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歌從那酒樓出來,就撞見了一人,誰曾想到皇宮那位不在宮內好好呆著,卻跑出來溜達了,,他身邊跟著侍衛太監還跟著女扮男裝的盈妃。
雲歌臉上蒙著面紗,低著頭打算裝沒看見,避過去算了。
「表妹,你這是要去哪?」
雲歌不得已抬起了頭,行了個禮,淡聲道︰「見過表哥,天色已晚,正準備回去。」
楚修眼底已有幾分笑意︰「不忙,今個正是花燈節,可否隨我一起賞花燈?」
她看了一眼那笑著十分僵硬的盈妃,沉聲道︰「表哥已有佳人相陪,怕是不方便。」
楚修面上卻多了幾分笑意︰「你們幾個陪著她去那邊逛逛,到時再送她回宮便是,表妹你看,這樣不就沒人打擾了?」
盈妃臉色頓時慘白,強忍著怒意嬌聲道︰「爺,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妾想陪著爺。」
雲歌也連忙幫腔︰「盈夫人不常出來,還是她陪著表哥好,王府中還有事,我先回府了。」
听她這麼一而再三的拒絕,楚修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手一揮,假扮成普通人的侍衛便上前來,直接將盈妃拉開了,他根本不听她說什麼,叫命人將她給帶下去了。
成為帝王之後,便再沒了多少耐心,殺伐成性,人命也絲毫不放在眼底,否則當初也不會讓那幾萬人給楚琰陪葬!
盈妃臨去前,那冰冷陰沉的眼神讓雲歌一驚,她怕是被記恨上了,應該說她早就被記恨上了,誰會容忍這樣呼之則來揮之則去?
「你若再拒絕,我便讓人接小六去宮內住住。」
那可不是什麼好事,他就曾如此威脅過,將小六關入冷宮之中,那地方別說小孩受不了,就連大人也未必撐的住。
雲歌低下頭,斂去了眼底所有的情緒︰「好,我陪你逛逛。」
楚修的神色這才緩和了起來,對她笑了笑,讓其他人離的遠些,與雲歌並肩走著,花燈節,街道上熱鬧的緊,之前才剛入夜,雲歌心底裝著事沒怎麼察覺,如今再細看,果真街道兩道全都點上的花燈,燃放著煙花,極是熱鬧。
只是人多了,難免顯得擁擠,雲歌被人撞了下,差點就摔地上了,楚修連忙攙扶住了她,柔聲問︰「可撞疼了?」
雲歌忙推開他,眉目之間依舊清冷︰「沒有。」
繼續往前面走著,到了河邊,河上泛著許多的花燈,楚修叫人買了幾個來,遞給了她︰「旁人都是借著花燈許願,你也許一個。」
雲歌沒接話,楚修的臉色便難看了起來,差點便要暴發,雲歌這才接了過來,點上了燈,捧在手心里,燈火照耀之下,她的臉美艷若芙蓉,楚修心口微動了起來,各種復雜的情緒涌上心頭,前世,曾得到,卻失去,最後終生遺憾。
楚琰搶了她,所以這輩子,他索性先下手為強,將楚琰給弄死了,可終究是錯過,她不愛他,不過沒關系,他還有大把的時間,總有法子將她弄進宮去,讓她成為他的女人,生下他們的孩子,不急。
「許了什麼願?」
雲歌抬頭看了他一眼,輕聲道︰「願我所愛之人,平安康順。」
她的所愛之人自是不包括他,楚修也點了一花燈將之放入河水之中,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了一句︰「我終生之所願,唯有你。」
雲歌屏息著,沒有說話,可腦中卻嗡的一聲炸開了,那一次的夢中,她成了他的王妃,洞房花燭夜之時,他也曾湊在她耳邊說過這麼一句話,相同的話,一樣的語調!
沒了嬌羞,反而覺得詭異,三世之記憶,在腦中糾纏撞擊,頭突然尖銳的刺痛了起來,一口氣沒緩過來,她驟然暈過去了!
楚修大驚,抱著她的身子驚慌失措了起來,幽九也上前幾步,抓過她的手,查看起神色來,楚修對于她身邊這個暗衛並不陌生,冷聲問︰「到底怎麼回事!」
「小姐的脈象不穩,有沉珂之象!要馬上醫治!」
「回宮,馬上回宮!」
楚修直接抱起了她,便立即回了宮,而幽九在跟上去之前,向手下傳了一道命令下去。
回了宮入了養心殿,便宣了太醫來,如今院判是胡太醫,把脈查看之下,太醫的臉色也不好看了,楚修一臉陰沉的問︰「如何?」
「回皇上,這脈象似有若無,怕是怕是」
「胡說!倘若她有什麼閃失,你們也不必活了!」
胡太醫慌忙跪下,其他太醫也噗通跪了一地,這能不跪麼,這龍塌之上的是晉王妃,看皇上這麼緊張的樣子都恨不得戳瞎自個的眼珠子,這也就罷了,看晉王妃的樣子,就一口氣吊著,可要說哪里不對,卻也沒什麼毛病啊。
這邊亂成一團,宮內關于皇上從宮外抱著一女子直入養心殿的事一下子便傳遍了整個皇宮,都在猜測那女子是誰呢。
盈妃一听這消息,冷笑了一聲,對著貼身的宮女吩咐了幾句,很快,宮內的人便都知道了,那女子正是那守寡的晉王妃!
