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高成禮這幾天也是心事沉沉,他從來沒想過老夫人竟然會來個先斬後奏,瞞著他把這件事做到了這種地步,更重要的事,這一幕竟然被田婉婉給看見了,他雖然不管怎麼也不會娶趙夢鈺,可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本來經過上一次的事情,因為趙夢鈺,田婉婉對他已經有了芥蒂,現在更是說不清了。
那天她匆匆跑了出去,他追出去的時候已經不見人了,沒有及時向她解釋,可這幾天她總是早出晚歸,根本就不理他,他最近又有點忙,見她的次數五個手指也數的過來。
高成禮當然是不知道田老漢的事情的,今天他早早的處理完所有的事情,守在田婉婉的房前等著,說什麼也得解釋清楚再說。
田婉婉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高成禮在她院子里走來走去,似乎很是不安,眉頭緊緊的皺著。心中頓時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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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已經這個樣子了,他竟然還來?難道是覺得害她還不夠麼?直接無視他,向房間走去。
高成禮好不容易等到人回來,她卻連看都沒看一眼,心中急了,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婉婉,你听我解釋。」
不說還好,一說,她氣就不打一處來,這算什麼?打一巴掌給個甜棗麼?做都做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她本想甩開高成禮的手,奈何他握的太緊,怎麼都掙月兌不開,于是冷冷的道「放手!」
倔強的看著他道「你是高家的五少爺,身份尊貴,我哪里敢讓你做解釋?只希望以後五爺不要來找我了,你我橋歸橋路歸路,再不要有什麼瓜葛!」
聞言,高成禮徹底慌了,本來有一絲怒火,徹底消失不見。以前他們吵架,她也說過重話,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過。他看得出來,她是認真的。
「婉婉,那天的事我不知道,是老夫人一首安排的,我知道的時候不比你早多少。你相信我,我絕對不會娶趙夢鈺的。」
「呵呵!」
田婉婉冷冷一笑,不知道?一個人定親了,自己卻說不知道?把她當三歲小孩麼?就算這件事他不知道,那我爹呢?難道不是他也不知道麼?
「五爺知道不知道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們已經不可能了。」
她決絕的道。
田婉婉閉上眼楮,她很想問問他為什麼,可是她不能,到了今天她才知道,他們的距離有多遠,他把她玩弄在手心里,只要他不高興,她身邊的人,一個也逃不了。至少現在,還可以自欺欺人,維持表面上的和氣。
高成禮還想說什麼,卻被田婉婉打斷。「好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我累了,你自便。」
說完,不等高成禮有什麼反應,便頭也不回的進了屋。
虧得柳墨玉出手相助,田婉婉這才得以救回了田老漢。
幾天之後,柳墨玉再次利用自己的人脈,費勁力氣才把田老漢保了出來。田婉婉這才真正的松了口氣。
牢外的空氣是那般清新,牢外的天空藍如一汪碧玉。
好久都沒有好好的呼吸新鮮的空氣了,田老漢深深吸了一口氣,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珠子微微轉動起來。雖說那個趙夢鈺下了命令,命獄卒不要傷害他,但是一個活生生的大活人,整日被關在封閉的牢籠中,瑟瑟發抖,惶恐不安,心情自然是有些沉重。
此刻驟然來到外界,他自然是心花怒放,一張老臉上掛滿了笑容,幾顆泛黃的牙齒露在外面,「實在是謝過柳公子了,若不是你出手,俺老漢恐怕都要丟掉半條命了。」
話語間的諂媚討好之色不加遮掩,田婉婉半是無奈半是羞慚地出聲喝道,「爹,你別丟人了!你在那牢里分明沒受什麼苦。」
田老漢嘿嘿一笑,渾濁的雙眸半眯起來,眼里有死里逃生的慶幸。只是轉念一想,定然是這趙夢鈺故意陷害自己,才落的現在這個下場,看來往後是不能夠再相信趙夢鈺那丫頭的話了。
煙癮犯了的田老漢舌忝了舌忝嘴唇,臉上又綻出討好之色,「婉婉吶,爹不敢再偷東西了,只是這煙癮實在難受,要不,你再給我點銀子花花?」
「讓你在這牢房中吃吃苦頭,看你還敢不敢偷別人的東西。」田婉婉一臉鄙夷的望著田老漢,柳眉幾乎皺在了一起,「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她這個爹,不僅不學無術,偷雞模狗,這煙癮更是要命!大煙又豈是他們這些窮人能夠抽得起的?
