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與車老爺風雨同舟十幾年,現下卻居然當著全府的人落了她的面子,她心里難過得直哭。可無垢安慰她。車老爺回來第一天便與新姨娘同房,要是平時,車老爺回來,不管如何第一晚都是會回來與吳氏過的。看來車老爺想要兒子想瘋了。
車老爺與瀟氏才坐定,立刻有丫環上前為眾人添了米飯,瀟氏身邊更是立了個丫頭,輕輕的替她搖著小扇。那神情,似乎她才是這府里最尊貴的女人一般。
孫氏瞧了心中不平,趁著車老爺不注意,擔憂的小聲音問道︰「姐姐,不過是一個未進門的賤蹄子,您看她那囂張的樣兒!」
吳氏看了她一眼,她如何不知道孫氏是心中不平,不過想激將她出頭,她倒是想錯了。
見大家已然是要舉筷的當口,那瀟氏眉眼一彎,端著只茶杯慢慢的起身,口里只道︰「今兒是妹妹頭一天進門,妹妹給姐姐敬茶了!」
她口里說著敬茶,那語氣與態度之中絲毫不見尊敬之意,吳氏正想訓斥她幾句,車老爺卻慢慢的開了口。
「今日大家都在,那我就向大家宣告一件事,從今往後,如若府中的小妾能為車府生下男子,則小妾便能扶為平妻。」
吳氏與府中的小姨娘們一听,不由心中都登了一下。她們愕然的看向車老爺,心中都知道車老爺這話明顯是針對眼前這位得意洋洋的新進門的女人說的。這里除了她,誰還懷了身孕呢?
孫姨娘心里不滿,但連吳氏都面無波浪的,她也只好忍著心里的不滿,恭敬的應著,吃進嘴里的菜是什麼味道都不知道。
車無垢只將手伸到隔壁握住了吳氏的手,吳氏回眸,便看到她示意的眼神。
她回了她一個「放心,娘不會鬧」的眼神,一頓飯除了車老爺和瀟氏,所有人都如同嚼蠟一般,好容易挨到了車老爺離桌。
「呸……她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車老爺一走,茶廳里頓哄鬧動起來。
孫姨娘唆使吳氏︰「那個小蹄子自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啊?姐姐,你看,她連您都不放在眼里,敬個茶竟然都不行禮,只這麼遞杯子過來!」
吳氏本來就心里堵著一股氣,偏偏孫姨娘又來火上澆油,她陡然轉身,臉色慍怒的道︰「老爺決定的事,誰也別再在背後胡說,若敢鬧事,看我不用家法伺待!」
孫姨娘又氣又恨,想她進府三年,一無所出,從前車老夫人便說過,若是自己能為車府生下小公子,便會將自己扶為平妻的,可如今自己還未能生下小公子,便來了一個挺了肚子的賤女人,這叫她如何能心理平衡?
不是她的肚子不爭氣,實在是車老爺在家的時日本來就很少,又一向敬愛吳氏,很少到她們的房里去,如今來了一個,分明是極受寵的,那她升為平妻的日子就更加遙遙無期了。
她眼看著吳氏摞下狠話帶著車無垢走了,心中有氣也只能發狠拿揚起手來向身邊的丫環身上打去︰「狗奴才,一個一個都想爬到老娘頭上來……」
「孫姨娘饒了奴婢罷,奴婢知錯了……」小丫環自是知道自己的主子有氣沒處撒,忙跪下求饒。
畢竟是自已的丫環,打了也只是虧了自己,孫姨娘重重的哼了一聲,罵道︰「給我多長個心眼,以後那小賤、人到哪兒去立刻回來稟報。」
「是,是,孫姨娘。」小丫環趕緊起來,彎著腰扶住了孫姨娘的手臂,委委屈屈的隨著孫姨娘回了屋。
此時已經陪吳氏回到屋內的車無垢坐在吳氏身邊的軟塌邊上,心中突然想起來,上一世,似乎這個關節里車府並沒有來一個小妾呀?難道是因為自己的重生,而改變了許多事情的發展?
想到前世的事,車無垢那雙清亮的雙眼里便射出一道凌厲的光芒,能再次看到自己的母親真的非常幸運,她又怎麼能看著母親被一個不知來路的女人給欺負了去呢?
想來那個瀟氏在府中也得意不了多久。雖說她懷了肚子,可是她一進門便趾氣高揚,一副倨傲自得的樣子,架子擺得那麼大,引來了府中其他姨娘的嫉妒,她能有平靜日子過?
車無垢眉眼一展,便滿眼戲謔的笑了。
「娘你也不用擔心,爹爹大概是想兒子想瘋了,若是那個女人生不出兒子來,你看爹爹可還會多瞧她一眼?」
吳氏一听,以為車無垢想害瀟氏,臉色不禁變了。她心中雖然難過,但是傷害車家後代的事情,她是萬萬不會做的。
她眼中嚴厲的目光一閃,盯著車無垢道︰「垢兒,不許你去動那個女人,她好歹也是懷了車家的後代的!」
車無垢憐憫的握著吳氏的手,安慰道︰「娘親您想到哪兒去了,女兒又豈是那樣的人?女兒只是在想,這懷在肚子里的,誰也不知道是男是女,那個小妾就這麼囂張,要是真生了個女兒,只怕府里的姨娘們就要趁機拿她出氣了。」
吳氏點了點頭,這個不用說她也想得到,誰叫那個小妾一進門便那般擺譜?這不就招了嫉麼?若是那些姨娘們要趁機出氣,她又能怎麼樣?
