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黑色的駿馬,全身的毛發烏黑發亮,油光水滑,如緞如飛,在飛馳的瞬間,保持著流線形的身影。
馬上,正俯身握韁的,是一個身量高大,五官精致的男人,他一襲黑色的大袍,闊袖飛舞,衣袂翩翩。
滿頭的黑發綰在頭頂,用一方玉冠綰住。
英挺的劍眉,漆黑而幽深的雙眸緊蹙,薄薄的紅唇緊緊地抿成一線。
陽光下,他蒼白的面孔顯冷漠無情,千年寒冰一般雕刻的五官,冷酷得讓人不敢仰視。
他雙腿緊緊地夾住馬月復,不斷地鞭策著,「駕……」
在他的左右,各有一隊騎兵,在拼命地喝道︰「閃開,閃開……」
周圍的百姓,迅速地分散了開來,紛紛地躲避著這烈巴奔馳的貴族。
一般來說,敢在京城里策馬狂奔的人,都是非富即貴,&}.{}這平民老百姓誰敢輕舉妄動。
幾乎在馬匹離得還很遠的時候,原本擁擠的大路上,跑得不見人影。
這時候,眾人才發現,馬路中間卻還呆立著兩個人影。
「閃開,閃開……」
侍衛們呼喝的聲音越來越近,莫琊像是入了定一樣,痴痴地望著那匹馬那個人。
「莫琊,走啊……」
幽蘭急得快要哭起來了,如果馬匹賤踏過來,她非死即殘。
可是任憑她拼命地拖拉著,莫琊整個人猶如銅澆鐵鑄一般,紋絲不動。
她恨不得能當場施術將她運走,可是,這光天化日之下,她還是不敢輕舉妄動。
只能焦急地,眼睜睜地看著那一匹烈馬呼嘯而來。
「得兒,得兒得兒……」
遠遠地,圍觀的路人都握了一把冷汗,眼著那匹狂奔的黑馬前蹄就要踢上那姑娘了。
突然,馬背上的人,緊緊地握住了韁繩。
「吁……」
那馬揚起雙蹄,硬生生地在空中轉了一圈,才沒有踢上那兩位姑娘。
「你們是不是找死啊!」
那兩旁的侍衛,揚起手里的馬鞭,朝著莫琊和幽蘭沒頭沒腦地發力打了過來。
可是,莫琊仍舊是渾然不知。
莫琊這才被那馬尖銳的嘶鳴聲給驚醒,她望著那從天而降的馬鞭,呆住了。
這時候,那黑馬上的男子,已經伸手抓住了馬鞭。
「不得無禮……退下去。」
這是對侍衛們說的,他們聞言馬上識趣地退了下去。
那男子鞭住馬,眼楮一直盯在莫琊的臉上,像是在尋找什麼。
半晌,他才收起冰冷的目光。
轉身策馬而去。
沒有留下一言片語,就這麼冷漠地轉身而去。
莫琊的心里,空得可怕,那一瞬,她有些想暈倒的感覺。
一陣馬蹄聲揚長而去。
周圍的路人這才紛紛又圍了上來,與此同時,議論之聲也是不絕于耳。
「好險啊,這個姑娘真是大膽啊,差點被馬踢死。」
「你們知道剛剛那個人是誰嗎?听說是當今的聖上,剛剛從桃花山回來……」
「切,胡說八道,天子的聖顏是你們能見得到的嗎?再說先皇早就駕崩了,那五皇子不是早就回京了嗎?」。
眾人的議論聲,一浪高過一浪。
莫琊像只木偶一樣,被幽蘭牽扯到了人流相當比較稀薄的路邊。
幽蘭關切地問道︰「你是不是受驚了?」
說完,將莫琊的雙手緊緊地握在手心。「你不要害怕,沒事了,都過去了。」
莫琊眼里一陣澀澀的感覺,她仰天望向天空,將淚水全部倒回了眼眶,過去了嗎?從來沒有。
只是一直壓抑著,不去想,不去踫,可是當要面對的時候,那眼神對于她來說,仍舊是窒息得要命。
原來,這份愛,這份思念,從來沒有停止過。
無論她身在何處,無論時間怎麼變化,那份愛一直都在。
良久,莫琊這才將凌亂的心給平撫下來。
生活還要繼續,日子還要過,要向前。
錯過的,就永遠錯過了,不要再去想了。
如此這般地安慰著自己,莫琊的心里才稍稍好受一點。
幽蘭故意逗弄著莫琊,「瞧你,那個男人還不如冥座帥呢,難不成你還真看上人家了?」
莫琊知她是故意的,便笑笑,「這世上的男人,怕是都無法入你的眼。除了冥座,其他的男人在你的眼里啊,早就都不是男人了。」
「呵呵,看到你笑了,我才放心了!走吧,那邊衣服漂亮著,咱們好久都沒有穿新衣服了呢!看看去,這京城的款式就是多……」
幽蘭嘰嘰喳喳地,像只剛出籠的小喜雀一樣,一邊拉住莫琊往成衣店跑,一邊還對掛在成衣店里的衣服指手劃腳,品頭論足。
「莫琊你看,前面那位姑娘,皮膚那麼黑還穿深紫色的衣裳,真是不相襯啊……」
女人,無論哪個朝代,無論哪個階層,都喜歡八卦。
莫琊笑笑,時不時地,下意識地轉過頭,向著君清揚身影消失的方向看過去。
雖然此刻,那身影早已經消失不見。
可是,在她的心里仍舊是期盼著,有什麼奇跡發生。
兩個人進了成衣店,幽蘭開始挑選衣裳,莫琊始終也提不勁來,不過,看到幽蘭滿臉的興奮勁,莫琊也替她高興。
