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甜 250

作者 ︰ 顏令嫵

鶯歌進了三班,成績不錯,得了第一名。作為被培養成寵妾的人,觀言察色的功夫要比別人都厲害。再加上她對傅衡有心。目光一直都在他身上。所以發現傅衡情緒的轉變跟望了門外一眼有關,她便好奇地轉過頭來,順看他的目光往外一望,不由得輕呼起來︰「啊,是綠竹。」

雖然她及時捂住了嘴,但寂靜之中的這一聲輕呼,還是傳到了大家的耳里。大家轉過身來,看向門外。

在看到傅衡的那一眼和驟然變色的臉,綠竹就乖覺地垂下了眼眸,眼觀鼻、鼻觀心地瞅著前面烈威的腳後跟往前走,那樣子要多老實就有多老實。心里祈禱著烈威不要停下來,帶她直接去喂鳥的小偏廳。

然而老天爺也不知在忙什麼,竟然沒有听見她祈禱的話。本來傅衡只吩咐烈威去叫綠竹來喂鳥,烈威便打算直接帶她過去,以免再觸公子霉頭的。可這()會兒大家都看到他和綠竹了,裝著沒看見公子的目光可不行。只得停住腳步,行了一禮︰「公子,綠竹帶到。」

屋里六人中,有四人是跟綠竹熟悉的。

但她仍垂著眼楮,絲毫沒有用眼神跟別人打招呼的意思,讓面見傅衡有些緊張、驟然在這里見到她又一喜的秦威大失所望。

「嗯,去吧。」傅衡盯著綠竹,見她這副老實模樣,心里又好氣又好笑。

這丫頭,表面上裝模作樣假裝老實。骨子里卻桀騖不馴,心眼忒多。

這幾天見她總逗唐寧遠,不斷地給他裝小布口袋。他當時還覺得奇怪。因為他知道綠竹是個謹慎小心的人,也不願意離開山莊,跟唐寧遠走。所以像唐寧遠這樣的貴介公子明顯對她表現出了興趣,她卻冒著引起他更大興趣的危險,不斷地在話語上擠兌他,調侃他讓他吃癟。她的用意何在?

直到她膽大包天地提出那樣的要求他才明白,原來這丫頭看似在玩火。其實是在不斷的測試他與唐寧遠的底線。知道了他們兩人都是寬厚的性子,不是那種心狠手辣、心胸狹窄的人,在話趕話的情況下她才敢提出那樣的要求。

否則。她是絕對不會輕易開口的,不過,這樣也好。把要求說出來,擺在明面上。總比不知道她的心思。哪時一個疏忽便被她鑽了空子要強。

想到這里。傅衡又暗自慶幸。

見公子全然不見了平時的風輕雲,一臉的表情變幻莫測,一直盯著綠竹,直到她跟烈威的身影消失在旁邊的小偏廳門口,這才收回目光又恢復了平時淡然的表情,鶯歌心里一陣失落。

自己的容貌比綠竹美,身材比她好,現在又得了第一名。說明自己的聰明也不遜于她。可為何公子就不舍得把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呢?哪怕一會兒的功夫也好啊!

不過,綠竹在山莊里。已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公子對她另眼相看,教習們對她另眼相看,那已是出了名的。這樣的特殊性,時間一久。便成了常態,嫉妒、憤恨也就消散得差不多了。所以鶯歌稍稍失落了那一會兒,便把心思丟開了,將注意力放到了陸續上桌的精美菜肴上。

而坐在對面的秦威的心情要比她復雜得多。至于如何復雜,便是他自己都說不清楚。總之,他感覺坐在這里,沒有絲毫的高興和興奮。面對滿桌子的菜肴,甚至感覺食不知味。不過一想起綠竹說讓他回去把菜的味道說給她听,他趕緊又提起精神,一心一意地品起了菜來。

綠竹可不管這些,能全須全尾地順利地進到小偏廳里來,已是慶幸。今天提出那個要求,也是恰逢其會。現在想起來,雖然己知道兩位公子都是寬厚的性子,但還是後怕。

這要是真惹惱了傅衡,提腳把她給賣了,還賣到窯子里去,她哭都沒地兒哭去。哪怕他厚道,只把她賣到別的地方去當丫頭,沒有了這樣寬松的環境,這樣寬厚的主子,這種可以學習廚藝的優厚條件,對她來說,也是一件讓她捶胸後悔的事。但下午那樣的情境之下,被傅衡逼著再不敢把話說出來,恐怕她這一輩子,就這樣在瞻前顧後中當下人了。

