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依琳對夕宇的父親是感激的,畢竟這個時候別人避都來不及呢,依琳雖叫他姨父,但她姨媽是夕宇的後媽,和夕宇的父親結婚沒幾年就死了,此時他能來,到底還是念舊情。
看到夏業的時候,她真是嚇了一跳,夏業和她也就交談過幾次,連好朋友都算不上。而夏業和爸爸更是陌生人一樣。
如果這個時候夏本來倒合情理,不過听說夏本還在牢里沒有出來,看來一次洛西真的是掌握到了證據。
夏業一身黑身,比之前削瘦不少,看來父親夏本進了牢,夏業也是焦頭爛額。
他緩緩地走向靈前,鞠了幾個躬,他眸色有些暗,原本柔和的輪廓因此時因臉色表情太嚴肅顯得有些堅硬。
靜默幾秒鐘後,接過禱告師手中的香,恭敬地行了禮,認真一絲不苟地把香插上。
整個過程範依琳都是低著頭,晴姨還有嘉琪和她跪行一排。
做完整道程序之後,夏業走到她面前站立,嘴唇微微地動了一下,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的確這個時候他知道說什麼也無益,索性連句客氣的節衰順便也沒說,便點點頭走了。
範依琳不知跪了多久,凌墨上前對她說,時辰到了。
這一回範依琳沒有撕聲裂肺,她安靜地點點頭,望著靈前的那盒骨灰,心狠狠地痛著,在凌墨的攙扶下挪開腳步,晴姨和嘉琪也跟著起來。
嘉琪站起來的時候,不知是對她說還是對晴姨說,「剛剛我看到姐夫在外邊,我去叫他進來,他也算範家的一分子,不是嗎?就算爸爸出事姐夫有責任,可是如果爸爸自己不做錯的話,姐夫怎麼會報復呢?」
範依琳的心如同被車輾過般疼痛,就算爸爸真的有罪,難怪就應該一命還一命嗎?那她範依琳又算什麼?
她就活該被辜負,活該被人騙財騙色騙愛情?
「不說話沒有人當你是啞巴」凌墨呵斥嘉琪。如果不是凌墨拉住她的手,柔和的聲音緩緩傳來,她怕是控制不住舉掌揮過去。
只是她沒有想到,這個時候洛西居然還有臉走過來,看著向她走來的男人,這個呼出氣都讓她熟悉的男人,只是緩緩走來都讓她感到壓迫。
無論曾經對這個男人多麼的刻骨銘心,如今她都要待他如路人。
這樣一想,呼吸開始平穩,她抬起頭凝視前方,她看向的地方正好是他衣衣領處,原諒她暫時還不能看關他的眼楮把他當成路人。
她怕自己會一時控制不住沖上去殺了他。
她無論如何都難以承受,怎麼能對爸爸下得了手,那個待他如子的範偉。
天一直下著小雨,洛西沒有撐傘,因為站得太久,他全身濕透,頭發上的水珠一直向臉上流,那原本銳利的眸子如同蒙上了一層輕霧,更讓人看不清。
她雖面向著他,但是卻一直不敢正視他的眼楮,視線總在下巴與第一個扭扣之間,範依琳默默地吸了幾口氣,揚了揚唇,「這是誰啊?新興集團的副總裁,是洛總裁還是習總裁?」
洛西低著頭,任由雨水從額頭流下來,擋住了視線里的她,如同霧籠罩著,讓他看不清範依琳的眼,只那言語盡是諷刺。
「這里的屆太小,哪容得下習總裁這尊大佛,這麼多年倒是委屈了,為了報仇,能」
她的語速漸漸慢了下來,到最後帶了點鼻音,酸澀涌向心頭,在凌墨的攙扶下與洛西錯身而過。
父親的事本來是很嚴密的,不知哪里走漏了風聲,公司門口集聚了很多媒體圍了個水泄不通,別站範依琳去不了,就是普通的員工都被這些記者煩得煩心,每天這樣守著。
的確是,新興集團的落定在本城本來就是一件很神秘又大的事,卻沒想到新興集團的副總裁是範氏女婿,更戲劇化的是範氏的掌門人還是由新興集團的副總裁親自將證據遞上去,讓範氏一點退路也沒有。
給劉經理打了個電話的範依琳攤在沙發上,這幾天她累壞了,範偉的事好不容易弄好,現在公司又一團亂,股票差點跌到跳樓。
有好些合作商中止了合作。凌墨不是生意人,他雖想幫範依琳卻愛莫能助,而研究社那邊也打了好幾個電話,那邊的研究不能再拖了,凌墨才帶著戀戀不舍走了。
在凌墨那欲言又止的,她自然知道凌墨想說什麼,他在等,等她恢復自由身。
只是自從在墓地一別之後,也消失不見了,打了幾次電話,要不就是關機要不就是沒有人接听,後來干脆關機,範依琳覺得很可笑,這是逃避麼?