守寡的晉王妃,還自去請了貞節牌坊的,卻被當今皇上抱著入了養心殿?這事情鬧出來,可真是的雞飛狗跳了,晉王什麼人物?死去的戰神,保家衛國的英雄,曾經那可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晉王妃受敬重,多半也是沾了他的光,如今倒好,說是要一輩子守節,這都被皇上抱著入養心殿了,守的哪門子節?這不是打臉嗎?打的不僅僅是皇室的臉,也是打地下已成白骨的晉王臉面!
太後也知了這消息,再也坐不住,連忙坐上攆朝養心殿趕,想著該如何責問皇上呢,卻得到雲歌突病,就快要死了!
這簡直就是晴天霹靂,于她,雲歌就跟她親生閨女似的,先前還好好的,怎麼就說要死了呢?
楚修此時正在大發脾氣,整個太醫署都沒法子了,參湯灌不進入,針灸也不行,就一口氣吊在那,不死不活的,也差不出個什麼來,能有什麼法子?
太後進去一看龍塌上躺著的雲歌,這身子涼半截了,臉色慘白,就跟死過去了似的,她這一口氣沒緩過來,也暈過去了,太醫們連忙上前救治,還好,她只是一時悲傷過度而已。
幽九不知何時出現在床榻旁,朗聲道︰「皇上,王府中有一神醫,此時已在殿外,可否請他進來醫治王妃?」
「真是神醫?快快有請!」
桃夭提著藥箱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身穿黑衣有些駝背的男人,低著頭,碎發遮住了臉。
楚修冷眼打量著桃夭,冷聲質問︰「你醫術果真高明?」
桃夭行了個禮,恭聲道︰「草民師承天恩老人,說不上高明,只是稱尚可,怕辱沒了師門名聲。」
「好,你來醫治雲歌,若是有什麼差池,你也不必活了。」
桃夭點了點頭,便要上前,他身後的男人也跟了上去,楚修卻冷然出聲︰「這人是誰?」
「回稟皇上,此人是我的藥童,是個啞巴不會說話。」
「那別愣著了,趕緊過去。」
「是。」
桃夭走上了前,雲歌此時的臉色依舊蒼白,他把了脈,又查看了下各處,從藥箱中取出一物來,將雲歌的嘴張開,將之灌入進入。
又施針于她頭部與手部各處,半個時辰之後,這氣息算是穩了,可人卻半點也沒有醒來的跡象。
楚修等不急了,冷聲問︰「怎麼回事,為什麼人還沒醒?」
「皇上恕罪,在下只能替王妃暫時保住性命,卻不能立即將其治愈,王妃此時心魂似受到重擊,導致不穩,所以,勞煩皇上將其他人全都退下。」
一听他這麼說,楚修也沒懷疑,讓其他人全部退下了,又听他道︰「還請皇上也暫時回避,王妃的心魂實在脆弱,需要絕對的安靜,殿內只剩下我與我的藥童便可。」
「好,就依你所言,可是,倘若你救不回雲歌,你等著被五馬分尸吧!」
他總算是走了,那藥童這才抬起了頭,面目十分難看,左臉就跟鬼臉似的,全是疤痕,他卻張口說話了︰「王妃到底如何?」
桃夭搖了搖頭,嘆氣道︰「師哥,情況不妙,王妃的確是心魂受損,看著只有一絲生機,我雖用藥物保住了她的命,可想要她醒,卻是不易。」
此人自然是楚琰,一听雲歌出事便隨桃夭一同前來,誰也攔不住,為了防止被人認出來,還喬裝了一番,所幸碧落的易容極好,沒有人生疑。
雲歌這一昏迷,便是三日,渾不知外面已鬧翻了天。
她的昏迷是有緣由的,她這身子實在承受不住三世的記憶,所以,才導致崩潰,人處于假死狀態。
她自個其實是有知覺的,可就是醒不來,身體卻遭罪了。
昏昏沉沉中,她的靈魂似乎與身子分離,踏入輪回之中,又仿佛都回到了上世。
她還是文雲浩的娘子,一個商賈之婦,卻被喂了藥只能癱瘓在床榻之間,采蓮拿著銀針戳她,看她想叫,叫不出來的痛苦樣子,她卻笑的燦爛。
雲歌憤怒,想殺人,身子動不了,可精神卻清楚,采蓮死了,她早就死了,她讓人折磨她,讓她曾經受過的,都讓她再受一遍,最後剁碎了喂狗!
眼前的情景又是一變,那是上世她死的時候,秦雲薇在她面前耀武揚威,不斷的逼迫,她與文雲浩那個負心漢,辱罵于她,可文雲浩也早就死了!
是她算計了他,早早就將他給弄死了,而秦雲薇也活不久了,听說生下了孩子,還是個男嬰,而秦雲薇血崩,救回來之後就剩下一口氣,她還想去見她最後一面的。
對,這些人都死了,這些曾經欺辱她,害她的人都死了,上輩子的債怨都已化為雲煙,有怨已報怨,有仇也已報仇,也不必再執著了,倘若真有地獄的話,那麼她下地獄便是了,此生已無悔!
可還是有可悔之事,楚琰,他已歸來,可失去了記憶,身處危險之地,表哥已是皇上,根本不能抗衡,她倒情願她沒認回他,若是只醫治好了他的腿傷,當個普通人,就叫長柱便可,或許,他的後半生會順暢些?
他身邊已有佳人,已再有妻了!
可終究是不甘,她的男人,她的相公,為何要拱手讓人?
曾經一世的記憶之中,他連搶她入宮為妃的事都做的出來,耗費的幾年時光,才讓她喜歡上他,傾盡所有,只為博她一笑,六宮粉黛,全不及她一人,曾那麼痴迷于她的人,怎麼能喜歡上旁人?
「桃夭,她手指動了,你過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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