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南生一看王工所指確實是蘇雲恆,便也是心中一動,王工說的沒錯,哪怕是賣一半的地皮出去也比貿然停工強。
事不宜遲,心急如焚的白南生立即就讓王工把這地皮的相關資料準備好了,然後帶著就直奔蘇雲恆的新公司而去。
好在蘇雲恆人正好在公司,看到白南生滿頭大汗闖進自己的辦公室,臉上立刻顯露出吃驚的樣子︰「白總,你這是……」
白南生也不嗦,開門見山道︰「蘇總,你是不是有意要我在城北的那塊地皮?」
蘇雲恆一愣,略略思索了片刻,才恍然大悟︰「白總是說你在城北修建度假村的地皮?」
白南生點點頭︰「沒錯,我也不怕蘇總笑話,今兒個我確實是有急事,只要蘇總能出個好價錢我願意將這地皮讓與蘇總一半。」
蘇雲恆嘴角一翹,說︰「白總這∼話就言重了,你我也是坐過一條船的,哪來的笑話不笑話。不過這地皮劃分手續什麼的略有繁瑣,你要有急用,估計一時半會兒這手續也辦不下來吧。」
白南生也知道蘇雲恆說得對,自己確實是急病亂投醫了,只想著找蘇雲恆賣地,卻忘了時間不允許他再做等待,剛鼓動起的希望一下子破滅了,白南生整個人頓時像老了十幾歲。
蘇雲恆慢條斯理,微微一笑道︰「白總,是這樣的,你要是急缺錢,我這里也還是有那麼一些的。」
白南生听了蘇雲恆的意思,似是有意要拿錢給他做轉圜,眼楮馬上就亮了,滿臉期待地看著蘇雲恆。
「只是這錢我自然不能白給你,你城北的地皮我也確實是想要。」蘇雲恆繼續諄諄誘惑著白南生,「地皮手續的事情牽涉到你白氏企業的關系,一下子肯定是辦不好的,不如你先簽個字據,拿你自己的產業做個抵押,比如房子啊什麼的,等手續辦好了再撕了字據便是。」
白南生面色一僵,蘇雲恆這意思已是很明確了,能抵得上半塊地皮的,可不就是他白家的大別墅、白南生的家了嗎?
可已經在了這火燒眉毛的時候了,白南生沒辦法,只好咬牙道︰「好,那我就立個字據把我白家祖宅押在這里,但蘇總你這錢可不能少了。」
蘇雲恆老謀深算,笑笑道︰「白總,你這只是個臨時的抵押,又不是說我就能搬進你白家去住,那我可就最多只能出個一億了,到時地皮的事情下來了,再多退少補便是了。」
「蘇總你……」
「欸,白總你也是知道上次我們一起買地皮的事情,我也是吃了虧。」蘇雲恆攤攤手,有意無意提起白南生和肖博遠當初還想佔自己便宜的事,「現在我也只有那麼多錢,你要是實在接受不了,我也愛莫能助了。」
白南生一噎,也不好再做聲,現在火燒眉毛了,他要不就是停工,要不就是按蘇雲恆說的押出自己的宅子,而這前一條是無論如何都會虧損,後一條還有個喘息的空間。
「行了,我把宅子押出來。」白南生皺眉頹敗地嘆道。
蘇雲恆雙手交疊遮住下半邊臉,暗自露出了一個得逞的笑容,然後才放手起身走到白南生旁邊,拍拍他的肩膀安慰︰「白總,你什麼時候要這錢,我立刻就給你去辦。」
白南生點點頭,現在也只能拿這個安慰自己了,便默默寫了字據按下手印。
蘇雲恆收起白南生遞過來的字據,答應天黑之前一定就給白南生將錢準備好,白南生這才彎腰駝背地走了出去。
而肖博遠回到肖家老宅後,知道這簍子捅大了,肖博遠也是不敢再隱瞞,就將這歐斯頓的事情原原本本說給了肖老爺子听,肖老爺子眼皮一掀,眼中閃出攝人的目光,脖子上的青筋直跳,可見已是氣憤異常,半晌才冷哼一聲道︰「小子,你這是被人擺了一道!」
肖老爺子這話倒是提醒了肖博遠,他也不是笨人,被這麼一點也就想通了。這一切都太巧合了,從開始到現在,這可是一環扣一環,逼著自己和白南生往里面套啊!
