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琰抱的更緊了一些,他是習武的,若冷了,催發些內力便是,抱的緊了,便多催發了些內力,雲歌一下子便暖和了些,這樣,漫漫長夜也不會覺得難熬了吧。
倒是一夜好眠。
王府的日子,還算平靜,與楚琰的相處也算是不錯,至少相敬如賓,只是,在床榻之間,他倒是膩上了,也不嫌這天冷,白芍與綠萼喜上眉梢,就連那膳食也準備的更精細了一些。
王府的人都知王爺對王妃十分寵愛,至少現在是。
正喝著燕窩,紅梅進來了,恭聲稟告︰「王妃,明嬤嬤來了,還領著個小姐樣式打扮的人過來。」
雲歌神色未動,等吃的差不多了,才緩聲道︰「知道了,叫她們進來吧。」
燕窩撤下了,雲歌就著清水漱了漱口,用帕子擦了擦,門口進來了兩人,雲歌抬頭看了看,眼色微眯&}.{}了起來。
明寶珠朝她福了福身,行了個禮,柔聲道︰「見過王妃。」
「這位是?」
明嬤嬤出來說話了︰「她是老奴的女兒,名叫寶珠。」
「是嗎,抬起頭來。」
明寶珠抬起了頭,雲歌看了半響,淡笑道︰「果真是個美人胚子,多大了?」
「十六了。」聲音如翠鶯,听著十分好听。
「可許配人了?」
「不曾。」
雲歌看著這嬌俏的小女子一眼,端起了一杯茶來,抿了那麼一口,柔聲開口︰「那這議親的事得抓緊了,明嬤嬤你說呢?」
明嬤嬤心一凜,口中道︰「王妃說的是。」
而後,也沒說上幾句話,雲歌便說乏了,明嬤嬤便拉著明寶珠告辭了,兩人離開了這碎玉軒,明寶珠臉上的表情便變得陰沉了下來,明嬤嬤拽著她,提醒她注意一些,明寶珠卻一手甩開了她,冷哼一聲︰「干嘛,不就是個王妃嗎,有什麼好怕的,這王府向來都是你做主的,娘,難道你現在也怕了她?」
明嬤嬤立即上前拽住了她,匆忙了回了自個院落落雪軒,將門關上了,明寶珠甩開了她,一臉憤懣的樣子。
明嬤嬤耐著性子道︰「她是王妃,我們是下人,她說什麼話,我們都得听著,這是規矩,懂嗎?」。
「什麼下人,我可不是下人,在王府,除了王爺,我從來沒向別人行過禮,你是王爺的女乃娘,自小就有了情分,連王爺沒將我當下人看。」
「那是王爺心善,這些年是有些的情分,可我們當下人的不能沒規矩,否則,要沒了情分,我們可就真的什麼都不是了。」
明寶珠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娘,別說什麼下人不下人,我可不要當什麼下人,我要當主子,讓別人伺候我,我要當王爺的侍妾。」
「你說什麼呢,這種話你也說的出口?」
明嬤嬤連忙想捂著她的口,明寶珠卻不以為然的偏過頭去︰「你瞧著吧,我一定成為王爺的侍妾的。」
「寶珠,王府中的女人夠多了,何苦趟這渾水?讓王爺給你找門好的親事不行嗎?」。
「這世上還有誰,比王爺更好的人嗎?」。
她一這麼說,明嬤嬤便嘆了口氣,怎麼勸都不听,真是入了魔障了,「娘,你幫我好不好?」
「你容娘好好想想。」
打那兩人出去,白芍與綠萼便伺候著雲歌回了房間,不過,她說的累,不過是個借口,實則拿出了宣紙與畫本來,窗子外面吹著冷風,依舊一片銀裝素裹。
白芍給她泡了碗姜茶過來,又暖了暖手,雲歌將那宣紙沛鋪開,又讓白芍研磨,好半天才下了筆,飛龍走蛇,無需看,心底便自由丘壑,她的畫技不算好,有靈氣,卻算不上嫻熟。
花了個把時辰之後,才完成了一幅畫,白芍驚嘆道︰「小姐,畫的真好看,尤其是這紅梅,就跟真的似的。」
「一般而已,你就別夸了。」
「小姐,你不用自謙,誰不知道你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呢,你的繡品還有那字,多少人推崇呢。」
