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瑞玉軒。
一間隱蔽的房間內,簡簡單單的一張桌子,四五把椅子。
一襲白衣勝雪的齊昊天坐在桌旁翻看賬冊,而身穿天青色斜紋織錦的齊雲閑則蹺著二郎腳坐在椅子上有滋有味的喝著大紅袍。
瑞玉軒掌櫃恭敬的垂手站在一旁。
翻著翻著忽然齊昊天劍眉一挑。
「老白,最近生易怎麼越來越差?」他看賬冊頭也不抬的冷清道。
掌櫃擦了擦頭上的汗水。
「自從珍寶閣重新開張,鋪子里的生意一路下滑。」他小心翼翼說道,「其實我們還算好的,其他銀樓更是生意慘淡。前天華翠堂銀樓的掌櫃還來約我今天一起去珍寶閣討說法。」
聞言齊昊天周身的空氣冷了幾分。
「為何不早日稟報。」聲音中帶著強烈的不滿,「誤事。」
說著不等白掌櫃回答啪的合上賬冊大步流星的跨了出去。
「哎!你到是等等我呀。」齊雲閑慌忙追了出去,臨出門還不忘安慰的拍拍白掌櫃的肩膀。
看著空蕩蕩的屋子,白掌櫃長舒了口氣,每次齊昊天過來他都覺得有種無形的壓力壓的他喘不過氣來,相比之下還是齊雲閑更令人舒服,不過這兩人一冷一熱到也相得益彰。
齊雲閑三步兩步的追了上來,見齊昊天已翻身上,抓住韁繩一躍也上了馬背。
「我說,你不用著急,那個花……」到現在他還沒鬧清楚,那小子到底是男是女,一時拿不定主意該怎麼形容。
吞吞口水繼續道︰「他能自己處理好的。」
話音未落,齊昊天早已打馬沖了出去。
珍寶閣後院的待客廂房里。
高亢尖銳的起聲音響起,「花公子,今天你得給我們大家一個說法。」
說法?
什麼說法?
花千月垂目看著茶盅里飄浮著的茶葉,吹了吹,輕輕的喝上一口。
唔,不錯!上好的雨前龍井。
抬眸一一掃過在坐的眾人,「諸位想要什麼說法?」眼楮含著一絲輕笑,不過那笑容卻並未達到眼底。
「把珍寶閣關了?把生易還給諸位?」
這樣當然最好。眾人心里月復議,不過被人這樣明明白白的說了出來,就好像被人當眾打了一個大嘴巴似的嘴里說不出的滋味。
「咳……花公子,言重了,大家這不是來和您商量麼。」華翠堂的掌櫃尷尬的打著圓場。
「商量?」花千月叮的一聲蓋上粉彩茶盅的蓋子,站起身來眼神凌厲的掃過眾人。
大清早的氣勢洶洶打上門來,開口閉口給個說法,這叫商量?
「恕花某無知,竟不知道京城原來是如此商量事情的。」聲音里帶著明顯的惱怒。
「拽什麼拽,不過丈著有楚王給你撐腰,不然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寶華軒的掌櫃黑了臉,受不了花千月鄙視的目光狠狠的推了她一把。
這一推,花千月可到了血霉了,昨日剛被齊雲閑推了一把,後腰正一片青紫,這一把推得她站立不穩狠狠的撞在了椅背上,好巧不巧撞在了老地方,傷上加傷。
椎心的疼痛讓她直不起腰來,兩滴眼淚掛一了睫毛。
按說天子近民更該恭謙有禮才是,怎得一個個生得如此野蠻,說不過說動手就動手?
隨著啪的一聲響,錦帛碎裂之聲拌著啊的慘叫聲在屋里響起。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就見人影一閃,兩道疾風,屋里多了兩人。
「你怎麼樣?」看著梨花帶雨的花千月齊昊天上前扶住她的後腰溫聲道。
齊雲閑眼光掃過花千月的後腰,眼波流動,若有所思。
齊昊天刀鋒般的雙眸刮過眾人。
「怎麼回事?」大有不交代清楚誰也別想有好果子吃的架勢。
一切發生的太快,快到眾人來不及思考,直到那刀鋒般的眸光刮在臉上,似乎生生的要刮下一層皮來,眾人這才反應過來。
只見齊昊天一手拿著馬鞭,一手輕輕的扶著花千月的後腰。而剛剛推了花千月一把的寶華軒掌櫃捂著肩膀,臉上的肌肉因疼痛變得扭曲,衣裳破裂,隱隱可其間皮肉翻轉血肉模糊,痛苦的蹲在地上爬不起來。
眾人心中一凌,傳聞楚王不愛,除了明月樓的夢煙姑娘不見有任何女人,莫非……
難怪此子有持無恐,如此囂張。
眾人眼光閃爍。
「誤會,誤會,純屬誤會。」華翠堂掌櫃滿臉堆笑,「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慢著,既然來了還是說清楚為好。」花千月掛在齊昊天身上淡淡道。
到不是花千月矯情或想來個什麼狐假虎威,實在是腰痛的厲害,沒人撐著的話,怕是早已站不住了,可她今天必須把這事解決了,不然隔三差五的來一次,她可沒那麼多閑功夫應付這些無聊的人和事。
「今日你們為何而來,我心里清楚,無非一個利字,可大家應該知道,這天下可沒有免費的午餐,花某也是一介商人。」眼波流轉,「想要一起發財也不是不可以。」
想要發財也不是不可以?
什麼意思?眾人有些發蒙,把他們留下來不是要找他們算賬的嗎?怎得風向突轉?是自己听錯了還是他說錯了?
從同伴的眼神中看到了同樣的困惑,眾人這才相信自己沒有听錯,那麼是他說錯了?
眾人齊齊困惑的看向花千月。
「蘭香。」花千月點點。
蘭香一陣風似的急步走了出去,片刻後又一陣風似的急步走了進來,手上多了一沓紙。
花千月沖著蘭香點點頭,蘭香把那一沓子紙放到桌上。
眾人好奇的瞟了眼,不得了,居然是頭面的圖紙,只是這圖畫得怎麼跟實物一模一樣?
這又是何意?
疼痛陣陣襲來,花千月咬了咬牙,決定速戰速決。
「很簡單,諸位請看,桌上這些都是本店頭面的設計稿,你們自己選,選中的留下訂金交由我們珍寶閣生產,提貨那天一並付清余款。當然,你們選中的本店不會再賣,也不會賣于其他店鋪,確保貨品的唯一性。」
「不過諸位也別妄想看了我的圖,回去自己做。」清冷的眸光在眾人身上掃過,沒來由的令眾人周身一緊,「所有這些圖紙本店都去官衙備過案,沒有經過本店的許可冒用者,一經發現,所賣銀兩統統交由官府沒收。」
眾人頭上冒出了一層密密的細汗,這也太狠了吧?
交由官府沒收?
白拿銀子的好事,這官府還不整日里兩個眼楮死死的盯著他們。
眾人忽然覺得有些騎虎難下,必竟人家拋出的餌還是很誘人的,再說本來就被珍寶閣擠掉了生意,萬一別人選了自己沒選,豈不是情況更慘?
可要是選了,就要處處受置于珍寶閣……
選還是不選?這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