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無聲。寂靜的環境下,只能听到趙賈氏輕微的啜泣聲。
趙茜茜忍不住望了望此時母親的表情,只覺得整個人都有些難過了。母親她,自責悔恨的怕是快承受不住了吧。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無論是哪一種情形,趙茜茜都知道,自己都是無法接受的。
平白的活了這一世,偏偏看著前塵往事歷歷在目,卻絲毫沒有反抗能力的只能認命接受,不,不能用接受這個形容詞,應該是挨著,撐著。
不甘呢,怎麼會甘心!
趙茜茜掩面無聲的低笑,差一點就又陷入到前世的自怨自艾中去了。今生才剛剛重新開始,自己怎敢如此輕易的就被蠱惑的失了自己的這顆想要前進的心?!
怎麼敢!
「不是娘親的錯,娘親別想太多,若是我真嫁不到好人家,那我就陪著娘親,不嫁人了!」
女兒的聲音一向清甜,趙賈氏卻生生的听出了難過和強顏歡笑。那麼小那麼懂事的女兒啊,這趙家怎麼那麼狠心生生糟蹋!
「大妞,娘對不起你,娘會好好掙錢,讓我女兒變得完美的!」
趙茜茜听著母親如此帶著哭腔卻還帶著堅定的話語,只覺得滿心歡喜。自己不在乎什麼完不完美,因為一切都不如母親真正的內心強大起來。因為,只有她內心強大了,那自己不用時時刻刻擔心她了!
姥姥見到這種情況倒是什麼也沒說,只是她不經意間的嘆氣和眉間那抹清愁,總是讓趙茜茜剛才因母親堅強而歡喜的心思,惹上了一些灰色的塵埃。
姥姥在擔心什麼,還是想到了些什麼?
四姨沒有姥姥那顆靈巧的七竅玲瓏心,只是因為趙茜茜與趙賈氏的對話而心生羨慕和真心的高興。
原來,世界上最讓人羨慕的就是母女嗎?果然,女兒是天生的小棉襖啊!真是讓人忍不住疼到心里去!
「好了,三姐也別難過了,大妞會擔心的。剛好,你這就回家吧,接下來……再說吧!」
此時四姨話盡,屋內又是一片寂靜。氣氛簡直降到了冰點。因為,趙萬生此時也在。而四姨的話很明顯是要說,是和還是離,看你們吧。
這不是第一次听到這樣的弦外之音,趙萬生雖愚忠卻也不傻。看屋內三人的表情,自也知道大概的意思了。
他面無表情的往角落一蹲,只覺得那里是一處與世隔絕的荒島。他只是往那一蹲,便自成荒涼。
不知是不是血緣關系,趙茜茜只覺得自己的血液在緩慢的流動,身體也覺得冷了。她不知道應該用科學知識說自己是因為血液的流動變慢,體內的熱度減輕,還是因為那自成一派荒涼的人,他的心也是那麼涼的。
幾人都沒有說話,雖然他們都心知肚明,趙賈氏極想回家,逃離這個狼窩。可偏偏趙萬生與她卻還沒有劃清界限,所以,不知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去對待他。
姥姥滿是尷尬,從來到現在,她可以跟老太婆周旋,卻不想與趙萬生如此周旋。因為那老太婆她一直是當外人看的,怎麼做,都只是做戲。
而趙萬生,她現在也無法確定了,從來開始趙萬生還未打招呼,而偏偏婷又與他鬧了起來……
趙萬生是不是外人,她不知道,卻也不知道該怎麼摻和。姥姥一片茫然,婷她又愛面子,她從未告訴過她他們之間相處的事情,作為外人好難做啊!
雖這般想著,她也還是揚起了笑臉︰「萬,我準備帶婷回去住幾天,應該不礙事的吧。」
趙萬生面無表情的將頹廢的頭抬起,喉嚨里發出喑啞的聲音︰「嗯。」
他還是蹲著,只覺得看著他就好像看到了破落。
姥姥滿意的點點頭,也沒再說話,只是和四姨相顧無言的有些尷尬。母親此時還不能下床,父親又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趙茜茜只覺得有些無措起來。
今日怕是沒法招待姥姥了,也不知她們會不會覺得自家待客不周?
趙茜茜這般胡思亂想著,倒是不經意的說出了口,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什麼,趙茜茜只覺得羞愧的慌。還好,姥姥並沒有露出什麼表情來。
四姨倒是眼神調笑的看著趙茜茜,那眼神里的看好戲的神情,看的趙茜茜差點炸毛!口誤,什麼炸毛,我怎麼可能那麼小孩子氣!傲嬌臉!
姥姥扯著四姨的手臂就將她拉到了廚房。怕是打算將今日的午飯給包了。也許還想著,母親跟父親好好交流一番?
趙茜茜尷尬的處在這寂靜的屋子里,好像以前也這樣過。母親和父親都在相距很遠的各自的位置站著,好像中間的地方就是楚河漢界,不肯越雷池一步。
不知是誰的嘆氣聲,讓趙茜茜一僵,卻又放松了下來。
「在娘家好好養病,別想太多,你身子本來就不好!」
「呵,」母親冷笑著︰「若不是進了你們家,我的身子又怎麼可能不好了?」
趙萬生一時語塞,竟無力反駁,良久才終于嘆氣︰「罷了,咱就好好過日子不成嗎?」。
趙賈氏接著便是一聲冷哼︰「好好過日子?不,在你們家,不叫過日子,而叫打仗。你想過讓我們好好過日子嗎?」。
此話一出,趙萬生更是無言以對。
許久,久到趙茜茜都不知道自己思緒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的時候,方听到正堂里面擺碗筷的聲音。
趙茜茜知,這次父母的談話無疾而終了。
食不言寢不語。雖這樣,這回趙萬生倒是極其照顧趙茜茜,而母親自也不甘示弱,趙茜茜看著滿滿一碗的小菜,只覺得欲哭無淚。
自己只是個小孩子,即使因為沒有小碗了,自己用的大碗,他們也不用拿自己當大人看啊!
自己的食量真的正常到了極點了!
這是仙人打架凡人遭殃嗎?
剛吃過午飯不久,大舅舅來了,還拉著獨輪車。趙茜茜看著母親,她此時的表情極為和緩,怕是真的覺得娘家才是她真正安心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