這算什麼?
她在他眼里又算什麼?
肚子里的孩子又算什麼?
報仇了就算了結了嗎?
有時候如果不是肚子里還有一個小東西在,如果不是範偉不在,如果公司沒有被弄得一團糟,她都懷疑她生命中曾出現過這樣一個人。
只要想到這些,她就恨不得親身手刃他。
有時候甚至恨不得去醫院親手結束這小生命,可是,只要她一動這個念頭,就會覺得非常歉疚,孩子是無辜的,那是一個生命,同樣流著範家血脈。
這種恨與愛的感覺讓她的心倍受痛苦。
公司里還有一大堆事情,今天為了逃避記者的追問,她天剛亮就去了公司,把這段時間的業務重新整理了一下,等李如念來到辦室時找她的時候才發現已經幾個小時過去了。
剛上班,助理都在忙,她自己拿起杯子去茶水間充茶醒醒神,正好遇到秘書部二個來得比較早的同事拿著當天的報紙在聊天,听到腳步聲,一看是範依琳馬上站起來,同時將報紙藏在後面。
這二個秘書部的同事她剛招不久,她之前見過幾次並不知道名字,範依琳一開始以為她們是害怕上班時間當場被她抓到偷閑。
等她沖了茶出來的時候這二個人已經溜了,報紙丟棄在地上,她略頓了一下,重新拾起來,看來這段時間公司散懶了,報紙亂棄。
折好放在報紙架上,視線剛好落在報紙頭版上報道新興集團的藥物研發和洛西的個人采訪大頭像。
範依琳拿起報紙坐在椅子上略看了下去,記者不僅調試夸張地贊揚了國際品牌新興集團對本市的大力投資,尤其是他們副總裁洛習的個人采訪,副總裁衣錦不忘家鄉,對家鄉的貢獻非常重大,其中還是到了習洛的母親是一個偉大的研究員,之後把習洛母親的之前研發的藥物,和課題夸了一番。
這個時候範依琳才發現原來洛西的真名叫習洛,就是把真名倒過來念,原來連名字都是假的,為了報仇,洛西,不是習洛可畏忍辱負重。
範依琳看到這里,憤怒早已經沒了,只覺得這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
衣錦還鄉,習洛,默念了幾次這個名字,陌生感由然而生,發現也不過是一個陌生人而已。
回到辦公室,打開電腦,網頁不停跳出當地新聞,正看到新興公關部正在接受當地記者的采訪,那眉飛色舞
範依琳冷笑一聲,將網絡新聞關了,對于新興集團和他們副總裁的事,她一點也不好奇,更不關心。
有些事情也該做個了斷了。
她拿起手機按出那個無比熟悉的號碼,居然通了,而且才響了二聲就被人接了起來。
「範小姐,有事嗎?」。
是林南,之前一直叫嫂子,現在不用她說都叫範小姐了,這倒戈得挺快的,會看形式,難怪深得洛西重用。
靜默了幾秒,她微笑地說「你叫他听電話。」
「洛哥在忙」林南的聲音不慌不忙。
「那你叫他等下回個電話給我。」她耐下性子。
「我只傳達但不能保證」
呵呵,她冷笑幾聲,人走茶涼,打狗看主人,就幾句話就把林南表現得十分適當,她臉上的笑慢慢越來越大聲,「林南,你別狗眼看人低,我們還沒離婚呢?」
林南頓了頓,「嫂子,我真的不敢保證」
範依琳不再說什麼,一下子掛了電話。
通過前幾天不接或關機,再到隨便找個人來敷衍,她再遲頓也知道洛西在躲她,她實在想不出洛西為什麼要躲她,難道應了那句話,心虛怕報應。
她拿起手機編了三個字點擊發送。
發完之後,她盯著辦公桌上的手機臉上浮起尖刻的笑容。
果然不到二分鐘,手機響起。
「洛總裁,哦,不,應該是習總裁,久仰久仰,國際集團就不一樣,架子大了,想找你真不容易啊。」
「不是,依依,我最近比較忙」
「當然忙,國際集團嘛,又新涉入生物,肯定很多人擠破腦袋找你們合作,可憐我們這種小企業生存都難啊」
「依依,你非要這麼說話嗎?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刻薄?」
「刻薄?哈哈哈,我從來就是這樣的人,只怪你沒看清,不過也算扯平,畢竟我也沒看清你」
「依依,我不是」
「是不是已經不重要,結果在那里不是嗎?」。她輕言細語地打斷了他的話。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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