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琳喝一發現這茶入口有一股清涼的感覺又帶著一股淺淺的甜味,很好喝,因為冬天天氣干燥,又坐了這麼久的車,依琳覺得很口渴,一口氣喝完了,洛西端著杯子饒有興趣地望著她,嘴角一直帶著溫和的笑意。
喝了茶,吃了飯,阿姨帶著依琳去了房間,房間很小,十幾個平方,卻很干淨,進去後依琳發現里面竟然連衛生間都沒有,不由地問,「衛生間呢?」
「在外面呢。」阿姨站在門口,指著走廊盡頭。
「公廁?」
阿姨點點頭。
「那洗澡呢?」依琳又問。
「我們這里都是去浴室,就在對面,很近的。」
拿著衣服的依琳頓了頓,抬頭,正看見洛西打量著她,顯然把剛剛的話都听見了,他的目光似笑非笑,那含義讓依琳看不明白,似自嘲又似地挑釁她
依琳第一次去澡堂,有些緊張又有些興奮,或許是因為太晚的原因,來洗澡的人並不多,更衣室就更少了,並沒有看到傳說中那白花花赤條條的身體。
反倒是她整個過程掂手掂腳,等她洗好抱著換洗衣服出來的時候,洛西早就洗好在門口等著。
回到房間,洛西不知從哪里拿出一壺酒,「這是這里的特色酒,叫酒釀,試試。」
「你不是說帶我來見個人嗎?就是剛剛那阿姨嗎?」。
「不是,這里是我母親的出生地」洛西笑了笑,透過窗戶望向沿路一排排青綠色的樹,目光柔和。
依琳一怔「阿姨的家鄉?」
認識洛西這麼久,他第一次談他的家人,之前洛西一直對外說是孤兒。
洛西嗯了聲,半晌,「是媽媽。」
依琳放下手中的酒杯,直覺素來冷淡自律的男人,此刻有些恍神。
「她還好嗎?」。
「她已經不在了」洛西微微揚首,給自己倒了一杯滿滿的酒,一口而盡,側臉的線條被白色的燈光切割開,那麼凌厲。
「啊那她的墓地呢」依琳啊了一聲,躊躇好一會兒,緊了緊唇卻還是什麼也沒問出來。
「沒有墓地。」
洛西盯著門窗的目光冷得可怕,讓依琳不由地打了個冷戰,握著酒杯的手微微地抖了一下,身子慣性地向後昂,眼看就要撞向一邊的桌子。
就在摔倒的前一刻,一手有力的手撈住她的腰,將依琳緊緊地擁在懷里。
僅僅數秒後,洛西便將她放在位置上,又拿起酒給自己倒了一杯,又向依琳伸出手,「把杯子拿來。」
依琳將杯子遞給他後,洛西緊緊握住她的手,一向溫暖的洛西此時手指竟泛著涼意,她情不自禁回握著洛西的手,想將自己的溫暖給他。
忽然之間,對眼前這個男人又多了一層疼惜。
洛西感應到了她的心思,也反手握住她的手,將她拉至自己的懷里,低頭朝她微微一笑,伸手將剛剛斟滿酒的杯子,遞給她一只,自己一只。
而後听到他低聲的聲音響起,「媽,我帶你兒媳婦來看你了,對不起,今天才把她帶過來,她叫範依琳,你也會喜歡的是嗎?」。
那一剎間,依琳淚水溢滿雙眸。
之前所有的疑惑和猜測與不安都在這一切消失了,若時間停在這一刻,那麼一生又有何長,一生夫復何求?
「結婚後,我一直想帶你來這里看看我母親生活的地方,告訴她你的名字,然後我們舉起杯,向她敬酒,一起干杯。」
站在窗前,小鎮的夜晚,冬天里帶著蕭蕭的冷風,可是在洛西的臂彎,有他溫暖的呵護,這些冷風又能如何?