田婉婉心中充斥著怒其不爭的失望感,見田老漢又將目光移到了柳墨玉身上,頓時呵斥一聲,臉色不虞,「你可別打柳公子的主意,我告訴你,他絕不會給你一分錢的!」
一身雪白長衫的柳墨玉,眉目柔和,溫文爾雅,渾身上下都泛出一股書卷氣。再加上那舉手投足之間的高雅氣質,一看便是出身書香門第,能夠把田老漢從牢中救出來,顯然是個很有身份的人。田老漢忍不住便把要錢的念頭打到了他身上,只是不料被女兒一語道破,頓時有些訕訕地住了嘴。
終于搞定了自家老爹,田婉婉長吁出一口氣,轉臉面向柳墨玉,原本緊繃著的俏臉逐漸柔和起來,面色多了幾分感激與歉意。
「柳公子,婉婉在這里謝過你,若不是你,我想爹爹還不會被救出來呢。」田婉婉彎起唇角,揚起一抹真摯的笑。
若不是她這個總是惹是生非的爹爹,自己怎麼會欠下別人的人情,況且這件事情本來就是田老漢去偷竊東西被人被抓住了,這罪名自然是逃不掉的。
「不用謝,這點小事實在是舉手之勞。你難得出言相求,我自當盡力而為。」柳墨玉輕揚唇角,一雙墨眸之中流光溢彩,恍若有千般思緒蘊含其中。
在這如煙墨眸的注視之下,田婉婉心尖輕輕顫動了一下,隨即低垂下雙眸,強迫自己不去直視那雙洞悉一切的眼楮,聲音低低地道,「柳公子,此次的確是麻煩你了,算是我欠你一個人情吧。」
柳墨玉依舊微笑,只是如玉面色上,隱隱泛起幾分黯然。
田老漢在一旁眼巴巴地看著,倒是將一切都盡收眼底,看了個明白。這柳墨玉柳公子也確實是一個熱情仗義的好人。
「婉婉,你可不能忘了柳公子對我們父女的好,將來可得好好對他。」田老漢話中帶話地瞥了田婉婉一眼,擠眉弄眼地調笑道。
「爹,你在說什麼!」田婉婉皺眉,略顯怒意。本來她和柳墨玉之間的氣氛便已是如籠煙霧,縹緲難測,他又要瞎摻和什麼!
自己這個爹定然是又看出了柳墨玉的好處,便急忙利用自己去巴結他,簡直是不可理喻!
田婉婉冷下臉來,神色冰冷,一雙眼眸里更是泛著火光。田老漢心中一顫,隨即硬起了腰板。他才是老子!田婉婉可是被他給養大的,現在他說什麼做什麼都不為過。
既然自家女兒不貼心,他也不再熱臉貼冷**,轉頭去奉承柳墨玉去了。
「哎呀柳公子,你今日救了我田老漢,那往後我定會把你當做救命恩人一樣。」田老漢湊上去握住了柳墨玉的手,一臉殷勤地笑道,「不知道柳公子可曾婚配?」
柳墨玉听後楞了一楞,抬眸望了田婉婉一眼,心中一時間百味雜陳。只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對方更是田婉婉的父親,他便也是笑著回答道,「家中父母倒也是時常催促我,只是我還沒有遇到心儀的姑娘罷了。」
田老漢一听這心里便歡喜了,伸手一指田婉婉,笑得合不攏嘴,「你看我們家婉婉怎麼樣?」
柳墨玉微微凝神,向著田婉婉望去,少女面色恬淡,眉清目秀,大有處變不驚之勢。他頓了頓,如實回答道,「婉婉姑娘溫婉大方,模樣長得也清秀,又有一身出神入化的醫術傍身,定然受到很多人的喜歡。」
從田老漢問出那句話時,他便已猜出了大概,試問哪有一個人與你不熟悉,出口就問婚嫁呢?
