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人坐在這里看什麼?」葉媚冉的思緒被人打斷,托著下巴的手一滑,她就狠狠的砸了下頭。
听見這個熟悉的聲音,她才坐直了身子,裝作若無其事的理了理頭發,而身後之人顯然是對她這種故弄玄虛欲蓋彌彰的舉動嗤之以鼻,嘲諷道:「你還真是無時無刻都在注重著自己的形象建立,更加深了別人對你愚不可及的反應思維以及其愚鈍的本質印象。」
葉媚冉撇了撇嘴角,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她就知道,別奢望在顧清口里能听到什麼像樣的詞來,想想,顧大神自從認識她以來,什麼時候對她和顏悅色過?何曾停止過對她的打擊?
即使葉媚冉沒有回答他的話,顧清也毫不在意,直接坐在她身邊與她並排坐在台階上,而一直覆蓋在臉上的面具也已經被他摘了下來。
漆黑如墨的黑眸平靜的看著前方,漠然開口道:「拍戲的時候,你很緊張?」
葉媚冉不由得一囧,雖然她是很不想承認這件丟臉的事情,可這畢竟是赤luoluo擺在人面前的事實,她就算是想掩蓋想遮擋,都沒有辦法。
郁悶的點頭,悶聲道:「嗯」末了,她又特意開口撇清關系道:「不是因為你才緊張,我想啊,應該是我入行以來還沒有跟異性這樣親密過吧」
「嗯?入行以來都沒有?」聞此言,顧清終于收回了視線,微微側目定定的看著她,訝異的挑了挑眉毛,開口反問道。
葉媚冉猛的點了點頭,挫敗的開口解釋:「我剛入行的時候還沒有接拍過電視劇,只是拍拍廣告之類的,而之前的電視劇我也只是個露臉就會死的跑龍套,自然也就沒有什麼親密戲份了。」
听到她的解釋,顧清的眼中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暗色,了然的微微點頭,隨即,輕笑一聲,開口道:「所以你是想說剛剛那麼緊張,只因為我是你的第一次?」
葉媚冉點了頭後才發覺到他話里的不對勁,抬起眼眸剛準備辯駁,卻在抬頭的一瞬間愣住了神。
唇上溫熱的觸感提醒著她,她似乎被人侵犯了,鼻尖縈繞著的都是他清冽的氣息,淡淡的,很好聞。
就像是一陣清風,緩緩拂過人的心間,嘴唇被他咬了一下,葉媚冉吃痛,張開了嘴,更讓眼前的人有機可乘,趁此機會,撬開了她原本就防守不嚴的牙關,顧清在引誘著她與他一起共舞。
睫毛微微顫動,眸內滿是茫然,她知道自己最應該做的事情是推開眼前的人,並且狠狠的甩他一巴掌。
可是她做不到,她很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內心此刻是愉悅也是酸澀的,她的內心深處藏著的人被眼前的人一點一點吞噬,代替。
有時候,愛上一個人真的僅僅只是需要短短一瞬間,也許忘記一個人會很難,可這麼多年了,她已經開始慢慢放下了。
可眼前的人,卻以另一種方式漸漸進入了她的生命,令自己一點一點熟悉他,依賴他。
她承認,那天迷路的時候,四周一片黑寂,她什麼都看不見,就好像是全世界的人都不存在,她已經被所有人拋棄了一樣孤獨絕望。
當顧清出現在她眼前的那一剎那,她清楚的听到了自己內心的呼喚,她清楚的感受到了自己內心深處那股感動正慢慢升溫發酵,漸漸轉換成了另一種莫名卻不陌生的情愫。
慢慢閉上了眼楮,任由他吞噬自己的呼吸,她決定遵從自己內心的選擇,她不想推開,她甘願沉淪,只因為顧清這個嘴硬心軟的傲嬌男人給了她太多不易令人察覺的感動和溫暖。
