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入宮奴下凌勻昭蜷縮在床榻之上,迷糊了一夜。翌日,天還未曾亮,她便起身,把前一夜里王客為其連夜從衣匠那兒趕制出來的女袍,拿在手里,上下打量著。
「這件女袍,款式真是奇特……該,怎麼穿?!」她嘟囔著,縴長的手指握著繡著金絲花邊的衣襟,白色薄如青翼的前領,內袍套著粉衣小衫,外袍依附著寬大而彩色的水袖,裙裾里層通透淺短,外層及腳踝。入宮選繡女,用得著穿這般**?!
一則,她未曾拿過一針一線;二則,她本就不知,這繡女該做的到底是什麼事。許,只要能待在那人身邊,她就有些許期待,些許了解他、親近他的期待。因著她體內,可是流著某人的激狂因子罷?!
她唇角輕勾,輕解羅裳。
「公子,我家公子已經開始讀書思過,進些時日是不會踏出這書房半步。老奴不管您以前與我家公子是何交情!然,從即刻起,您不要再來我們凌府,打擾他讀書了。」王客面色肅然,負手而立,與冷一人對峙著。
「王伯對麼?」他唇齒輕啟,「我听聞勻昭都這般稱呼你。我今日來,可不是來找你家公子的。」
「哦?既不是來找我家公子,那便是來找老奴了?!」
「呵呵。正是。你讓她入宮的目的是什麼?」
王客緩步,伸出手臂,「這般說來,既是來找老奴,老奴必盡待客之禮,請移步後院華亭。」
「不必了。只要你說出目的即可。我還有即刻要見之人。這里四下無人,但說無妨。」他的身形逼近,升騰起一股若有若無的凌厲氣息。而銀色的面具,閃過一抹狠戾的冷色。
「呵呵。」王客也輕笑道,臉上的褶皺堆成一個個古老的溝壑。「老奴能有什麼目的!老奴的目的只有一個!保護她!不惜生命!」橫眉怒目,「不像有些人,居心叵測!」
「居心叵測的人,怕是她最親的人吧?!」他輕輕開口,負手而立,邪魅如風,「她若是知曉,你真正的私心,會不會傷心呢?」
「你又如何得知,我有私心?我對她天地可鑒,視如己出,怎能有私心可言?!」王客的面頰因著爭執而紅潤起來,他的拳頭緊握,莫不是顧及凌勻昭,他早就出手了!
「以往未必有,如今確實有。」他唇角輕勾,便見凌勻昭一襲白袍款款而來。陽光下,她的身上銀光環繞,縴腰間寬寬的銀色束帶,裹著繡夾群襦,銀白的長紗墜地,瑩白的玉腿隱隱約約,閃閃爍爍。
四維散發著誘人的清香。她的墨發長散,因著不會綰發,故而未作梳理,卻是,空靈之中,帶著一股妖孽的氣息。
她打了一個寒顫,抱著雙臂,抬眸便見到了毅力在庭院里相對峙的兩人,兩道灼熱的目光一齊過來,她忽地背身,面頰紅透。
冷一人疾步走來。他的星眸一瞬不瞬,拳頭緊握,手心里竟是有些潮濕。他怕抑制不住,想要一把摟她在懷!佔為己有!她怎麼能這般,勾人心魄,秀靈無辜?!面色清秀,未著妝容,知曉她定是不會,便牽起了她的素手。
縴手輕輕顫栗,他渾身的血脈有些興奮。「你……冷麼?」
凌勻昭低頭不語。這般忸怩,還真不像自己的作風。
「住手!」王客呼嘯而來,一把打掉他的手臂,將凌勻昭護在身後。「男女授受不親!她不是勻昭,是勻昭的姊妹,雲兒!」
「王伯,」他輕輕指著,躲在他身後的靜女。「她未著女妝,不懂綰發,你要她這個樣子,進宮?!」他轉過身,去瞧她瑩白的雙腿,「氣候這般寒冷,您還為她做秋裝,不怕凍煞了她?!」
「這……我……」王客回首,只見她雙臂環抱,凍得瑟瑟發抖,頓時心生可憐。
「好了,你別說了!」凌勻昭忽地抬眸,面色倔強。「我認為,這裙裾很美……」
拉起她的手腕,便朝她房里去,「喂!你做什麼?!」她往後拉扯著,「男……男女授受不親!」她的面頰羞赧無比。
「王伯,拿些棉絨綢紗來!把她交給我了!」他說完,另一只胳膊卻被他狠狠地抓住。冷一人頓足。
「我對她,與你對她,有過之而無不及。這般,你可放心?!」
王客緩緩放下了手臂,看了凌勻昭一眼,「老奴這就去拿些上等的棉絨綢緞來!」說著轉身離去。
「王伯!」凌勻昭的肩膀被他溫熱的手掌攬過,忽地一個輕顫,一步一回首,試圖掙扎開他寬大而灼熱的後背,「王伯!別信他!女乃娘——」
手腕被握住,身子後背抵著他溫暖的胸膛,熟悉的男性氣息撲面而來。她長長的墨發纏繞在他的肩胛處,與自己的發糾纏在一起。門扉緊扣,他一把搬過她的身子,抵在門扉之上。
她低著眸,羞赧無比,只覺得自己狼狽不堪。頭很重,怎麼也抬不起來。
「你方才說,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什麼?!」他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戲謔地吹著她的耳邊的發絲。
「沒說,我沒說什麼。」她嚶嚶而語。
他放開她,後退一步。
許,凌勻昭解讀不了自己的心。不止羞澀,第一次穿女兒裝,第一次站在男人面前,這是一種怎樣的感覺?而這個男人,對自己,又是那樣的特別。就好比,好比那時中了毒,解毒之時,那般難以忍受,又似乎,甜蜜至極。
無法解剖的心念,就這樣,極好。
他後退兩步,二人相隔咫尺。微微施禮,「這位小姐,初次見面,在下不勝榮幸。敢問小姐芳名?」
凌勻昭的心落了下來。她輕擺衣裙,笑靨莞爾,俏皮可愛,「小女子雲兒。敢問公子的名諱?」
冷一人靠前,「讓本公子幫你上妝吧,你還差一點兒姿色。」
頓時冷了臉。抱臂,「你又懂?」
「你不會沒有膽量嘗試吧?」
「非也!你是采花老盜呢,我信,來吧!」她義憤填膺。倒要看看,他也懂這些?!心內忍不住有一些酸澀。是呢,采花賊呢。
「之前,你要如何滿足我?」他再一次靠近香軟的她。
「滿足?」她眉頭皺了起來,見他一臉的佞笑,面頰一凜,「何意?」
「你說呢?」他輕笑著,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再一次抵在了門扉之上。在灼熱而迷戀的瞳眸里,那些掙扎,也微乎其微。
他溫潤的唇壓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