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殺了你上康泰平胸口的疼痛感,開始漸漸變弱。只要不提凌勻昭以及與她有關的任何事,他都毫無大礙。雖然在康泰安面前,自己的一切都已暴露,然,他依舊是如此,既然到了最後一步,他仍然要如此走下去!
而不知所蹤的魅甲,他要懲罰他!
深夜,巷口的燈籠通明,星光寥寥。在宿方客棧里,凌勻昭與冷一人,臨窗而坐,劃著拳,喝著酒。許是壓抑了許久,她不再顧及其他。管他明月幾時有,年年人不同,她這一世,活得太窩囊!男不男,女不女!
酒過三巡之後,凌勻昭吐字已然不甚清晰。
「銀……銀皮,你究竟為什麼……叫銀皮呢?這名字多不……雅觀哪?」她的兩頰紅透了,宛如隻果。醉眼迷離,仿佛水杏一般,魅惑人心。女袍雖是加身,而她此刻的姿態,頗為男兒性,沒有收斂,沒有羞—無—錯—小說赧,只剩下豪放,只剩下豁達了。
「因著,這名號,不是你給起的?你說,我為什麼叫做銀皮呢?」他盈盈而笑,盯著她俊麗的臉龐,唇紅齒白。仿佛,怎麼也看不夠。
「我給……起的?」她眨了眨眼杏眸,「哦,我想起來了……因為你的臉是銀皮做的!哈哈哈——」她放肆的笑聲,響亮無比。眼角掛起了晶瑩的淚珠。
「呵呵。對。好笑麼?」
「好笑,銀皮哈哈——」她一邊模著眼淚,一邊捂著肚子笑,「我眼淚都笑出來了!肚子痛!哎喲!銀皮做的哈哈——」
「你怎麼不早告訴我,你想笑呢?」
「還有什麼好笑的麼?」她一邊止不住地笑,一邊還好奇。
「有。」他極其認真地說道。
「你手上銀戒箍,形狀很奇怪啊,似龍非蛇。」
她抬頭看了看,「確實——似龍非蛇,哈哈——」
「你原先那八字胡,很好笑。」
「八字胡,是哦,哈哈——」
「你馭雪劍都沒有劍飾,光禿禿的。沒有原先那把好看了。」
「劍飾,馭雪劍,哈哈——」
「阿男姑娘的嘴很好笑。」
「嘴,你的嘴,哈哈——」
「你的束帶——」
「我的束帶,哈哈——」
「我胸懷里的疤——」
「你懷里的疤,哈哈——」
「昭兒——」
「昭兒,哈哈——」
「夠了!昭兒!」他一把撈起笑趴在桌子上笑哭的她入懷,兩只杏眸因著淚珠兒而愈加尤憐,她每大笑一次,他的心便一陣一陣的疼。「你怎麼不早告訴我,你想哭呢?」
「夠了,昭兒。夠了,昭兒。」她喃喃著,一遍一遍地重復著,窩在他的胸懷里,拿起他的袖袍,抹眼淚,邊笑著,邊哭著。
「為什麼,我沒有娘親了,連爹也不要我了呢?」她嚶嚶低語。
他輕拍著她的背脊,撫模著她的墨發,安慰她,親吻她。
「因為我也沒有爹娘了啊。」輕輕哄著她,一邊搖晃著身子,使她更加舒適。
「你的爹娘呢?」她的身子也跟著搖搖晃晃著,抬起淚眼朦朧的眸子,看他。
「我的爹娘與昭兒的爹娘一樣,變成了蝴蝶,雙宿雙飛了。」他吻了一下她紅潤的眼眸,吮掉那一滴晶瑩的淚珠兒。
「為什麼他們要變成蝴蝶呢?」她清涼而水潤的眸子,宛如孩童般純淨。
「因為蝴蝶最美麗。」
「可是,昭兒的爹,不是那個爹,怎麼辦?昭兒不知道是哪個爹了。」她凝眉,嘟囔著櫻唇,「而且,這麼多爹,都不認昭兒了,怎麼辦?」
他在她的櫻唇上輕啄了一下,似乎意猶未盡,大掌便撫著她的後背,輕嘆道。「昭兒不要那般想。你看著我的眼楮,我告訴你,爹不重要,別人也不重要,你的男人才重要,你的男人是我,我最重要,明白麼?」
凌勻昭歪著腦袋,微眯著眸子,凝著眉,看著他,他銀色的面具在夜色下,熠熠生輝。她伸出頎長的縴手,晃晃悠悠地觸模到了他的下頜。
「我的男人……是什麼東西呢?」
他一把握住,放在唇邊輕輕吻了吻。繼而輕笑道,「你的男人,什麼時候成東西了?」
「你的男人,不是東西麼。」
「不是我的男人,我是男人,是你的男人。」
「你的男人。」
「罷了,我為何與你較真,橫豎都是不恭敬的話。」他一把抱起她,「我們回房。」
「那我的男人,長什麼樣子呢?」她雙手勾著他的脖頸,一臉的好奇。
「你想看嗎?」。他輕笑著,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只覺得有些熱。她開始扒領口的衣袍。
「想。」
「別扒了,一會兒又著涼。」他唇角邪魅地笑道,「待會兒讓你看個夠。」
「嗯,好,看夠。」
冷一人抱著凌勻昭上樓,只剩下掌櫃的和小二面面相覷。他二人一晚上都在猜疑,這喝酒的兩人是不是出逃的小夫妻?女子美若天仙,而男子想必卻是面目丑陋不堪吧,不然,為何不敢示人?而他們二人吵吵鬧鬧、卿卿我我一晚上,確實很有看頭!
「掌櫃的,要不要偷听去?」店小二一臉的賊笑,年紀不過十七八歲。
「毛小子!」掌櫃的血氣方剛,三十歲左右。他托著腮,一本正經道,「嗯,是個不錯的注意。不過,我還是摟著媳婦睡覺好。你悠著點,別把客人嚇著了,這關鍵時候,你不懂,男人就指望那個了。」
「得 !」
魅甲回平瓊府時,夜已過半。他見康泰平房里燈未熄滅,心下暗想,為何這麼晚了,還沒睡?他的唇角微勾,呵呵,有事情發生了?
他緩步走至內房,掀開紗帳帷幔,便見幢幢的燈影里,康泰平拿著酒壺,往嘴里灌酒。
「九皇子,這麼晚了,為何還未就寢?」
「你回來了。」他目不斜視,凝視著酒壺銀白色的壺身。「過來,陪我喝一杯。」
「好。」他也乏了,喝些酒,倒是解解乏。他走到他的身側,拿起酒壺,連倒了一杯,一仰而盡。
「听我吹簫,如何?」他酒意正酣,從袖袍里掏出了玉色的長簫。
「吹簫行樂,甚好。九皇子吹簫,魅甲為您歌舞一曲吧。」魅甲站在房中央,提臀收月復,伸開手臂,身影縴長,風姿卓越。
康泰平正襟危坐,橫過玉簫,放置唇邊,指尖輕點。
他的簫音起,嗚嗚咽咽;他的舞步起,婉婉轉轉。
倘若,時辰一直這般停留,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