田婉婉溫柔大方,醫術也好,說起來也確是他心目中妻子的人選。只是不知道她心里又是怎麼想的?
柳墨玉輕輕垂下睫羽,一貫波瀾不驚的心中,浪潮迭起。心中竟隱隱升起了一絲期望。
田老漢眼角帶笑,笑眯眯地開口,「如此甚好,我看你們倆也正合適,不如就」
「爹,你亂點什麼鴛鴦譜!」田老漢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田婉婉清脆中飽含怒氣的聲音給打斷了。她俏臉含霜,忿忿地想道︰再這麼下去估計爹爹都直接讓她跟著柳墨玉走了。
田老漢只當是自己的女兒在害羞,和他耍著小孩子的脾氣,「婉婉,爹爹看柳公子順眼,既然你們倆情投意合,不如就在一起唄?」
他板起臉,努力拾起父親的威嚴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這麼定了!」
真是好妙的一張嘴!
他們倆之間本來是清清白白,可從田老漢嘴中便變成了兩情相悅情投意合,田婉婉怒極反笑,心中最後一絲親情的羈絆也在此刻煙消雲散。
她滿臉冷笑,望著面前這個身體內流淌著和自己相同鮮血的骨肉至親,心中只剩下一片冰涼。一張開口便是尖利的話語,刺得田老漢一下變了臉色,「你可記得之前你把我賣給了高家十少爺了,莫不是人老了記性變差了?」
這件事,她心里一直是耿耿于懷,不論說什麼,她也絕不會原諒。她畢竟是他的親生骨肉啊……他又怎能這般狠心地待她?!
田婉婉自嘲一笑。這個所謂的爹爹,恐怕只剩下了血緣關系的維系吧。實際上他又何曾做到了一個父親該做的事情了呢?
關心她、關愛她、呵護她、將她捧在掌心……這些尋常人家的女兒都能夠享受到的事,對于她來說卻是那般陌生。若不是顧及娘和弟弟,恐怕她早就和這個父親恩斷義絕了!
田婉婉再度漠然地啟唇,「如果不想斬斷我的最後一絲不忍,徹底變成陌生人,我奉勸你,不要再來管我的私事!至于錢,我也是絕對不會再給你一分一毫!」
「唉……」田老漢臉色微微一變,乖乖的噤了聲,「也罷了,你們年輕人的緣分我一個老頭子也管不著。女兒大了啊,不再是我能夠管的了……」
心里有些懊惱,田老漢告別過田婉婉,整個人一下子老了十幾歲,鬢間又添白發,灰頭土臉地離去了。
殊不知,看上去倍感落寞的他,此刻心中正在盤算著,怎樣才能敲詐趙夢玨,一解自己的煙癮。
田婉婉別過臉悄悄揉著眼楮,不讓自己再為這個沒心的爹爹流淚。
氣氛一時間有些僵硬。
就在這時,一片雪白的絹帕遞到她眼前,抬眼望去是柳墨玉溫然的側臉。他未曾開口,卻無端端地令人心安。
接過帶著陽光氣息的帕子擦拭著眼角,田婉婉覺得實在是有些過意不去,正想著應該如何報答柳墨玉,便听見溫潤的男音緩緩流淌在耳畔。
「婉婉姑娘,我知道城中有一家吃食格外正宗,味道也很好,不如我們去嘗一嘗?」柳墨玉試探性地開口,星眸之中藏著幾許期許。
「這……」田婉婉欲言又止,想到田老漢方才還想要撮合倆人,頓時覺得由衷尷尬,一時間便有些游移不定,雙手攥緊了手中的帕子。
柳墨玉倒是沒有半分不自然,清淺一笑,「先前你不是說欠了我一個人情嗎?那我便挾恩圖報,請姑娘看在這個人情的份上,陪我去吃上一頓美食,紓解一下我心中的郁結之氣。」
想到人家剛剛幫著自己救出了爹爹,實在是欠下了一個天大的人情,田婉婉頓時不再推辭,笑容之中多了幾許真切,「好,那便勞煩恩人帶我去那家好吃的飯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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