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卿與凌婉容年紀相差不大,又十分投緣,聊起來就有些收不住了。
不知不覺中,二人說笑了許久,蘇晚卿才與凌婉容在擺著棋盤座的矮幾兩端落座,二人猜過子,蘇晚卿執黑。
兩家的丫鬟見棋局開始,趕忙湊到一旁觀戰,心思卻是各不相同。
凌家的丫鬟知道凌婉容棋藝高超,在凌府上下已是無人能敵,她們上前是好奇湊熱鬧的多;碧蕪與紅芙則是知道自家主子幾斤幾兩,著實有些擔憂。
總的來說,眾人都對蘇晚卿並不看好。
果然,第一局,蘇晚卿「不負眾望」,堅持了不到三刻鐘就投子認輸了,圍觀的丫鬟們都是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
蘇晚卿無奈的搖了搖頭,與凌婉容相視一笑,不服道︰「再來。」
再來一盤,這次蘇晚卿堅持的時間久了一些,可—無—錯—小說結果也是一樣,依舊鎩羽而歸。
蘇晚卿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感慨道︰「妹妹的棋藝真是名不虛傳。」
凌婉容身邊一個眉眼俏皮的丫鬟像是不忍看蘇晚卿這麼一直輸下去,好意提醒道︰「蘇側妃不如與我家小姐玩個別的?論下棋,連我家的諸位公子都不是小姐的對手呢。」
「多嘴。」凌婉容忍不住一笑,嗔怪的朝那丫鬟瞥了一眼。
「不打緊,這丫鬟說的也有些道理。」蘇晚卿看著凌婉容,微微抿起唇角。「妹妹棋藝這般好,我怕是比不過了,不知妹妹是否介意我請一位援兵相助?」
「蘇側妃姐姐說的是誰?」凌婉容神色有些疑惑。
蘇晚卿對她笑了笑。回答道︰「我兄長對棋藝有幾分研究,不如讓他過來與妹妹切磋幾盤如何?」
凌婉容跟蘇晚卿下了這麼兩局,早就模透了她的水平,心下正為該怎麼不著痕跡的讓子犯難,此時听她這麼說,不由松了一口氣,沒什麼意見的應下了。
碧蕪精神一抖。忙不迭的竄出了門,直朝著蘇林陸的院落疾奔而去。
不一會兒,一陣不緊不慢的腳步聲漸漸走近。簾子一動,走入一個身量修長、墨發修眉的男子。
此刻的蘇林陸換了一身見客的水墨色長衫,映出了他蘊在英氣中的文雅,怎麼看都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翩翩公子。他一邁入。凌家的幾個丫鬟皆看痴了。
蘇晚卿留意著眾人的反應,不禁低頭一笑,起身道︰「哥哥,你來了。」
「怎麼,听說你連連敗北?」蘇林陸笑著搖了搖頭,朝矮幾另一端的凌婉容看去,斂首行了一禮,「在下蘇林陸。想來,姑娘便是凌四小姐了吧?」
凌婉容點了點頭。起身向蘇林陸回禮。
二人到底是初次相見,蘇林陸乍一進屋,蘇晚卿明顯察覺到凌婉容拘謹了許多,她笑了笑,上前將蘇林陸推到矮幾旁坐下,「好了,你們別光顧著行禮,容兒妹妹連勝了我兩局,哥哥你快幫我殺一殺她的威風。」
「凌四小姐坐。」蘇林陸抬頭看了凌婉容一眼,微笑著撿拾起棋盤上的棋子,「早聞四小姐的棋藝不輸男子,今日能親自領教,也是在下的榮幸。」
「蘇公子謬贊了。」凌婉容笑了笑,在蘇林陸對面落座。
雙方交談了一陣,戰局開始。
蘇晚卿靜靜的坐在一旁觀戰,一點聲氣也不出。
棋盤上,凌婉容執黑,先在一處落子,蘇林陸有條不紊的跟著將棋落下。
雙方出子都是不緊不慢,過了數十招,便呈現出勢均力敵的局勢。
雙方表現出的實力,可以說是不相上下,偶爾對弈到焦灼時,一方會偏頭沉吟片刻,另一方也不催促,十分有耐心的靜靜飲茶。
二人的棋風都大致很穩,只有在關鍵的時候出一步妙招,下得很是保守。
蘇婉卿作為一個對他們性格有些了解的旁觀者,揣摩著他們落子的位置,就看出他們二人顯然有幾分互探虛實的意味了。
她笑了笑,本著觀棋不語的道理,沒有說話。
漸漸的,蘇林陸的動作遲緩下來,他盯著棋盤上的棋子,挑了挑眉,不自覺的看了凌婉容一眼。
蘇林陸有些意外。
他原本是不好意思與凌婉容比拼的,覺得即便是贏了,他身為男子也有些勝之不武,所以在實力上有所保留,沒有想到,凌婉容也同樣給他留了余地。
雖然凌婉容做的十分隱蔽,可他還是感覺到了。
同樣,凌婉容此時也發覺了其中的不對,微微笑了笑,抬頭看向蘇林陸,隨即,凌婉容的下一個子,落在了一處。
蘇林陸笑著眯了眯眼,跟著落下一子。
接下來,局勢驟變,雙方都像是換了一個人似得,開始朝對方猛烈進攻起來,每一步都咄咄逼人,氣勢凜然。
然而,時間慢慢過去,二人的局面依舊是平分秋色,你來我往之間,難分伯仲。
凌婉容摩挲著手中的棋子,正要落下,蹙了蹙眉,猶豫片刻,又突然轉了方向。
蘇林陸看著她落下的黑子,有些遲疑,不動聲色的觀察琢磨著她的用意。
幾步之後,蘇林陸就有些驚訝了,凌婉容落子變得極為迅速,且似乎完全失去了章法。
不過很快,他就看出了她暗下結網的目的,眼中不由生出了幾分贊許,想了想,他穩穩跟了一步,又將雙方拖入了白熱化的地步。
蘇晚卿的視線時不時在他們面上掃過,見二人興致激昂,懸著的心落了下來,忍不住彎了彎唇角。
時間仍在流逝,幾個丫鬟本還頗有興致的等待戰果,現下見這盤棋下了這樣久,卻完全沒有落定的趨勢,就漸漸有些坐不住了。
蘇晚卿達到了目的,也看得有些乏,索性起身到桌上挑了些瓜果點心,去了西間的榻上倚著,她想了想,又招手把幾個丫鬟喚來,讓她們幫著打幾個瓔珞。
二人正下到了興頭,沒有往身邊留意,幾個丫鬟也樂得有事做,便听吩咐走開了。
屋中很是安靜。
這局棋直下了將近一個時辰,屋里才傳來蘇林陸含著笑意的聲音,「凌四小姐,承讓了。」
凌婉容也是一笑,臉上沒有半分不快,「蘇公子棋高一著,容兒佩服。」
听這口氣,顯然是蘇林陸獲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