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天,永安總是不時想起那天石榴的眼神,晚上偷偷拿著石榴繡的荷包,一時心里滾燙,一時又想到那眼神中那樣的疏離和冷漠,就覺得一瓢冷水當頭澆下,到底是怎麼回事呢?永安左思右想也沒個頭緒,越是沒有頭緒越是安不下心來,終于找了個機會趁幫石榴做飯的時候想問個清楚。
「石榴妹妹,那天你為什麼那樣看我?」永安邊燒火邊問道。
「哪天?怎麼看你?」若蘭被問的一頭霧水。
「就是我們從姥姥家回來那天,大娘說讓我去讀書的時候,你看我的時候,很是奇怪。」永安小聲說道,他知道自己不是錯覺,而且石榴的眼神好幾天來一直困擾著永安,總覺得是不是石榴誤會了什麼,如果不解釋清楚,真是讓永安寢食難安了。
「我怎麼看你了?沒什麼奇怪啊?」若蘭仔細想了下,那天自己是東想西想的想了些亂七八糟的,但是怎麼看永安的,那時候也沒照鏡子,難道有什麼奇怪的?
「真的沒什麼事嘛?那天你很奇怪,看著我好像很討厭,而你也不像平時的你,我是不是做了什麼錯事?你提出來,我可以改。」永安懇切的看著若蘭。
「真的沒什麼,你也沒做錯什麼,是我自己亂想罷了。」若蘭看永安的著急的樣子,不由低下了頭。
「我這幾天一直在想是我做錯了什麼,石榴妹妹,你想的是什麼?可以告訴我嗎?」。雖然若蘭一直說沒什麼,但是永安心里還是忐忑。
看著永安不安的樣子,石榴只能解釋一下,「其實也沒什麼,那時候爹娘一心想讓你讀書,想讓你出人頭地,我只是覺得如果你讀書之後,地位變了,心也會變,如果到時不認爹娘,爹娘會失望難過。」若蘭解釋著,告訴永安也沒什麼,如果爹娘真的又勸說永安去讀書的話,就當提前給永安打個預防針,這樣也不錯,至于什麼陳世美之類的就不用說了吧。
「我怎麼可能會變,石榴妹妹就這麼看我?」永安震驚的看著石榴,真沒想到石榴會這樣想,自己對大伯、大娘就像親爹娘,對柱子和杏兒就是親兄妹,雖然自己對石榴有些想法,可是絕對沒有任何齷齪的意思,自己把石榴當做天上的月亮,可沒想到自己在石榴的眼里竟然是這樣的。
「石榴妹妹把我看的太低了些,我雖然曾是乞丐,可也知道知恩圖報,怎麼會做出那樣的事,而且我對你…….,對柱子和杏兒都是當做親兄妹的,難道我會做出讓你,讓你們難過的事?」
永安急切的解釋,恨不得拿把刀剖開自己的心,捧到石榴的面前,因為太激動,差點說出不該說的話來,別人誤會自己還可以,怎麼石榴這麼善解人意的女孩子也會誤解呢,永安覺得自己的心里好像著了一把火,又好像把自己的心放在熱油上煎著。
「你別激動,我也只是那麼一說。」若蘭沒想到永安這麼激動,趕緊伸手拍一下永安的胳膊。
永安一把抓住若蘭的手,「石榴,我對你的心,不,我對這個家的心,是絕對不會改變的。」
若蘭嚇了一跳,趕緊抽回手,心卻不由急跳起來,這小子,在表白?就在這麼簡陋的灶台前?就這麼吞吞吐吐的一句就算了?可自己這心是怎麼回事,怎麼跳的這麼急,好像揣了只小兔子一樣。
「石榴,石榴妹妹你別生氣,我也是太著急了,是我不好。」永安臉紅了一下,手足無措的坐下繼續燒火。
「財帛耀人眼,權勢動人心,可能是我想的太多了些。」若蘭也有些臉紅,幸虧爹娘他們都沒在屋里,不然像什麼樣子,唉,來了這里,自己也變的保守了,拉個小手都覺得過分,在前世的時候,談戀愛的男女,擁抱、親吻、甚至上床都是平常事,就是不談戀愛的,**也都見怪不怪了!只要看對了眼,直接就可以上床,未婚同居,未婚先孕,還不都是司空見慣。
人們都說在現代的時候,找個處女比找個女處長要難的多,談戀愛已經幼齡化,在高中的時候說什麼早戀都被人笑話,初中生、小學生都開始有女朋友,就連上幼兒園的小朋友還會發愁,到底是和小紅好呢還是和小蘭好呢,還是三個人一起好呢……
現在自己被拉了一下手,竟然臉紅,竟然心慌,竟然慌亂起來,呸呸,不對不對!現在的重點不是這個吧,自己這是在想什麼啊,自己和永安可沒有在談戀愛啊,而且永安吞吞吐吐的,他可沒表白什麼啊,別亂了陣腳,想自己一個來自現代的二十多歲的大齡女青年,怎麼能被這麼一個毛頭小子擾亂了心思,鎮定鎮定!
永安也慢慢冷靜下來,是啊,石榴說的對,自己可以表白自己不會改變,但是又能用什麼來保證呢,財帛耀人眼,權勢動人心,自己看過的不都是在證明石榴的話?父親當初當官的時候,難道他沒想過一身清廉,兩袖清風,雖不能流芳千古,也能俯仰不愧于天地?難道他一當官就在想著貪貪貪,以至于落得自己人頭落地,滿門流放, 赫的丁府一朝落敗?還不都是因為財帛、權勢晃花了眼、擾亂了心?
父親當初迎娶母親的時候,可能也曾發誓‘願得一人心,相守到白頭’,可最終還不是娶了自己的娘,又娶了第三個、第四個,人心都會改變,自己呢?自己篤定自己不會改變,但是又能用什麼來證明自己呢?誓言?誓言也是靠不住的東西啊!隨風吹散,留不下一絲痕跡。
永安感到滿心的悲涼,自己對這個家,對這眼前的人的真心實意、全心全意,自己竟然沒有辦法來證明,永安挫敗的低著頭,有些心灰意冷。
「你別難過,就讓時間來證明吧,終有一天,時間可以證明你的心思。」若蘭看永安滿臉的傷感,沒想到自己的話竟然這麼打擊了他。
「嗯,我知道現在說什麼也毫無意義,就讓時間來證明吧。」永安沉默了一會兒,臉上露出堅定的表情,心思是無法用語言來證明的,那就用行動、用時間來表明自己的心吧。
若蘭和永安一時都沉默下來,氣氛有些凝重。
「姐姐,飯好了沒?我餓了!」杏兒從門外跑進來,柱子娘也跟在後面。
「就快好了,你先去洗手,等下爹和哥哥回來就能吃飯了。」若蘭趕緊回答,很是感謝杏兒打破這凝重的氣氛。
「大伯應該是去田家祠堂那邊了,不然我去叫一下吧。」永安也趕緊站起來。
「別去了,看著天色,很快就回來了。」柱子娘邊進屋邊說。
永安和若蘭對視一眼,很有默契的轉開了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