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園驚變,負責雲茶進貢的顧二公子聞聲匆匆而來,空中雨水迷蒙,他步掠雨水,行山野之路,大步掠過,墨發隨風妖冶,蘇溪一手撐傘紛紛遮雨趕來。
「公子,你慢點!」蘇溪急追在顧二公子身後,心中焦慮,擔心顧二公子的身子,此時也臨近天黑,山路難尋,公子矜貴,本是不該親自來巡查,可公子偏就來了,聞到雲山下雲茶遭雷劈毀誰人還坐得住,北塘家家主也聞聲紛紛趕來。
「公子!」蘇溪急急跟在顧二公子身後,顧二公子走在前方,一手撐著傘,飛散的水滴依然落在他身上,在他剛踏入茶園,他眼眸一沉,眼眸瞬間定在茶園之上的那一抹淺藍色的身影。
此時,沈唯雲正和青魏離去,顧二公子見著兩人,他眼孔一睜,身子一僵,大手上的傘吹風吹落,他急忙沖上前,是她,不會有錯的,為什麼她在這里出現,她不是感染了瘟疫嗎?為什麼?
顧二公子心中有很多疑惑,但他更多的是欣喜,她沒事,能跑來這里‘隔岸觀火’‘坑害茶民’也是個好兆頭!
顧二公子心想著,腳下步行急促,他完全不顧自己是否被雨淋了,邁起大步就追上去,尋著那一抹淺藍色身影而去,也忘了他來此的目的。
‘一望紅顏在,周景盡空無’。
「公子!」蘇溪跟在其身後,眼眸緊鎖,厲聲大喝,她實在不明白她家公子是怎麼了?茶園已經到了為什麼他還往雲山上走去,難道?蘇溪思慮至此,眼眸瞬間眯起,素手緊抓,她絕不能讓公子再接近那個惡毒賤人,早知如此她就該一把藥毒死她,省得到如今還跟她搶公子!
蘇溪慌張至極,急忙追上去,只見顧二公子越走越快,任由淋淋雨水打落在自己身上,一身紫袍浸濕,看著蘇溪越是憂心憧憧,追著顧二公子的步伐來到竹林間,她也懵住了,心底寒意越盛。
這條便是去往雲莊的蹊徑,公子當真是去找她?蘇溪越走越心冷,但也冷笑,那個賤人已經染上瘟疫,沒有疫苗,就是神仙也難救,她蘇溪不出手看她怎麼活命!
顧二公子徒然追到竹林,迷茫間,他已經失去了沈唯雲和青魏身影,他不禁一愣,靜靜站在林中,看著地上不曾留下走動痕跡的葉層,難道真是他細慮過重?
他明明是看見雲兒來過這里的,為何?顧二公子心慌,馬上張望四周,一片盲目,竹林深深,林中蹊徑,紛紛擾擾,雨水淋瀝,冰寒透心。
顧二公子不敢相信看到的是錯覺,也不敢沖莽前去尋沈唯雲。
「難道是我產生幻影了嗎?」。顧二公子苦笑,面色頹然,是落寞,是心沉,腦中騰然想起那連山上他曾答應過沈唯雲的事,對了,他已經跟沈唯雲說過他不能纏著她了,他還追來做什麼?
他顧二公子也是有信譽的,想到此處,他不禁模著自己的心口,感覺這里有生疼,轉腳就想離去,可他還是停住了,轉而往竹林深處走去,尋尋來到雲莊前,他遠遠的望著那一扇被木條封鎖著的大門,兩天橫木就如此徹底封住了整個雲莊與外界的聯系。
‘雲莊’兩個潦草,詩意封存的字面此刻卻顯得有些落寞,就如里面被丟棄的人,這里永遠都一個被遺棄的地方,落在這里的人是被遺棄的,落在這里的一樹一草也是被人遺忘的,原本就越顯冷清的地方,此刻更因為有了那兩條封木而顯得更為敗落。
顧二公子不敢進去,生怕進去就見到那一幕,他就這樣靜靜扶著青竹,鳳眼緊緊看著那一扇門,樓層的那一扇窗,目光婉轉,留戀不舍。
身後,蘇溪急急尋來就見到這一幕,她望著,心口一疼,怨恨尋著顧二公子的視線望向雲莊的那個樓閣,公子,你果然還是來了這里,為什麼?你以為那個沒心沒肺的女人會關心你嗎?不會的,她只會懂得怎麼利用人,怎麼害人,她怎麼可能會關心,關心你的人只有在你身邊的人啊!公子!
蘇溪心酸,眼淚嘩然落下,悄然無聲,哭得失落,女子追君,君無意,卻望另處黯梅來!
蘇溪心儀公子,可以說從小到大她都是跟著公子腳步而來,可是她的情卻抵不上沈唯雲一個惡毒女,沈唯雲不就是抓了公子兩次‘艷遇’嗎?她那麼壞,還利用公子為她辦事的人,可是為什麼?公子還是想著她?
蘇溪想不明白,她只覺得她心底很痛,她想要博得公子的目光,請公子不要把自己當成親人,她不要只做親人,她只想做公子的妻子。
雲莊屋中,沈唯雲緊緊靠在隔窗之邊,身上滴滴雨落濺落在地上,發絲浸濕,腳下濺泥,一看就是因為急促趕路才至于如此狼狽之貌。
沈唯雲靜靜靠在窗邊,她不敢伸出頭去看,她也不知為何在茶園中見到這個生性風流的顧二公子,她竟會逃跑,她躲避著,倉惶失落,躊躇迷茫,很多很多的數不清的感覺,前世今生都不曾接觸過的感情,她素手模著自己的胸口,那里跳動的很厲害,可也刺痛得厲害,她額間濕發徐徐流下水滴混繞著她的視線,她也不知這是自己的淚還是落下的雨水。
「小姐」小柳素手抱著衣服,目光擔憂看著沈唯雲,她不明白小姐為什麼這樣,明明有心卻為什麼掩藏?徒然落得兩方均是傷?她似乎感覺得到小姐對二公子是有心的,可是她就不能放膽去接受,小柳就這樣看著他們兩人這樣隔窗相擋,一個想回頭,卻不能,一個靜候林中,直到蘇溪趕來放被勸走,這一切她都看在眼里。
窗外秋雨離離,冰寒刺骨,它似乎不僅是在刺冷人的膚脂,更是刺冷人心。
「小姐,你這是何苦?你明明」小柳走近,一眼看到已經消失在竹林中的顧二公子,公子身邊有美玉,難保公子不花心,難道小姐是怕了?
「小柳」沈唯雲大聲喝住,她不許小柳再說下去,她漠然接過衣服,一張蒼白臉盡是雨水,濺濕的發絲滴滴劃落水滴,沈唯雲也顧不得這些,她只听得小柳的話,就是不想承認,她是不放心,顧二公子風流成性,府中嬌妾成群,他多情,又怎可能會把情放在自己這里,她沈唯雲自知理智,她已經不是那種情竇初開的陽春少女,她已經兩世重活之人,她看得透,世間薄情寡義之人她看多了,誰能保證顧二公子不是一時興起,覺得她這個落魄的世家小姐好玩便起了玩弄之心,她沈唯雲輸不起這種感情游戲,所以她寧願負之,也不願被傷害的那個人是自己,她自私,她自利,想的都是她自己。
「」小柳不敢再言,緊咬銀牙,便被沈唯雲叫喚出去,小柳緩緩退下,素手輕輕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