而這份溫暖,恰恰都是她一直以來在找尋的,也是她孤獨生命里最缺少的成分,所以她即使會被灼燒,她也想去擁抱這份溫暖,她想抓住這抹光亮。
呼吸漸漸變得順暢,葉媚冉得以呼吸新鮮的氧氣,而顧清早已經放開了她,葉媚冉低垂著頭,耳尖通紅不敢抬頭去看眼前的男人。
手下緊緊攥著戲服,顧清也移開了視線,不自然的看著別處,良久,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尷尬的相對而坐。
其實,顧清的吻並不急促也不霸道,就像是一汪泉水緩緩流淌過你的心間,很溫柔也很細膩。
令人不自覺的就會迷失在這份突如其來的溫柔情意之中,她都不禁會產生錯覺,顧清的心底對她是不是有那麼一絲絲的喜歡
但是很快,她就知道妄想終究是妄想,那不過是她不自量力的臆想出來的事情,永遠都不可能發生在現實世界。
因為原本低著頭的她,听見顧清淡漠的話語,他說:「你別誤會,我只是幫你適應,為了讓你能夠順利入戲,也免得因為你一個人的不自在,而害得全組人陪著你一起不斷重復同樣的情節,拖累了劇組進度。」
這不帶一絲感情的冷冰冰的話,令葉媚冉怔了怔,大腦像是被什麼重物擊打了一樣,頓時一片空白。
她甚至都能夠听到大腦的嗡鳴聲,原本還暈紅著的臉頰霎時間變得蒼白,手下不自覺的收緊力道,死死攥著衣服,良久都不曾吭過聲。
顧清清透的黑眸不自覺的看向她,而眼前的人只是用發頂對著自己,他看不清葉媚冉臉上的神色。
而葉媚冉卻是用牙齒咬住了下唇,死死的咬住,只是為了不讓自己屈辱的發出聲音來。
她就知道,命運從來都不曾眷顧過她,她以為送來的是賜給她的禮物,結果卻是要她命的炸彈。
她以為送給她的是溫暖,結果卻是徹骨的寒冰
她真的是太愚蠢了,一次又一次,輕易的將自己的真心交出去,一次又一次的將自己的感情投注在不應該投注的人身上,最後呢?她得到了什麼?她得到的不過是無止盡的羞辱,可這一切又能夠怪誰?只能夠責備自己不爭氣,只能夠怪自己太輕浮不穩重。
可她明明已經那樣小心翼翼了,她小心的守護著自己已經不堪一擊的心髒,可最後她到底還是沒能夠守得住,好不容易被自己粘合起來的心髒,瞬間被擊打的支離破碎。
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泛著白,一反常態的,這一次葉媚冉沒有跳起來跟他對著干,亦沒有站起來指責他或者責罵他。
在他說完那番話後,葉媚冉就一直低著頭悶不吭聲,顧清默了默,黑眸內閃過一絲流光,轉瞬即逝,快到令人難以捕捉到。
不知道僵持了多久,只听見寒風吹著早已經枯黃卻未曾掉落的樹葉沙沙作響,最後還是禁受不住寒風一陣一陣的襲擊,隨著冷風凋零飄落,墜入落地,就好像是提醒她一樣,不該有妄念的人終究要學會放手,終究不該抱有僥幸和非分之想
她悶著頭,找了許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她木然開口道:「我去準備了,待會就要重新開拍了。」
說完,她就低著頭站起身跑了,跑的很快,一溜煙就跑沒了影子,而顧清始終沒有看到葉媚冉臉上的神情,他只是听著似乎葉媚冉的聲線顫抖,似是在壓抑著什麼莫名的情緒一樣。
他坐在原地未動,看著遠處早已經消失的身影,黑眸內幽深墨色濃烈,如同百年枯井般幽暗難明,而眸底深處一閃而過的卻是茫然,他茫然的看著空無一人的空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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