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肅元央因為那場意外,並沒有來參加安王的宴會。
這一世,肅元央雖未「失明」,可他到底是私自回京,蘇晚卿深以為他被重罰了幾年,性子多少能有幾分收斂,不到年關絕不敢輕易露于人前,誰知他膽子如此之大,居然完全不顧忌這是什麼場合!
普天之下,膽敢這樣抗旨不遵,且毫不避諱的人,恐怕也只有這位央王了!
蘇晚卿蹙了蹙眉,趕忙別過臉去,往肅元翊身後湊近些許,輕咬著下唇讓自己鎮定下來。她心里清楚,今夜這樣的場合,她絕不能失儀,但……央王方才那般驚訝的看著她,莫不是認出她了?
或許她的湊近有些突兀,肅元翊察覺到身邊人的異樣,低下頭驀然問道︰「怎麼?」
蘇晚卿輕吸了一口氣,抬起的眼眸如往常一般沉靜,笑著搖了搖頭。
肅<元翊微皺起眉,有些探究的看了她幾眼。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月白色的身影從昏暗中漸漸走出,進入了眾人的視線。
他一出現,幾乎是頃刻間,安王府外的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一時議論聲大作。
「七哥?」肅元恪望著那身影喃喃出聲,似是不大確信,他驚詫得側頭看向肅元翊,疑惑的問道︰「五哥,你看那可是七哥?」
肅元翊不解的順著恪王所指的方向看去,怔了一瞬。輕點了點頭,確認道︰「不錯,是他。」
眾人視線里。肅元央身穿一身月白色瓖銀邊的箭袖袍服,黛藍腰襯上束著條犀角帶,這麼一打扮,將他那隨性的身姿消去了三分不羈,襯出了三分英挺。
央王仿佛沒有察覺到自己成了所有人的中心,悠哉著朝肅元翊這邊走來。
他過來了!
看到這一幕,蘇婉卿霎時感覺到眼前一陣昏花。心髒砰砰跳個不停,一轉眼,央王與他們只相隔了五步遠。
「七哥!」肅元恪出聲喚著。向前迎出兩步,笑道︰「你何時回來的?」
「回來有幾天了,兩年不見,十弟長高了不少。」肅元央唇角微勾。沖著肅元翊略一拱手。點頭笑道︰「五哥。」
「嗯。」肅元翊臉上帶了些清淡的笑意,對著肅元央打量了幾巡,淡淡道︰「兩年不見,七弟依舊與往日無異。」
「是麼?」肅元央低頭在自己身上看了看,隨口笑道︰「我還以為改變頗多呢。」戍邊兩年,他隨軍日夜操練,一改多年的養尊處優,身材質氣自然皆有變化。他知道肅元翊指的並非外表,而是他肆意妄為的性情。
「七哥慣好裝糊涂!」肅元恪神色有些無奈。笑著搖了搖頭︰「父皇可知曉了?」
「或許吧。」肅元央訕訕一笑,一臉的不在意,話音落下,他似是才看到一旁站著位女子一般,戲謔地掃視著半掩在人後的蘇婉卿,惡意打趣道︰「十弟,你什麼時候娶妻了?」
蘇婉卿緊繃著的身軀一滯。
她有些意外,肅元央分明知道她是翊王府的人,听他的口氣,卻像是要假作陌生,並不打算當著肅元翊的面拆穿她。
蘇婉卿暗自呼了一口氣,但是考慮到他做事不循章法,也不敢完全放松。
肅元恪被肅元央如此一問,有些尷尬的用手握拳,抵著上唇清咳了一聲︰「七哥有所不知,這是五哥新納不久的側妃。」
「哦?」肅元央眉頭一挑,扯唇笑道︰「能讓五哥帶著隨進隨出的女子,我可得仔細瞧瞧。」
蘇婉卿竭力壓下緊張的心緒,向前一步從肅元翊身後走出,抿唇淺淡一笑,福身道︰「妾身見過央王。」那笑容溫潤寧靜,姿態極為規矩,不過她仍垂著眼眸,顯得客套而疏離。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相見,只是那一次蘇婉卿身著男裝,又束發易妝,饒是肅元央見過她的真容,那草草一眼也無法與此時刻意打扮過的容顏相較。
好一會也不見央王答話,蘇婉卿疑惑的抬眸望去,堪堪捕捉到他眼中一掠而過的驚艷。
四目一對,肅元央笑吟吟地避開她的目光,側頭看向肅元翊,撫掌稱贊道︰「真是個美人兒,五哥好福氣啊!」
肅元翊淡淡笑了笑,轉頭朝蘇婉卿看了一眼,笑容不達眼底,對二人道︰「好了,咱們里面說話。」說著,他的手極是自然的輕搭在蘇婉卿腰背上,先一步將她帶向了安王府的大門。
隨著他這一動,門外的眾人停止了喧囂,皆回過神向安王府中走去。
蘇婉卿一步一步走著,感覺背心灼灼,一方面,她少有與肅元翊這麼親近的時候,另一方面,她似乎像是正被人靜靜盯著,那只搭在她腰間的手仿佛也有所察覺,越按越緊。
幸而這日宴請的主殿離府門不遠,只要穿過一進院落就到。
踏入殿中,肅元翊才將手臂收了回去,提步走到了前面,蘇婉卿垂下眼眸,亦步亦趨的緊跟在他身後一步處。
殿中燈籠光與燭火光交織,映出一片燈火通明,大殿上首的主座上,安王風度翩翩,安王妃光彩明麗,二人並肩而坐,宛若一對璧人。
此時已有大半賓客入席,這其中有一些出身名門的少年少女,是借著這樣的宴席前來相看的。
在這些容妝精美的少女中,有許多美如墨畫般的人物,就是與蘇婉卿姿色不相上下的,也不在少數。
可蘇婉卿走過的身影,仍然引起了許多人的關注。
蘇家三小姐聰慧無雙,他們早就有所耳聞,今日這般,只是想知道,能被幾位皇子無一例外嘖嘖稱美的,到底是怎樣的一位女子。
然而,一個悠然而來的身影驀的闖入了他們的視線,讓眾人再顧不得其他,愕然一驚!
大殿大門正對著殿中主座,那月白色的身影一出現,就不偏不倚得落進了安王眼中,眼前的景象讓他有些意外,他愣了一下,旋即對著那身影舒朗一笑,提聲喚道︰「七弟!」
真的是央王回來了!
這一聲高喚,讓方才還有些懷疑的賓客回過神來,漸漸的,低語聲四起。
「央王的歸期怎麼提前了這麼多?」
「唉,你又不是不曉得,這位主子野性難馴,若真是老老實實照著日子回來,那才是件怪事!」
「話是這麼說,就不知聖上听聞會動多大的肝火,君王不悅,遭殃的怕是咱們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