吹慘的只是軀體,溫暖的卻是整個心靈。
她舉起杯和洛西的酒杯輕輕地踫了一下,兩人同時對著窗外的明月,一口抿盡,動作很猛不免被嗆了幾口。
洛西笑著拍拍她的後背,「放心吧,媽媽知道你的心意,不必喝得這麼猛,她不會怪你的。」
依琳咳著,滿臉通紅說不出話來,用手輕輕地推了洛西一下,瞪著他。
她只是太高興了,洛西願意帶她來這里分享他的內心世界,別說喝一杯,就算一口氣喝十瓶,她也絕不推遲
洛西的情緒比之前高漲了很多,話也多了,笑容掛在臉上溫暖極了,「沒想到,你這麼想見婆婆,看來你這個丑媳婦還是滿自覺的嘛。」
依琳終于不咳了,作勢在他胸口輕打了幾拳,不滿地說,「誰是丑媳婦啊?你更丑,丑不拉幾。」
「是是是,老婆訓的是。」洛西將她擁得更緊了。
「誰是你老婆,真不知羞。」依琳輕輕地用手肘踫了踫洛西。
「當然是你,難道還有別人?」他笑意更深了。
「誰知道你?劉丁香,林明心她們啊」
「我老婆不光漂亮,吃起醋來也是一流。」洛西在她臉上輕啄。
「誰吃醋了?你才吃醋,別美著你。」依琳作勢要捏洛西的腰後,又覺得在他母親面前欺負洛西好像不妥,都是他害的。
洛西笑得更歡了,隨後從包里拿出一張相片放在窗台上,這是一個溫婉美麗的女人,依琳總覺得好像見過,很面熟,卻怎麼也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來,我們一起敬敬媽媽。」
依琳接過酒杯,學著他的樣子,輕輕地將酒杯向著媽媽拜了三下,然後一口飲盡。
她在心里默念︰媽媽,這麼遲才來看你,真是對不起,雖然和洛西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我們彼此相愛,希望媽媽能喜歡我,我一定會努力讓他過得更幸福
「給你講個故事」洛西拜完後對著依琳輕輕一笑,伸手將她摟緊,「我之前是不是一直對你們說我是孤兒?」
「嗯」依琳緩緩地點點頭,情不自禁地靠向他懷里,想將自己的溫暖傳遞給洛西。
「以前一個年輕的企業家去學校做演講,女孩一下子就愛上了這個才華橫溢的企業家。後來學校派她去跟蹤企業家做一個采訪報告,她高興了很久。後來經過相處,女孩向企業家奉獻了自己,沒過多久後,女孩懷孕了,她去找那男人的時候,才發現那男人已經結婚了」
「後來?」洛西望向母親的相片,目光柔和而溫暖,「後來女孩毅然離開,去了另一座城埋名隱姓將小孩生下來,那個小孩就是我。」
這個故事沒有懸念,結局她在洛西說話的時候她就猜到了,但還是讓她感到非常心疼和痛心,為洛西的母親,一個堅強的年輕女子。
「在我7歲的時候,媽媽突然死了,當時我放學回來,看到媽媽躺在浴室,浴室全部都是血,媽媽怎麼有那麼多的血可流呢?」
洛西頓了一下,聲音有點咽哽,目光很冷又鋒銳犀利,「單位說她是因為工作的原因自殺的,我不相信,當初她懷我的時候,還沒畢業那麼堅難的日子她都能堅持下來,我不相信她會因為工作壓力大而自殺,只怪我太小。」
洛西一向堅強冷淡的外表微微裂開縫隙,她看著他縮起雙肩,心底的某處突然斷了般,疼痛不已。
她向前從背後緊緊的擁住洛西,「你還有我。」
洛西指尖的煙灰長長地墜落一節,落在潔白的被單上,留下一塊四散的污漬,他記得小時候媽媽總喜歡給他穿白色的衣服,笑容很溫柔,「我家洛洛就是白王馬子,帥極了。」
那笑容溫柔透明清澈,比任何人都黑白分明堅強,怎麼可能轉眼就不見了呢。
依琳小小的身子恨不得擠進他的身體里,恨不得代替他的悲傷,洛西轉過身,將她抱在懷里,幾首要嵌進自己的身體里,感受到她的悲傷,輕聲,「是的,還有你,依依,依依」
他深邃的眼眸有依戀,蒼白。
早上醒來的時候,腳都是冰涼的,但是這一覺,她卻睡得異常踏實和溫暖,她將腳往里縮了縮,觸覺濕熱,再往里擠一擠,貼在洛西的腳根部,身子一直蜷進他懷里,他只是將手隨意地搭在她腰上,大概是怕她壓到做惡夢,手肘那里微微弓起來,這樣的姿勢洛西睡起來應該並不舒服。
洛西睡著正熟,她將他的手肘放低,讓他舒服一點,嘴上喃喃地說,「這樣睡累不累?」
他突然輕笑,胸口微顫,索性將她拉過來緊緊貼進自己的身體,「不累,只要抱著你就不累。」
「騙子」依琳嘟了下嘴,翻了個身繼續睡。
洛西沒有吵她,手放在她的小月復上,熾熱的呼吸落在她耳瓣。
依琳閉著眼,假裝不明白他的意思,半晌後,才傳來依琳迷迷糊糊的聲音,「我昨晚做了個夢。」
洛西緊緊地抱著她,「嗯,什麼夢?」
「又感覺不像夢」依琳頓了頓,沒有繼續說,這麼溫馨的時候,她不忍心將這氣氛打破。
她夢見,細雨綿綿中,她站在一幢別墅門前等他,足足等了一半天,全身衣服濕透,他終于現身了,她卑躬屈膝,然而他卻極其冷漠,「跟我上床的女人那麼多,你充其量不過是多了一張紙,憑什麼認為我會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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