可以說,那是一著險棋。她就賭傅衡為人寬厚,賭他愛惜她的才華,不忍放她走;她就賭唐寧遠會不忍,會勸解,甚至會將她買下;賭有唐寧遠在場的情況下,她不會落到最悲慘的境地。

這種賭,是建立在這幾天的不斷試探、了解兩位公子的秉性的基礎之上的,並不是沒有一絲勝算,莽撞行事的。而慶幸的是,她成功了。終于讓傅衡吐了口,說出了可以讓她贖身的價錢。而且這個價錢還之她目前沒有辦法達到的。也就是說,她還有理由繼續留在這山莊里,學習她想學的廚藝。待到學成之後,除了找機會賺錢,她自然會在自己能力所及的情況下,幫傅衡完成他的心願。

所以,現在她現在除了慶幸,就是想韜光養晦。衷心地希望傅衡把她當成透明人,短時間內不要見到她。當然,最好是他今晚就有急事離開山莊,一段時間內不要回來了。

更何況,山洞的事還懸著呢。

進到小偏廳,就感覺一股暖意。不過屋子里雖暖,卻一點兒也不氣悶。想必這屋子跟那暖閣一樣,也是築了平地炕的。而那只救回來的鳥,就被養在窗前的鳥籠里。這只鳥黑色油亮的羽毛,喙足都是鮮黃色的。被關在籠子里,它似是極不適應躁動地在籠子里東竄西竄,「啾啾」地叫個不停。

「這鳥,怕是養不活。我喂它飯,它都不肯吃。」烈威道。

這個綠竹卻有經驗,道︰「這院子可有小廚房?我去給它弄點吃的。」

「有。在後頭,平時給公子烹茶做點心的地方。不過食材卻是不多。」

「只要有米和雞蛋就行。」綠竹道。

「這個倒是有。」

綠竹便跟著烈威去了小廚房,把米放到鍋里文火炒黃炒香。然後盛出來,趁熱磕了一個雞蛋進去攪勻,小米便被攪成了一團。

放到室外冷卻一會兒,她便拿回了小偏廳,用手掰開,一點點地放到籠子的食槽里,柔聲道︰「好了。別煩躁了。到得天暖,我便請求公子放你走。這會兒外面冰天雪地的,又冷又找不到食物。就算放了你也是餓死。」

也不知是那炒米拌雞蛋很香合了鳥兒的胃口,還是綠竹這番勸慰起了作用,那只八哥竟然停下了飛竄,踱到食槽邊歪著小腦袋。用黑溜溜的眼楮看了她一會兒。然後又瞅了瞅食槽里的炒米。半晌,終于低下頭,吃起食來。

烈威舒了一口氣︰「吃了就好。看來公子讓你喂鳥,倒是叫對人了。」

綠竹正要開口,卻听身後傳來傅衡冷冷的聲音︰「你倒是知道現在外面冰天雪地,又冷又找不到食物,放了它也會凍餓而死,可你自己呢?手無縛雞之力。卻一心一意想離開這里。你就不怕自己凍餓而死?」

綠竹心里一暖。

傅衡對于她的所謂的背叛,只字未提。

責備與怪罪的。卻只是她不能保障自己的生活和安全。

不過這個念頭只在腦子里一閃,她便想起了五千兩贖身銀子。哼,如果傅衡真是好心,真是為她好,他就不會獅子大開口,開出這樣天價的贖身銀來了。

腦子里心念百轉,表面上卻不動聲色,她回身施了一禮︰「見過公子。」

傅衡站在那里,靜靜地瞅著她,等著她的回答。

「回公子話,怕呀,怎麼不怕?這世上太美好,綠竹還想好好地活呢。所以當初哪怕是簽死契,也要跟公子離開深山溝。現在,綠竹也並沒有說要馬上離開呀,公子這不是不放綠竹走?至于以後,如果有本事賺夠五千兩銀子,綠竹自信,養活自己還是沒問題的。」綠竹抬起眼,笑意盈盈地道。

