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茜茜仔細回想了姥爺的說辭,卻發現剛才自己只是被「那里」震驚到了,漏掉了一個重要的線索,剛才母親問姥爺可是對小姨說了什麼,姥爺先說了一個字有。
看母親猶自驚訝著小姨如今可能遭遇到的境況,趙茜茜無奈只好自己出言詢問:「姥爺,你昨天有對小姨說了什麼嗎?」
女兒稚女敕的聲音把趙賈氏還在沉思的思緒,一下子打散開來。趙賈氏回神看著女兒這般小大人樣的繃著張臉。
那麼稚女敕可愛的臉上卻出現如此大人化的嚴肅表情。明明是該覺得好笑的,可趙賈氏只覺得心有些生疼。如此幼小的孩童,卻已經有了獨立思考的能力。
這是做父母的多大的失敗啊!
趙賈氏咬著嘴唇只覺得自家小妹和自家孩子的事情,都在證明自己做的有多麼失敗。果然,自己是永遠得不到那些自己想要的吧。
家庭和睦?沒有,自己渴望得到的親情,沒有,而自己的孩子還是沒能讓她幸福的長大……
好像只是在自己忙著讓別人正視自己時,女兒就悄悄的長大了。她承受了婆婆的一個巴掌,在孫叔那里不哭,乖巧的就像個易碎的女圭女圭……
是啊,人為什麼會乖巧呢?因為怕被嫌棄。該是怎樣的被忽視,女兒才會不用哭泣去達成自己的願望呢?怕是大哭之後的無人搭理吧。
是在自己忙著為那老太婆準備食物,沒有先給女兒喂食?還是在女兒被那老太婆怪罪,就是因為嫌女兒吃太好?
呵,不過是每頓一個蒸雞蛋,就是吃太好?!女兒,也不過才一歲啊!
趙賈氏用力的把眼淚憋回去,太過軟弱的自己,還是沒有辦法把這軟弱暴露在父親面前,畢竟,他還有一個女兒正流落在外生死未卜!
無數的想法只是在趙賈氏腦海里閃過一瞬,便歸于內心深處。她輕嘆口氣，卻是將思緒移向了小艾那里，畢竟此刻，小艾的安危還不能確定。她定了定神,看著自家父親,眼神里也同樣傳達著疑問的信號。
姥爺看著女兒和外孫女同樣的表情,狠皺了一下眉,還是有些尷尬的開口了:「我只是告訴他,那孩子有些奇怪,他們家連地都沒有,那小伙每年都能拿回那麼多錢,有些不對勁!」
只是這樣?不對勁!
趙茜茜腦海里先後出現的兩個想法就是這樣的。第一,只是這樣?第二,不對勁!
是的,很不對勁。趙茜茜在前世與小姨接觸的時間也不短,自是知道外表柔弱的小姨有一顆爽朗且倔強的內心。
前世自己七歲左右,小姨夫做工摔傷了腿,醫生說即使治好了,也會走路有問題。那時小姨跟小姨夫結婚不過三年,小姨還未懷孕。
所有人都勸小姨重新嫁人,但小姨就倔強著不答應。連姥姥幾回都流著淚看著小姨,一個勁的說著「你還那麼年輕,守著他你可怎麼過」這話,可偏偏小姨就是認準了他了,愣是一年沒跟家里聯系,等著小姨夫康復。
在前世里,姥姥每回都在新年,女兒都回娘家那一天感到傷感。因為每一個女兒都不幸福,總會有這些那些的事。
這倒不是假的,趙茜茜也知,好像是受了詛咒似的,幾個姨家一個輪著一個的出事……
思緒到這里,趙茜茜不禁有些害怕。在這個陌生的朝代里,難道自家連帶著姥姥這一大家子的人,還會遭受著前世的那般苦難,甚至更重嗎?
畢竟,小姨在前世還算是比較幸運的了……
趙茜茜輕嘆一口氣,只覺得自己的思緒好像有些月兌軌了。這還是自己第一回那麼清楚的覺得世事那麼莫測,旦夕禍福是那麼的莫名。
把自己有些月兌軌的思緒放空,只是看如今的這事,趙茜茜只覺得有些不對,姥爺在賈家村還算出名,付家那個小伙是怎麼想的,要對小姨下手呢?
太自大,還是另一場陰謀?
可更令趙茜茜不懂的是,為什麼姥爺會來這里?按理說,他不是應該忙著找小姨去了嗎?
趙茜茜垂著頭思考著,略帶弧度的發梢遮住了她的表情。她思考半天,方覺得好笑,村子里的世事,哪有外面的世界那麼復雜啊,好笑的她還真往陰謀上想去了!
趙茜茜此時方感覺心安了些,至少處在鄉村的她,知道這村子里的人的心雖不是很純良,卻也不是很惡毒。像付家那小伙子那樣的,在前世的記憶里,一點都沒出現過。
「姥爺,可是有了什麼線索了嗎?」
趙茜茜眼神清亮的問道,那眼神中的期盼也極是明顯。
姥爺搖搖頭,仔細想了一下,方道:「有一些吧,我今日去他家了,也看見他在家里,見到我他半點都不慌張,很是奇怪……」
那小姨就不是他騙走的了?
趙茜茜還在想著這個問題,姥爺接著說道:「也算是我的期望吧,希望小艾是自己出去的,所以,等她熬不住了,也許會來找你們幾個。」
趙賈氏點點頭,自是知道父親的你們幾個的意思,就是小艾會尋求姐姐們的幫忙。可這話,總有種小艾不原諒父親的感覺……
姥爺再沒有說什麼,但他那皺緊的眉頭一直沒有松開。
趙茜茜看著這樣深思的姥爺,只覺得有些難過。在自己心目中那麼崇拜的姥爺,也只是個遲暮的老人罷了。自己還是第一次那麼深刻的認識到姥爺也不過是個平常人罷了。
本該好好享受的時期,他偏偏要為自己的子女忙碌奔波著。直到他沒辦法下床……
滿心沉重的送走了姥爺,趙賈氏坐在東屋里,拉著窗簾的屋子里。那厚重的窗簾阻隔著,直讓趙茜茜看不清母親此時的表情。但,母親身邊縈繞的落寞與憂心,卻是濃重的嚇人!
怕是這事勾起了母親的恐慌和不安吧。
天氣悶熱的讓人有種快要窒息的感覺,趙茜茜望著這樣的天色,有些失神。
這是風雨欲來的預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