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珝到底還是沒有說出他為何要多管閑事搭救自己,他的回答令人捉模不透,只是在她尚且殘余的記憶里,她是從來沒有見過這個男人的。
盡管這個男人冷漠如霜,可對她卻是細心體貼,所以她不想去懷疑這麼多年來,給了她第一份溫暖的人。
不管他是好是壞,亦不管他動機如何,至少現在她是願意相信這個名為兀珝的男人,願意相信這個突然間冒出來的人。
夜色茫茫,月色如許,清冷的月光泠泠鋪灑大地,河水在月色下泛著清淺光澤,波光粼粼,倒映著岸邊人的身影。
空氣中傳來爆裂聲,堯堯火紅,火光投映在河面,與月光交相輝映。
余光瞥見潺潺河水,如同未被打磨光滑的銅鏡,波紋迭起,她看到了火堆,看到了一襲黑衣的兀珝,她
瞪大了雙眸,她半跪在水面,不*可置信的看著平靜水面倒映著的身影,水里褶皺的影像,她怎麼可能不認識?
呆立在河邊,紅唇輕啟,近乎魔怔的默念「怎麼可能怎麼會這樣」
「為何不能?有何不可?」兀珝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她身邊,與她並肩而立。
淡漠的雙眸看著河面上倒映著的影子,嘴唇微彎「你看到了?」
夜姬愣神,微微側目,眸里似是有太多話想問,她張了張嘴,而後,緊抿著唇,低下頭,看著河面上的自己,悶聲問道「為什麼?」
千言萬語,千思萬想只化作了一句為什麼。
許久,夜姬不曾听見兀珝的回答,只是耳邊傳來了他清冽的笑聲,他笑道「哪有那麼多為什麼,世間上的事情誰又能夠解釋的清楚,如果」
他黑眸沉郁,側目,看著身旁人姣好的側顏,認真道「如果非要問為什麼,我能給你的回答,這都是我虧欠你,必須要償還。」
她們就地而席,枯草鋪墊為床,她輾轉難安,腦子里都是他剛剛對她說過的話。
「有因就有果,因果循環,我不過是為了還債罷了。」
夜姬微微掀起眼簾,看向樹上安然睡去的人,心內復雜至極,美眸萬千思緒流轉,化為了一抹暗光,最終流逝消散。
闔上眼眸,隨著暗夜悄然入眠,紅火獨自跳躍在黑寂的夜里,驅散寒涼,帶來了光明和溫暖。
繁密枝葉密密麻麻,皎潔的月光透過這細細密密,錯綜復雜的枝干葉密投射下來,斑駁星點。
原本她以為睡著的人,卻是睜著眼楮,如同被墨色暈染開的漆黑瞳仁,眸底閃過一抹暗芒。
不知道看了多久,他終是閉上了雙眼,耳內不斷回旋的是泠泠琴音,是清脆如鈴的笑語。
「 ,很好,非常好!」葉媚冉哆嗦的從枯草堆里爬起來,凍得瑟瑟發抖,現在應該都是凌晨了,怪不得這麼冷。
鼻尖癢癢的,她抬起手揉了揉,好幾次她都被凍得說不出話來,垂在身側的手暗暗用力掐了一下自己,她才能夠忍住寒流的侵襲,將這場戲接著演下去。
顧清從樹上坐起來,無意間的視線瞟過,見到顧大神一襲古裝,從人字梯上爬下來,忍不住撲哧一笑。
掩住嘴角,兀自笑的開心,一陣寒風呼嘯而過,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彎起的笑意凝在嘴邊。
連忙跑去拿自己的羽絨服,猝不及防的肩上被搭上了冰冷的外套,身子微微一顫,順著來人的手往上看。
葉媚冉愣了愣,窘迫不已,扯著嘴角打招呼道「影帝大人好!」
廖凌嘴角上揚,掛著親切微笑點了點頭,幫葉媚冉披好了衣服後,他靜靜站立在旁,葉媚冉只敢小幅度的動作,在身旁人灼熱的目光,令人備感壓力的視線下慢吞吞的將衣服穿上。
廖凌凝眸,默了默,開口道「你可以不用那樣稱呼我,直接叫我廖大哥就好了。」
她穿衣的手頓了頓,眼內茫然「啊?」
誰知廖凌卻笑出了聲音,他低笑出聲「我說,你可以直接叫我廖大哥。」
葉媚冉受寵若驚,驚悚的看向廖凌,一臉的不可置信與滿腔的疑惑都被她赤luoluo的表露在臉上。
廖凌一邊笑,一邊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演的很好,繼續加油。」
葉媚冉微微擰眉,一時之間怔忪住,她似乎跟廖影帝沒有什麼交集啊,何況這一段時間他們連對手戲都沒有,更談不上熟悉到可以讓廖影帝主動給她披外套的地步。
心內惶恐不安,快速的穿好外套,連忙點頭道「我會繼續努力的。」
避開了廖凌的視線,她著實是不敢直視廖影帝,總覺得尷尬的事情都被他撞見了,吃飯被吐槽,連穿件羽絨服都被嫌棄胖,這個世界是怎麼了?還有沒有點同僚愛了?