「當初凍餓的時候,你簽了死契跟著本公子出了山。這會兒有點本事了,便就鬧著贖身要離開。綠竹,你這叫不叫做過河拆橋、忘恩負義?」傅衡找了張椅子,舒舒服服地坐了下來。

「得隴望蜀,仍人的本性。永遠的貪心,永遠的不滿足,是人之常情。許多人,最初貧困,最大的心願就是吃飽穿暖;可等他吃飽穿暖一段時間之後,他便想賺大錢,住豪宅,穿錦羅,有下人伺候;一旦實現了這個目標,他又想當官,而且還想當大官,享受那種前呼後擁,一呼百應的滋味。

綠竹也不例外,也一樣的貪心,一樣的不于易于滿足。所以公子這樣說,確實是沒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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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何師傅他們送走,容韞和站在院子外面往屋頂上看,看到屋頂上瓦片全部換了新的,牆角塌下來的地方也修補好了,這才松了一口氣。

「嗒嗒嗒。」一陣馬蹄聲從路口傳來,很快就到了容家門前。看到容韞和,傅衡並未直奔過來,而是在容家門前就勒住了馬匹。他翻身下馬,牽著馬慢慢地走了過來,到了容韞和面前站定。

容韞和見他臉色又是一副臭臭的表情,干脆轉過臉去,不想理他。

傅衡見狀,將馬往旁邊的樹上一栓,走過來一言不發地一把拉住容韞和的手,就想將她往湖邊方向拽。

「喂,你干什麼?放手。」

傅衡將手稍微松了松,盯著她的眼楮,緩和了一下臉色,輕聲道︰「容韞和,咱們別吵架行嗎?我想跟你談一談。」

「那你放開我。」容韞和瞪了他一眼,心里卻有些慌張。

她知道傅衡想跟她說什麼,或許就跟昨天李綦所說的那些話一樣。但她真的沒有準備,她弄不清楚這兩人的感情到底是真的,還是只為了爭風吃醋,拿她當籌碼。所以她現在實在不想面對這個問題,更不可能給傅衡一個明確的答復。人心太復雜,不是一時半刻、做上一兩件事就能看得清的。看不清面前的兩個人,她便什麼都不願想,什麼也不願做,將腦袋埋在沙里當駝鳥,是她目前最想做的事。

可這兩人,接二連三的,跑來跟她挑明心跡,將她逼到牆角里,實在是讓她不知所措。她現在不想跟他到湖邊去,也不想听傅衡的什麼話。

見傅衡放開她的手,容韞和裝模作樣地揉了揉手腕,道︰「你有話,還是家里說吧。」說完,轉身往院子里跑去。

「容韞和……」傅衡臉上閃過一絲懊沮,卻再不敢去拉她的手。剛才看她揉手腕,他忽然有些心疼,直為自己剛才魯莽的舉動感到後悔。見容韞和像兔子一般急往家里竄,沒辦法,他只得跟進了院子。

進到院子,卻看見容韞和並未往廳堂去,而是站到了菜地旁。

近處是碧綠肥女敕的蔬菜和紫紅色的野花,遠處是煙波渺遠的藍綠色湖水,天邊是湛藍如洗的天空。那個清新如女敕柳的窈窕身影,著一身淺碧色長裙,眉眼如畫,就這樣站立在這樣的背景之下。

傅衡站在院子門口,望著這樣一幅美麗的畫面,怔怔地再也不知動彈。

見傅衡久久不動不語,容韞和回轉臉來,看了他一眼︰「有什麼事?說吧。」

傅衡回過神來,轉頭看了看容暉和敞開的房間口,苦笑了一下︰「在這兒?」

見容韞和點頭,傅衡嘆了一口氣,悠悠道︰「我就不信你自幼的教養是讓你這樣待客的,站在院子里連屋都不讓進,你也太過失禮了吧?」

容韞和咬了咬嘴唇,沒有說話。

「那我在這里說了啊。」傅衡看她有些糾結的表情,臉上露出一抹笑意。

「那……那蘇公子還是請屋說吧。」容韞和看他張嘴欲說,嚇了一大跳,生怕他說出什麼冒犯的話來,再被家里人听到,忙趕緊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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