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玫手里的軟金鞭沒有再打下去,她迅速將鞭子塞給了身邊的一名侍衛,胡亂地擦掉手上的鮮血,後退了幾步。
這時候,天華已大步的走了進來。
他看到了滿身沾滿血污的明玫,急急地迎了上去,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關懷,雙手摟過她的肩頭,低聲責備道︰「受傷了嗎?」。
明玫笑著搖了搖頭,那一瞬間,心里的緊張情緒完全釋放開來。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違背你的意思。我急于想要證明她是術者……」
天華的目光這才落到明玉的身上,在外表上來看,她根本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只是耷拉著頭,像是昏迷過去了一般。
天華松開明玫的手,「先把她放下來吧,我們再想其他的辦法,你想一想,萬一你真的誤會她了。那豈不是手足相殘?」
明玫的眼里略略閃過一絲不快,不就是一個七公主,就算是枉死了,對她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當然,這些話她是不可能說出來的。
「可是,那萬一她真的是?」明玫焦急地喊了一聲。
天華拉著明玫,從刑室走了出來。
他望了望天空,認真說道︰「君清揚現在已經抵達吳國的主城了,我要離開一段時間。明玉的事情等我回來再說,金陵那邊會有很多的消息傳過來。其實眼前,我們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明玉的事情先放一放。就算她會妖術,她也沒有傷害你啊……」
明玫雖然心有不甘,但也覺得天華的話言之有理。
戰事就在眼前,她也不能讓天華再為這件事情分心了。
「嗯,我知道了,你路上要小心……」
天華伸手替她將貂毛領子拉緊了,然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這才轉身離去。
風雪之中,天華高大挺拔的身影漸行漸遠,明玫長久地立在風雪之中,依依不舍地目送著他離開。
風雪並沒有給君清揚率領著十萬大軍帶來什麼阻礙,一半的軍隊由石毅帶領著在原地安營扎寨,以逸待勞,等候君清揚的調動。
另外五萬大軍跟隨著君清揚到達到吳國的主城與吳王匯合。
吳國靠西的兩座城池,分別是湖城和曾城都被西蒙國的大軍所佔據了。
特別是湖城,這座城原本是吳國與明國相交的地界。
西蒙人要到明國,就必須通過這座小城,如今被西蒙人所佔據,看樣子,肯定是想與明國的勢力相融和,這背後的陰謀是不言而喻的。
君清揚一身漆黑沉重的盔甲,站在冰天雪地,瞭望著明國的方向,英眉緊皺,他陷入了深思。
吳王帶著幕僚站在他的身側,喋喋不休地說著︰「湖城地勢險要,進城只有一條道路,出城也只有一條道路,城周都是寬闊的湖泊,這大冬天的,根本無法通行,要想攻戰,簡直有如上青天,難上加難。」
君清揚沉眉問道︰「如此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城,你怎麼丟失了?」
吳王鞠著身子,小心謹慎地說道︰「那守城的大將劉勇之這個匹夫,竟然叛變了,臣等也是措手不及。如果不是仗著天險,早就將他碎尸萬段了。」
言語之間,帶著激昂的憤怒。
君清揚招了招手,一個士兵騎著黑馬走上前來。
君清揚翻身上馬,他的眉毛上面已經凝成了一道白霜,在馬上挺立著。
「你們先回去吧,等本王去查探一翻再作打算。」
說完策馬轉身,一道黑色的驕健身影,迎著風雪一路疾馳。
遠遠地,君清揚看到天地之間,那一片蒼白的雪原之上,出現了黑色的城池。
城池被阻隔在一片白色的雪地之間。中間,有一道十米來寬的石子大路通向主城城門。
君清揚蹙起了眉頭,那白色的雪地應該就是湖泊了。
如果從這條大路直接攻過去,那必死無疑,對方只要死守這一條路,便可高枕無憂。
要怎麼樣才能出奇不意呢?