雲歌嘴角勾了勾,將畫筆擱置了,淡聲道︰「這些話莫要說了,被旁人听到了,會笑話的,你們今日看了那位明小姐,覺得如何?」
白芍先開了口︰「什麼明小姐,不過是個下人生的而已,瞧著那做派,不倫不類的,穿的一身的綾羅綢緞,卻哪里像個小姐?真是好笑。」
綠萼想了想之後,才說︰「奴婢瞧著,那明寶珠,的確是嬌養著,膚色白皙,听談吐,可能還請了先生教的,而且,這位是明嬤嬤的女兒,怕是跟王爺有些情分。」
兩人語氣都有些憂心忡忡,好像十分擔憂似的,雲歌卻淡笑了一聲道︰「左右不過是個女人,倘若王爺真喜歡,那就收入房內便是了,該擔憂的不是我們,你們記著,我是王妃,那麼是我身邊的大丫鬟,府內的無論是誰都得給你們臉,另外,對于明嬤嬤那幾個,多少敬重著些,她是王爺的乳娘,在他那都有幾分臉面的,都懂了嗎?」。
白芍與綠萼忙點了頭,她是主子,說什麼,自然都得听著。
晚些時候,明嬤嬤便過來了,恭聲稟告︰「王妃,各院添了人,也該添些奴婢才對。」
「明嬤嬤可以去安排,到時候,將人帶到這來,讓那幾位來挑便是。」
「是,賬本王妃看的如何了,可有什麼問題?」
「賬本明日便給你」
明嬤嬤笑了起來,看著挺慈眉善目的,笑著說︰「王妃不必勉強,剛出閣的新媳婦一般都不會看賬本的,若是王妃不會,也沒什麼不打緊的,畢竟之前一直都是老奴與明管家管著,也從未出過什麼岔子。」
雲歌慢條斯理的將那青花瓷杯擱下了,淡聲道︰「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嬤嬤與明管家有功,這功勞先記著,想必王爺也會論功行賞的,不過賬目的明細各方面,本王妃還是知道些的。」
明嬤嬤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了一些,這時候,楚琰正走了進來,見到明嬤嬤,便對雲歌道︰「嬤嬤是府里的老人了,你若有什麼不懂的便問她,還有明管家,府內外的大小事宜也皆由他操持著。」
雲歌笑了笑說︰「好,妾身知道了。」
明嬤嬤眉開眼笑,對楚琰行了個禮,卻被他虛扶著︰「不是說了,不用行禮了嗎?你年紀大了,身子骨不好,要多歇歇。」
「哪的話,老奴是個下人,就該伺候著,要不然這一把老骨頭沒什麼用了。」
「嬤嬤說的什麼話,府內也不是沒有下人,你什麼也不必做,讓幾個丫鬟伺候著你便是了。」
「使不得,老奴就一個勞碌命,你跟王妃應該有事談吧,老奴就先走了。」
她步履略有些跛的走了出去,雲歌靜靜的看著,嘴角微勾著,楚琰看她,神色有些冷︰「嬤嬤是我乳娘,她不是下人,王妃以後切莫拿她當下人看了。」
「是,妾身明白。」
「本王還有些事要處理,晚上便不在這用膳了。」
雲歌神色依舊未變分毫︰「好。」
待他走了出去,雲歌的臉上神色才徹底冷冽了下來,看來,這位明嬤嬤對楚琰來說,果然是十分重要,那位才顯得可憐了幾分,楚琰就給臉色給她看,真是好啊。
白芍看的心顫,低聲道︰「小姐,王爺應是真的有事,你」
「吩咐膳房,多準備些肉食,听說最近酒樓多流行一種名為‘火鍋’的東西對吧,听著方法十分簡單,我們晚上倒可以嘗嘗。」
火鍋是冬日新起的東西,听說是個神秘人將之秘方賣給了酒樓,而在京城一度十分受歡迎。
雲歌听說了之後,一直想嘗嘗,又听了大概做法,心底便了然了幾分。
鍋是特意找過來的,看著有些怪異,最重要的是底料,雲歌好吃辣,不過女子多愛美,吃多了容易生痘,那底料便弄的清淡了些。