心塞難耐,葉媚冉低著頭走開,見小姑娘避開自己,將自己視為洪水猛獸,廖凌微微蹙眉,片刻便舒展。
面目平靜的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只是眸底深處閃過一抹不易被人察覺的流光。
萬幸然手里拿著外套,見顧清從梯子上下來了,才將手上的外套遞過去,剛剛的一幕被他完全收入眼底,嘴角掛著戲謔的笑意。
顧清接過他手里的外套穿上,萬幸然嘴角始終掛著意味不明的笑容,輕描淡寫開口道「悶騷沒有好處,再這樣下去,到嘴的鴿子就飛了。」
穿衣的動作停頓了下,顧清睨了他一眼,轉眸看向站在導演旁邊的人,斂下眼瞼,摘下臉上的面具。
自家好友幸災樂禍的看著自己,微微凝神嘲諷道「你有空在這里發揮你無窮無盡且毫無根據的推測,不如多回家看點書,至少出來的時候,能夠讓別人感覺不到你是個腦癱的事實。」
手上被塞進尚且還帶著溫度的面具,萬幸然微微撇了撇嘴角,見他毫不留戀的走過去,無奈聳肩,轉身快步跟上顧清。
「不錯,你和顧青的演技都很不錯,把握的很到位,尤其是眼神的把握。」李全看著屏幕倒帶,情不自禁的開口贊嘆。
這兩人都是演戲的好苗子,顧清為什麼沒有名氣的原因他知道,那是因為人家心氣高,壓根不願意露面。
不過這葉媚冉不出名,他就不能夠明白了,明顯的演技很好,並不是只花瓶。
搖了搖頭,暗自惋惜,瞥見顧清過來了,忙開口招呼道「顧青,演的不錯,以後要繼續保持這個狀態才行。」
顧清微微點頭,視線停駐的地方卻是葉媚冉身邊的人,似是察覺到了停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廖凌抬眸,正好對上顧清清冷的雙眸,微微挑眉頷首。
對方卻像是沒有看到,若無其事的移開了視線,廖凌眉頭微蹙,這個叫顧青的男演員,令他感覺不是很舒服。
助理在一旁困得直打哈欠,眼淚都從眼角流出來了,他真是搞不懂自家影帝大人,明明早就下戲了,還非要在這里等。
余光瞥見他身邊站著的人,心內了然,敢情是自家影帝大人情竇初開了,看上人小姑娘了,所以才寧願舍命陪君子,站在這寒風里吹,就是為了等人小姑娘下戲。
只不過
我說影帝大人,你能不跟木頭一樣傻站著嗎?什麼話都不說,干站著有什麼用?由此可見,自家影帝大人的情商基本為零,哦不!是為負!
葉媚冉專心致志的看著屏幕里的人,絲毫沒有察覺到身邊的氛圍變得怪異不堪。
默默贊嘆,顧大神的演技是真的很贊,遮住了臉的他,演起來的難度比自己更難,他能夠像觀眾傳達訊息和情感的就只有那雙眼楮。
可是她恍然發覺,顧大神的眼楮就像是會說話一樣,流轉的情緒把握十分到位,連她都被帶進去了劇情之中,帶入了他的情緒翻涌之中,不可自拔。
說到顧清,她似乎選擇性忘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哎呀!抬手一拍腦袋,她的確是忘記了很嚴重的事情!
直起身,一偏頭就看見了顧大神正神色平靜的站在不遠處,瞥見他似乎是要走了,葉媚冉連忙跑過去,然而她還是晚了一步,顧清已經轉身離開了。
她只好硬著頭皮追上去,廖凌站在原地未動,看著小姑娘追上了別人的身影,心內微微郁卒。
看來,他真的是老了沒有吸引力了,人小姑娘看到自己就像是只受驚的兔子,迫不及待的遠離自己。
無奈嘆息一聲,獨自悵然。
「Boss大人,咱們還是先回酒店吧!」廖凌瞟了一眼助理,眼眸冰涼一片,抬腳獨自離開。
助理看著自家影帝大人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這年頭情場失意,得不到愛情的男人都這麼陰陽失調,不可理喻嗎?
又不是自己拒絕了他的好意,沖著自己發什麼邪火?這移花接木的怒氣未免嫁接的太天衣無縫了點,果然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古人誠不欺我。
郁悶至極的助理只能跟上自家boss的步伐,沒辦法,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偶爾充當一下撒氣包,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不過還好,他尚且還能夠忍受。
怨念的強大迫使助理不斷的默默碎碎念,那猙獰糾結的表情令廖凌都無法無視掉,坐在車上的廖凌,透過後視鏡淡漠的看了一眼坐在副駕駛座的助理,陰惻惻的開口道「你要是碎碎念個沒停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將你從車上丟下去。」
聞言,他下意識的閉緊了嘴巴,瞥見後視鏡內的影帝大人陰沉著臉色看向外面,心內直突突。
慘了,瞧自家boss大人這狀態,他這段時間的日子怕是會不怎麼好過啊以後他是不是也得將腦袋拴在褲腰帶上提拉著走了?
「王成,我是不是很老了?」廖凌的眼楮看著窗外,外面街邊的霓虹燈星星點點斑駁在他眼里,點亮了他原本暗淡無光的眼眸。
王成愣住,莫名其妙的看著後視鏡內的人,一臉的不解,自家影帝大人竟然也會開始在意這種年齡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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