第二日一早,車無垢按往常的習慣,到爹娘的房中請安。
車老爺回來的當日卻是在西院里住下的,大約是舍不得離開那位有身孕的小妾。
「爹,垢兒來給您請安了。」車無垢在芽兒的陪伴下,早早來到西院里,時候也並不是很早,車老爺竟然還待在那小妾的房中沒有出來,她只好站在屋外的台階上靜靜的等待。
她便听到屋內小聲的嘻笑聲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車老爺從內屋走了出來,丫環上前沏了茶,他才在正堂的桌邊兩張椅子中的一張坐下。
瀟氏片刻後也扭著她的腰在丫頭的攙扶下走了出來。
她似乎想到桌子的另一邊的椅子上坐下,被車無垢冷冷的目光盯了一下,便訕訕的站住了。
若她不是要進車府,若她不是那麼倨傲囂張,車夫垢還認為,瀟氏其實是一個長相迷人的女子,只看她那一身雖然小月復已微微突起,但仍不失婀娜身姿的體形,她那精致白的臉蛋,長得唇紅齒白的。一那細長的鳳眼更是帶著一股勾人的神彩。
怪不得爹爹會接受這個商會主席送與的小妾。
見車老爺擺出一副接受請安的姿態,車無垢盈盈的拜下,口中呼道︰「垢兒給爹爹請安,祝爹爹安康。」
瀟氏站在一旁,她卻似沒有看見一般,請安後便乖巧的站到車老爺身旁。
離家多時,車老爺心中也甚是掛念這唯一的女兒,加上車無垢剛剛被洛家退親,難免對她就疼惜了一些。
看向車無垢的雙眸帶著慈愛的光芒,瀟氏見了,心中酸意冒起,仿佛本來只專屬自己一個人的寵愛,一回到這個悶沉沉的府里來就被人奪走了一般。
她突然「哎喲」的輕呼一聲,將親切交談的兩個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
只見瀟氏嬌弱的身體搖搖欲墜般,嚇得小丫頭忙上前牢牢緊她扶住。
見此情景,車老爺也驚愕的伸手扶向瀟氏︰「月兒,這是怎麼了?」
「妾這幾日一路奔波,昨夜里又睡不安穩,如今也不知道是哪兒不舒服,腳也疼得很。」她嬌嬌弱弱的看向車老爺。
車無垢心中又是鄙夷,又是好笑,這裝模作樣也太明顯了,看她臉上水色紅潤的,哪里會有什麼不舒服?分明就是不願意爹爹將不注意力投到自己身上。
她越是如此,車無垢越不讓她如意。
她假意關切的從車老爺身邊站起,關切的走到瀟氏身邊,低頭查看那肚子,然後轉頭對車老爺道︰「爹爹,瀟姨娘定是才剛剛來到楚州,水土不服,才會這疼哪疼。爹爹,她懷有身孕,可不能掉以輕心。女兒就曾听得街上的一個孕婦,正是因為水土不服,連日身痛嘔吐,最後孩子都……」
她說到這里,故意頓了頓,車老爺稀薄的眉早已皺了起來。
「月兒,你不舒服便回去躺下罷,別在這兒待著。」
「爹,這可不能。我看瀟姨娘這麼不舒服,還是送她到醫館里瞧瞧罷,她的肚子里可是有我的弟弟,萬不可掉以輕心。或者,爹干脆將瀟姨娘送到那里住幾日。那兒日日有大夫照應著,也好叫人安心一些。」
「老爺……」眼見得車老爺一副沉思的樣子,明顯是被車無垢的話給打動了,瀟月塵心中又恨又氣,臉上紅白交錯,甚是滑稽。
她只怕車老爺真的听了車無垢的意見,將自己送到醫館里去,立刻換了副表情,嚷嚷道︰「老爺,似乎現下妾又不覺得疼了……」
車無垢眼神戲謔的看向瀟月塵︰「真的不疼了?瀟姨娘,這可是事關車家的後代,若是哪里不舒服,切不可強忍。」
在車老爺看不到的角度,瀟姨娘惡狠狠的瞪了車無垢一眼,心中升出一股煩燥,只覺得這個車府大小姐不是個好相與的,卻再不敢再叫疼,只說似乎只一下,如今已經感覺不到了。
盯著瀟姨娘氣惱的樣子,無垢只暢快的想笑,想撒嬌?爭寵?來罷!只要有她在,這個車府還由不得她如此囂張得意!
車老爺見兩個女人為去不去醫館的事暗里起了爭執,大手一揮,將車無垢叫下︰「垢兒莫要嚇瀟姨娘。她身子重,膽兒又小,禁不住你的玩笑的。」
瀟月塵就著車老爺的話,委委屈的輕走了兩步,站到車老爺身旁。
看出來車老爺十分著急瀟氏的肚子,車無垢也不在這屋里久留,就勢告別了父親,回到吳氏園中。
本想安安靜靜的過一天,誰知道有人偏生不讓人安靜。
稍作休息,車老爺便出門會親朋好友了。長期離開楚州,回來了自然是要與各商行的朋友見上一面,以鞏固彼此之間的交情。
車無垢扶著吳氏在後花園里散心,孫姨娘等似乎也是心里煩悶,竟然也在花園里。
見吳氏過來,幾個女人又在吳氏面前告狀,指責剛進門的姨娘如何囂張不懂為妾之禮。
「老爺回來的第一天,無論如何都該到夫人房中休息的,卻被那個不要臉的賤蹄子拉到她房中去了!」
瀟月塵正好讓小丫頭扶著向這邊走來,幾個女人沒料到這時候又有人來,說話的聲音也沒收斂一些,她們憤憤的話語便一句不漏的傳入了瀟月塵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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