膳房那多準備了些生的牛肉羊肉送了過來,除了白芍與綠萼之外,紅梅,紫衫,銀蓮,蒼蘭也都進來了,幫著忙活。
羊肉放進去之後,沒多久便熟了,取了碗碟來,沾了點醬汁,味道便好上了不少,而最重要的是,天這麼冷,這般吃,便暖和了許多,半點都不冷了。
雲歌招呼著這幾個丫鬟一起吃,每個人臉上都多了幾分笑意,氣氛甚好,門口突然一聲驚呼︰「姐姐,你們在弄什麼好吃的?」
竟是秦雲珠。
「妹妹怎麼過來了?」雲歌淡聲問。
「入府了幾日,姐姐都不來見我,妹妹私心想著姐姐或許還在生我氣,便斗膽來找姐姐了,趕巧了,這是什麼啊?「
「火鍋。」
「真新奇,妹妹能吃些嗎?」。
雲歌眼皮子一抬,淡聲道︰「都快吃的差不多了,稍後,我會讓紅梅跟你說下基本弄法,妹妹回了自個院子也會弄。」
「好,那多謝姐姐了。」
東西撤了下去,秦雲珠與秦雲歌進了房內,侍女們在外面,並沒有進來,一進門,秦雲珠便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眼眶微紅︰「姐姐,妹妹錯了,求姐姐原諒我。」
雲歌沒有去扶,只是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妹妹何錯之有?」
「姐姐,我我是真的喜歡的王爺,所以才會做出這樣不知羞恥的事來。」
雲歌沒說話,用手帕抹了抹嘴角,伸手倒了一杯清茶,茶水有些冷了,她卻噙了一口。
「姐姐,妹妹到底要做什麼,你才會原諒我?只要你說,我一定願意的。」
雲歌淡笑著說︰「不必說什麼原諒不原諒,你沒做錯什麼。」
「不,姐姐,我錯了,我不該善作主張,縱然是喜歡,也不該用這樣的法子。」
雲珠哭的梨花帶雨,她那略顯稚女敕的臉,看著的確楚楚可憐。
雲歌臉上的笑意冷了下來︰「既然知道不該,為什麼還要做呢,既然知道做了,我會生氣,又何必來尋求我的原諒?或者你認為,你隨便說聲對不起,我就真的會原諒你,然後我們還是好姐妹?」
聲音听著十分譏諷,雲珠哭的越發傷心了︰「姐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言語之懇切,仿佛她真的很難過似的,雲歌扶著她站了起來︰「你既然已經入了王府,就安心的住這,其他的,也不必再說了。」
她惴惴不安的看著她︰「那姐姐願意原諒我了嗎?」。
「是,我原諒你了,你怎麼也是我妹妹,我會好好照看你的。」
雲珠這才笑了起來,撒嬌著說︰「我就知道姐姐會原諒我的,多謝姐姐,以後,在這王府中,我們就多相互照應著。」
「是該如此。」
之後,沒待多久,秦雲珠便走了,白芍與綠萼走了進來,見雲歌喝著那冷茶,忙說︰「小姐,這是冷茶,不能喝。」
「喝點不打緊,起碼能讓自個的頭腦清醒一些。」
「那,四小姐哦,不,應該是雲夫人過來干什麼?」
雲歌嘲諷似的笑了笑說︰「自然是為了聯絡姐妹感情。」
「她做出這樣的事,還這麼說?小姐,你可別心軟。」
綠萼也皺著眉頭,卻沒說話。
「我自然會有分寸了,可吃飽了?」
白芍嘻嘻笑了起來︰「沒有,那東西飽的容易,卻也餓的快。」
「那就再去弄些吃食軟糕來,別餓著了。」
雲珠回了自個的院子,紅杏與秋嫣緊跟了進來,將房門關上了,急切的問︰「夫人,王妃肯原諒你了嗎?」。
「哪有這麼容易的事,今時不同往日了,我那個好姐姐,可半點都不好糊弄,你們兩個是我的丫鬟,所以有一點,我必須跟你們說清楚了,夾著尾巴的做人,不可與旁人起沖突,我們要在王府內安生過日子,就必須這樣,懂嗎?」。
紅杏點了點頭,秋嫣半響之後,也點了點頭,卻多嘴問了一句︰「難道我們要一直這樣?」
