個帶著鐵面具的男人看著為首的男人問道。
「不用了。」為首的男人做了一個「撤」的動作,既然馬車里不是那個人,也沒有追的必要了。至于馬車上那女人是死是活,跟他沒有半點關系。
安靜沒有想到自己那狠狠的一下,竟然讓這馬發起狂來。自己怎麼用力想使它停下,都沒有辦法。一路跌跌撞撞的狂奔,這馬車居然跑到了郊外。
由于昨天一天沒有吃飯,再加上馬車的顛簸。安靜早已經筋疲力盡,此刻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幾次手都差點抓不住馬繩。
突然馬嘶鳴了一聲,整個身子停了下來。馬車止不住向前的趨勢,將安靜整個人都給甩了出去了。
安靜被拋起來了,然後整個人被甩到地上,滾了幾圈,腦袋撞到石塊,溢出鮮血。此刻安靜早已經昏厥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