一口氣買了三件,莫琊一件簡單的月白色長裙,素淨得很。
幽蘭穿膩了黑色,特別買了一件紅色和槿色的碎花長裙,然後喜滋滋地走了出來。
「哎呀,剛才不是過街去看腿傷的吧!都是你這丫頭給糊弄的,跑來買了這件裙子……」莫琊笑著說道。
幽蘭仍舊是依依不舍地看著手里的裙子,仔細看著那花紋,笑道︰「現在去也不遲啊!我還不盡興啊,不如回頭再去看看啊!」
「呵呵,金陵城這麼大,好玩好吃的東西多著呢,你慢慢地看……」
「對了,莫琊,我一直都有個疑點,忘了問你。你可得老實回答我!不準說假話!」
莫琊轉頭看向她,笑著點了點頭。
「那個木易,是不是你心中的那個男人?他長得一表人材,又那麼帥,還如此緊張你,難不成……」
幽蘭賊賊地笑了,莫琊伸手打了過來。
幽蘭眼快,身形利索地躲過。
「沒有的事情,那個人,像塊木頭一樣無趣,我怎麼會喜歡他。」
莫琊笑道。
兩個人說說笑笑走進了醫鋪,找了個坐堂的老郎中,給幽蘭看了看腿傷。
那老郎中給幽蘭看完腿,又詢問了一下近況,幽蘭如實作答。
診完後老郎中開了兩副藥,讓她們回去煎服,然後唧唧呱呱說了一大堆的注意事項。
反正她們倆個人,听了半天總算听明白了。
幽蘭這腿傷由于處理得及時,那余毒根本沒有入侵血液,算是安然無恙了。
不過,還是要吃兩副藥排排毒。
在接下來的時間,兩個租了一間小院,打算在金陵城過一段時間。
這一住,就是十來天。
莫琊掐指一算,竟然離開幽冥宗快半個月了。
不知道星紫怎麼樣了。
幽蘭倒是好興致,每天都要逛街,吃的用的穿的,都想來嘗試一翻,新鮮的東西琳瑯滿目,讓她目不瑕接。
不過,莫琊心中總有些不安寧,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幽蘭,你會不會覺得上次的事情有問題?」
幽蘭吃著剛買來的桂花糕,數著上面的芝麻粒兒,仰頭問道︰「什麼問題?」
莫琊蹙起眉頭,她看著窗外。
「我不知道,總覺得有些奇怪。你想想,在幽冥宗的時候,就是木易闖入的那次,星紫發了那麼大的火……」
莫琊自顧自地說著,她慢慢站了起來。
神色微微有些慌張,前思後想,她突然豁然開朗。
這便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催促幽蘭,「我們趕緊離開此地。」
「去哪兒?」幽蘭放下桂花糕,看到莫琊一臉的嚴肅鎮定,不由得深深地疑惑起來。
「回太虛幻境……」
「這,這是為什麼?」幽蘭好不容易離開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還沒有玩夠,哪想回去。
「冥座他有危險,你想不想回去?」
莫琊認真地望著她,目光里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成份。
幽蘭有些驚慌了,提到冥座,她也有些不安了。
「你能不能說清楚一點!」
「嗯,你有沒有仔細想過。冥座上次把你逐出幽冥宗,是為什麼?」
幽蘭稍一思索,便月兌口而出,「這個,很容易理解,自然是懲罰我了!」
莫琊擰眉,沉下臉喝道︰「我一直當你是好姐妹,你能不能講實話。」
幽蘭的臉色微紅,她將嘴里的桂花糕咽下去,舉著手說道︰「好吧,我說實話,其實我也不知道。不過被逐出來以後,有人專門給我留話,讓我在那小城等你,然後一直跟在你身邊保護你。其實當時我也不知道的,只是後來才知道的。」
莫琊伸手倒了一杯茶水,遞給幽蘭。
「這就對了,我總覺得這是星紫的事先安排。他可能意識到幽冥宗將有大的危險了,所以才特意放我們出來,讓我們速速地離去,好避開這場災禍。起初我也是不明白的,但是木易的閃爍其辭,讓我終于有了眉目,一定是這樣的。」
莫琊說到這里,便更加肯定了。
她拉著幽蘭的手臂就要往外沖。
「沒錯,他現在半死不活的。我不能讓他……」
說到這里,便是抬起眸子,看了幽蘭一眼︰「如果你真的關心的他的安危,就同我回去一趟。」
幽蘭將茶水灌了進去,然後拼命搖頭。「我不能帶你回去!」
「為什麼?」莫琊不解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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