雲珠笑了起來︰「不必,在王府中,真正做主的,是王爺,得了他的寵愛,你們都記著這點。」
楚琰並未歇在梅林,明嬤嬤一听這消息,神色微怔,她是故意在楚琰面前說了那番話,也意在試探,看來這位王妃對楚琰來說,分量自然是不一樣的。
「寶珠,以後記得在王妃面前溫順一些,就算你真的有什麼打算,這位王妃還是該討好些的。」
「娘,她能不能容的下我還難說呢。」
「她是聰明人,看在王爺的情面上,也會這麼做的。」
天依舊冷,已經是大年三十夜了,王府內張燈結彩,顯得十分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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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算是歡歡喜喜要過年了,團圓飯是一起吃的,所以那幾位美人,秦雲珠以及明嬤嬤與明寶珠,都上了桌。
楚琰坐在上位,簡單了說了幾句之後,大意是要守規矩,幾位美人都面帶羞色的多看了他幾眼,可他依舊一副清冷的模樣,連多余的眼神也沒給別人,倒是明寶珠嬌滴滴的叫了聲王爺,他應了。
旁人多看了她一眼,而她則隱晦而挑釁似的看了雲歌一眼,外面炮竹連天,十分吵鬧,而王府內的氣氛,說不上太好,不過比往日,總多了幾分的熱鬧。
晚膳之後,都沒急著走,她們急啊,入府這段時日了,別說侍寢了,就連幾面也不多見,王爺像是將她們遺忘了似的,這怎麼能行?
柳落嬌笑著一聲開口了︰「王爺,外面正在放煙花呢,可好看了。」
「是啊,王爺,今個是除夕,就該若熱鬧些才行。」
明枝也笑著說,崔煙與金蟾雖沒說話,卻都表現出了一絲急切與渴望,四美人皆暗送秋波,她們都長的甚為漂亮,各有千秋,還有雲珠與寶珠,雖沒說話,可眼神中那傾慕之意是不加掩飾的。
雲歌看著這一屋子的鶯鶯燕燕,以及被圍在中間的楚琰,頓時頗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楚琰難得性起,便應了到院子里去看煙花,只是他一回頭,卻已不見了雲歌的身影。
回了院子,地上依舊積著厚厚的積雪,踩上去咯吱一聲作響,雲歌伸出了手,捏了一雪團,手指冰冷,可嘴角卻上揚了起來,白芍擔憂道︰「小姐,這雪很冷,小心凍著了。」
「小心些就不會了,白芍,綠萼,你們兩個也一起來玩,要不然,我們一起堆個雪人吧。」
「小姐,這樣會不會不合規矩啊。」
雲歌嗤之以鼻︰「什麼規矩不規矩,在這碎玉軒中,我就是規矩。」
這話說的霸氣側漏,白芍還想再說些什麼,綠萼已經上上前,幫著她推起了雪球來,紅梅蒼蘭幾人看見了也來幫忙,天雖有些冷,可真玩了起來,都興奮的很,一點都不覺得冷了,反而興致勃勃。
有些調皮些的,還打起了雪仗來,倒是沒人敢用雪丟她,不過,她頑心一起,便朝白芍與綠萼都丟了雪球,哈哈大笑了起來,此時的她看起來是這麼的明艷美麗。
楚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一幕,他還以為她是吃醋,想著來哄哄,安慰一番,卻沒想到,她倒是自得其樂,與院里的小丫鬟們玩的正酣,那樣的笑顏,又是他從未見過的。
楚琰靜靜的站在那,心緒有些復雜,到底,他的王妃,心底有沒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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