見肖博遠似是頓悟了,肖老爺子又大聲訓道︰「本以為你是個精明的,沒想到你竟然比你那早死的老爸還要愚笨,完全就是掉在錢眼里,這才讓人家牽了鼻子走!」
肖博遠被罵得縮縮的,低著頭抿唇不敢做聲,腦子里卻在飛快地捋順著這一樁樁事情。
肖老爺子還在罵︰「你以為這政府的政策是一天兩天就能定下來的?歐斯頓集團的人長期和非洲那邊打交道,想必早就收到了信要變天,這才想把燙手的山芋丟出去,你們不把情況了解清楚就貿然接手,你是想害死我們肖家!」
肖博遠一面听著訓,一面卻越想越覺得這事情的就是該從起因抓起,而這歐斯頓集團要轉手非洲生意的消息,可不就是從君凌寒那里听來的嘛!
「君凌寒……」肖博遠從牙縫里擠出這個名字。
肖老爺子見肖博遠壓根就沒在听自己說,腦子里就又是股怒血沖上來,揮起拐杖就給肖博遠來了一下子,暴跳如雷地喊︰「你這個逆子!犯了這麼大的錯,現在還敢吊兒郎當!肖家要敗在你手上了!」
肖老爺子說著一口氣喘不上來,就眼前發黑軟倒在身後的太師椅上,吊著游絲般地氣息「哧吭哧吭」喘著。
肖博遠本就心煩意亂,想來找肖老爺子求救,卻被他胡亂一頓打罵,現在又猜測是君凌寒擺了他一道,就更是又氣又急,便冷聲對肖老爺子道︰「爺爺,你要是沒辦法,我就先走了,這肖家要敗了也是你我共同敗的,當初你可也是出了五億的!」
肖老爺子當時看著肖博遠早逝了父母,結婚之日又被生意上的事情逼得狼狽,覺得到底是自己的孫兒、肖家唯一的正統骨肉,這才說出資五億當做賀禮的話,猛然間被肖博遠這沒良心的話一激,頓時就兩眼一翻背過氣去。
肖博遠氣紅了眼楮,見肖老爺子軟癱在太師椅上直抽抽,心中又是殺機暗起,想著如果這老頭子一死,那自己多少還能從老頭子那繼承些遺產,說不定眼下這難關就過了!
想著肖博遠便也不動不喊,準備眼睜睜看著肖老爺子發病畢過氣去。正在這時,肖老爺子貼身的管家見肖老爺子和肖博遠在書房大吼大叫,正凝神去听,就發現門內沒有了半點聲音,頓時心中打了一個突,反應迅速地一邊開門進去,一邊嘴里喊道︰「老爺,你可有什麼吩咐?」
肖博遠剛听見身後的門發出點動靜,就知道要壞事,但卻也來不及阻擋,便立刻假迷三道地驚叫起來︰「快來人!我爺爺暈倒了!」
那管家推門進來就看到肖老爺子歪倒在椅子上,而肖博遠則是面帶驚慌朝門口撲來,眼中迅速閃過一道晦澀的光,然後動作利索地上前,從肖老爺子上衣口袋里掏出急救藥,喂給肖老爺子吃下控制住情況後,便立即喚來佣人將肖老爺子扶出去,等候醫生的到來。
肖博遠冷眼看著管家將肖老爺子救走,面上卻裝得焦急不已,知道這次是得不了手了,遂即待肖老爺子暫時安頓下來後,肖博遠便招呼了管家一聲,說要去公司處理問題,便立刻離開了。
肖老爺子緩過勁兒來,半昏迷之中也是知道肖博遠有了心思要等自己死。這會子肖博遠一走,肖老爺子也是頹然之色頓起,焉了吧唧地歪在床上,想到自己兒子早逝,孫兒還盼著自己死,一行老淚竟是眨眼滑了下來。
管家在一旁看著,自然也是明白其中的關節,雖然是為自己守了大半輩子的主顧感到傷心,但這肖博遠畢竟是肖家唯一的子孫,對他的冷血,誰都無計可施。
肖博遠離開後,沒有搬到救兵的他一路狂躁地飆車,心中卻越來越認定就是君凌寒給自己在下套,可是君凌寒為什麼突然要這麼做呢?
猛然間肖博遠就是一腳剎車,車子發出刺耳的「嘎吱」聲擦著地面停了下來,肖博遠為自己在電光火石間冒出的想法驚懼——難道君凌寒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這念頭一冒出來,肖博遠手心背心上都竄出一層冷汗。本以為自己是知道真相的人,若是君凌寒也是知情人,那自己想要除掉君凌寒,君凌寒當然也會想要除掉自己!這樣的話,一切就都能解釋透徹了,君凌寒這就是要置自己于死地!
肖博遠氣惱至極地用力一拍方向盤,踩了油門調轉車頭就向君氏總部開去。若真是這般情況,自己已經落得這個地步,擺明這場算計里就是君凌寒棋高一著,再和君凌寒玩什麼猜來猜去的游戲,就真是在讓君凌寒白白看自己的笑話了。
肖博遠打定主意要去試探一下君凌寒,也好確定情況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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