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心有缺上「老童!」便有一個溫潤的聲音傳來,凌勻昭渾身的血液仿佛停滯,那熟悉的聲音,讓她心頭止不住顫栗!
只見一身材頎長的白衣男子,飄然而來。他眉若星辰,鼻翼堅挺,唇紅齒白,妖媚成風。
「呵,醒了?!」他走近二人,唇角的笑意鮮明,帶著一抹輕蔑,看著怔在那里,眼眸紅潤的凌勻昭。
她已無法出聲。這便是自己這些日子,苦苦追尋的男人麼?!他真得,還活著?!欣喜與驚異參半,更多的,竟然是痛苦,內心心疼不已而止不住顫栗!
「假小子,你與這位姑娘是舊相識罷,好好敘敘舊,老夫去準備些吃食去!」老童笑容詭異,閃身離開。
凌勻昭凝望了他一會兒,分明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她只覺得腿有千斤重,想要撲到他懷里,卻是怎麼也挪不動腳。她顫抖著唇,無語凝噎。
「你認得我?!」他看著她滿目哀情的憐惜模樣,心中隱隱約約地疼痛著。
她大為驚異,他……他為何說出這番話來?!
「冷一人……你……」她滿心滿身的顫抖,忽地恐懼起來。
「冷……一人……」他思忖片刻,凝視著她的面頰,「你是在叫我?!」
她眼眶里久久盤旋的淚水,倏地滑落下來。「冷一人……」不由自主地靠近他,卻被他警惕而防備的姿勢,傷至骨髓。
「縱然,你我是舊識,我也確定,你曾經一定是我的仇敵!」他的眉目散發著凌然之氣,雙拳緊握,腳步卻是後挪,「然,在我追回記憶之前,我不會殺你!何況你如今身負重傷,趁人之危,非君子所為!留你性命,或許能夠幫我尋得記憶!不過,我奉勸你,識時務!」
凌勻昭卻是再也忍不住,疾走幾步,撲到在他的懷里。「冷一人……冷一人……」
他忽而渾身僵硬,不得動作,竟是任由她抱著,肆意痛哭。面色的青筋直跳,只覺得內心苦悶,毫無釋放之處。他咬著牙,一把推開她,便見她的臉上,原先自己畫的墨痕斑斑,如鬼一般,恐怖與滑稽參半。他不由地輕笑出聲。
她模著眼角的淚水,只是一邊哭,看著他竟然笑了,她也跟著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他止住笑意,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的白色衣襟,上面沾滿了墨跡,衣袍被她抓抹得髒亂不已。眉宇頓時緊皺如山,凜冽襲來。他嫌惡地甩了甩衣袖,轉身離去。
「喂,冷一人!你去哪?!」她顧不得擦干眼淚,便緊跟著他往外走,沒走幾步,只覺得頭暈目眩,便栽倒在地。
听及背後咕咚的聲音,他頓住了腳步,面色陰冷。他轉身,看著栽倒在地的女人,臉上花貓一般,不由得唇角一勾,走過來,將地上的女人抱了起來。
「這麼輕的身子,吃什麼長大的?!」他暗自想著,便把她放到石榻之上,為其蓋上粗布被衾。凝視了她一會,從懷中掏出白色的素帕,為她擦拭臉頰。
「你……倒是與我很是親昵。那……我們,究竟是怎樣的仇敵?!」他一邊撫著自己的胸口,一邊看著她清秀美麗的容顏,忍不住用手輕輕撫著,便有一股酥麻之感,襲至他的全身。
「假小子,你過來啊!」老童稚女敕的聲音傳來。他將素帕隨手仍至一側,便起身。不料,他的衣角,竟然被她牢牢地抓住。他忍不住抬眸,卻也未見她醒過來。
難道,這是無意識的?!
「別走……冷一人……」她喃喃著,白皙的手指,骨節泛白,力氣用得很大。他俯子,掰開她的手指,將自己的衣袍從魔抓里解救出來。
「冷一人……我……」他忽地一怔,想走的腳步卻是挪不開。她還要說什麼?!他不想听!便捂著耳朵,揚長而去!
見老童正在石桌上,擺著一壇好酒,一碟子花生,一只烤雞,正吃得津津有味。
「喂,你自己獨吃獨喝啊!」冷一人倏地躍至跟前,一把奪過他手里的酒壇子。
「你們年輕人敘舊,定會幾個時辰都敘不完,老夫為何不喝喝酒,吃吃肉,緬懷一下過去?!」老童伸手捋著根本就不存在的胡須,笑眯眯說道。「那小姑娘呢?!」
「昏倒了。」他輕描淡寫地說著,拿過酒碗,給自己倒上一杯。
「不成,越是體虛,越應該起來食補。趕緊把她叫醒。」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他不耐煩的說道,「至少,我此刻與那個女人不熟。我們也不是什麼舊識,到可能是仇敵。」他將碗里的酒一飲而盡,匝著酒香。
「哦?仇敵?!此話怎講?」
「感覺。」他妖媚地笑道,「只要看到她,走近她,便覺得胸中有一股抑郁之氣,不得而發。故而判定,我與她,定是有著什麼遺恨!」
「呵呵,老夫年輕的時候,也是如你這般,凡事只憑感覺,不顧其他。到頭來,老有所得麼?!假小子,別把事情,想得那般決絕!」
「無所謂,我現在這個樣子,我都無所謂了!莫說之前的事情!」他再次端起一碗酒來,一飲而盡。
「若是老夫以為,你就應該好生照顧著哪位姑娘,她的生死,原本就是有你決定的。如今人家完好,你不更應該負起一些責任麼?!她可是小產所致!」
「她小產,與我有何關系?!」他冷笑道,忽地一怔,「她……小產?!」
老童點頭。捏起一粒花生,拋擲上空。含在嘴里,咀嚼著,滿口的香味亂竄。「你以為,是為何?!」
「我……」他眉宇如峰,面色凝重。忽地輕笑,「你嚇我?!」
「她中的毒,與你中的毒,是一樣的。」
「月夜百合?!」他大為詫異。
「正是。而且,她還懷了你的孩子!那逝去的孩子,化成一灘血水,便是唯一能夠解毒的辦法!」
「你是說……」
「你方才喝的酒里,我提前摻好了血水。換句話說,你身上的毒,已解!」
冷一人震驚不已!他與她,曾經的瓜葛,這般深厚?!難怪,他只要看到她,接觸她,便有一股奇異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