黑色的駿馬噴著白色的霧氣,在原地打著圈,不安地走來走去。
不一會功夫,君清揚的身上就被堆積了一層薄薄的白雪。
突然,他用力一夾馬肚子,冒著紛紛揚揚的白雪向著湖城的方向奔馳而去。
積雪掩蓋馬蹄的聲音,君清揚緊握著繩韁,目光凝成一線,緊緊注視著城門上的動靜。
同時,他也在觀察著所到之處的各種情況。
離湖城越來越近了,他可以看到城樓上,布哨的情景。
越來越近了,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
突然,「嗖!」地一聲,一支亂箭穿破雪霧,像亂蝗一般像他彈射而來,他利索地矮身射過。箭支落入了他身後的雪地里。隨著他的前進,一簇簇的箭支凌亂地飛射而來,越發密集起來。他揮舞著手里的長劍,將亂箭打落。
目測了一下,此時大約一百六十米的距離,箭支的力度非常猛烈。
君清揚迅速掉轉了馬頭,快速地退到了箭支的射程之外。
因為風雪的緣故,這些箭支射出來的威力,遠遠沒有晴天來的威猛。
君清揚透著迷蒙的雪霧,看向城牆。
只見遠遠的,城牆之上立著一個男人,一身黑色的貂裘,衣訣翩翩,氣勢如虹,有如貴家公子哥。
君清揚不禁哧之以鼻,這也是打仗的架勢麼?居然連盔甲也不穿,就出來混,未免也太輕敵了。
只是那麼一瞬之間,君清揚便是勒馬回轉,向著吳國的主城飛奔而去。
風,從他的耳邊呼嘯而過,他的漆黑的星辰,于堅毅之中帶著自信的喜悅,越來越明亮。
天華矗立在城牆之上,望著君清揚凌厲而霸道的身影,像一支出鞘的弓箭,眨眼間消失在茫茫的雪霧中。
這位傳說中嗜血的王爺,他是听說了無數次,這一次,是親眼看到他。
雖然只是一眼,他便是看到了,在他的身上,有著一股桀驁不馴的戾氣。
仙門宗清韻宗主說過,這個男人便是唯一最大的阻礙,只有破除了他身上的龍脈,才能取得最後的成功。
天華微眯著眼楮,陷入了沉思。
這個如利劍一般的男人,看起來不太好對付。
雪,紛紛揚揚,越下越大,君清揚回到吳國主城。
吳國國主都守在門口,君清揚下馬後,與他直接進了大廳,君清揚立在眾臣的中央,摘下頭盔,托在手里。
「今天休頓一天,明天子時攻城。吳王你把城里的幾名將領請出來,本宮要部署一下戰略計劃。」
吳國國主還有些猶豫,「皇太子殿下,這大風大雪的天氣,將士們如果要下到湖水里去,哪根本就是死路一條啊!」
君清揚的目光沉沉地掃過他的臉,眉頭挑了挑,「本王征戰十年,勝的次數遠遠超過敗的,天時地利人和,明晚子時這三項佔全了。是最佳的攻城時機。」
吳國國主擔憂地抬起頭,望著外面鉛灰色的天空,漫天飛舞的白雪,一時想要出言阻止,但又礙于君清揚的威力。只好把這個不同意見給壓了下去。
明玉的意識在慢慢恢復,好痛!每動一下,感覺全身都在痛。好冷,刺骨的寒意從四肢百骸之間彌漫過來。
她似乎在做一個很長的夢,在夢里一直走不出來。
夢里她看到君清揚身中數箭,孤零零地躺在漫天飛雪之間,而她卻是受了很重的傷。
她奮力地,不顧一切地向他爬過去,一路之上,冰冷的雪地上被拖出一條深深的長長坑道。
可是,無論她怎麼努力地爬,始終也爬不到君清揚所在的地置。
她磨破了雙手,鮮血淋灕地爬著,而他的距離,仍舊是遙不可及。
好痛!
又急又痛之間,明玉驀地睜開了眼楮。
昏暗的光線之中,是一間低矮的牢房,明玉躺在冰冷的石板地面上,雙腳上帶著沉重的鎖鏈。
她試著動了動,身體里的痛感排山倒海地向她襲來。
慢慢地,她想起了明玫對她下的毒手。
「咳……咳咳……」
喉頭又干又啞,她忍不住咳嗽了一下。
一陣劇烈的疼痛伴隨著肺部的抽動,向她襲來。隨之,喉頭一津,一股溫熱的鮮血順著嘴角宛延而出。
滴落在她抬起的手臂之上,她望著這觸目驚心的鮮紅,心中十分悲涼。
我這是怎麼啦?難道是要死了嗎?
明玉的嘴角浮起一抹絕望的冷笑。
她試著運氣調息,體內的術元仍舊沒有恢復。
自從她遇到了天華,術池被他幾乎給吸去了大半,身體又受到如此嚴重的傷,剩下的術力全部自動抵御傷害了。
如果是換作了普通的人,沒有術池的保護,恐怕五髒六腑早就化成一灘污血了。
她用盡全部的力氣掙扎著坐了起來,貼著冰冷的牆壁依靠著。
一盞昏黃的油燈之下,兩名全副武裝的士兵守在牢房門口。
偶爾火苗竄動,有冷風從窗子口灌進來。
「咳咳……來人,給我……倒碗水來……」
明玉喘息著,用手按著胸部,向著士兵喊道。
其中有一名士兵拿著長戟走了過來,停在兩步開外的地方。看了看明玉,向她說道︰「對不住了,七公主!大公主交待,吩咐小的們不要靠七公主太近,請七公主見涼!」
明玉苦笑,真想不到,這個女人的心居然如此狠毒,看來是存心要置她于死地了。
明玉看著那名士兵又走到門口,她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突然間,空氣之中,有一股淡淡的冷香向她襲來。
明玉下意識地睜開了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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