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少陽低著眼瞼，看著手上的鮮血，黑眸一滯，桌子上的那把刀還染著血。
「對不起，我打擾你們了。」白婉萱用力深吸氣，努力平復著自己的情緒。
宋少陽緩緩握緊了那只染血的手，「有事嗎？」。
她隱忍著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聲線顫抖，「沒沒有。」
這還是第一次宋少陽這麼冷淡的跟她說話，言語中毫無情緒起伏，仿佛她只是個無關人員。
宋少陽凝了她一眼，神色復雜，「以後不要到這里來。」
身子徒然一僵，她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眼睜睜的看著宋少陽越走越近。
每一步都像是用力踩在她心上，那樣決絕，她只感覺到了疼痛和恐懼。
擦身而過之時，她緊緊抱住了宋少陽的腰身，臉頰貼在他胸膛，「少陽，你不要走，以前都是我<錯了，是我不懂事，你不要拋棄我，好不好？」
「我求求你，不要喜歡上別的女人，少陽，我求求你」
她低低的抽泣著，手越環越緊。
垂在身側的手，指節緩緩收緊，他遲疑了一瞬，最終還是推開了白婉萱。
低垂著眼瞼，漠聲道，「我救你是因為過去的情分，現在你想回到過去，那絕對不可能了。」
他扯開了白婉萱的手，眉目涼薄，「我一直都分不清對你的感情，婉萱，我帶你回來以後，我也很亂，我承認我的確還在意你的感受。」
「可是，我不可能跟以前一樣守著你，過去的就過去了，以後你也不要再提了。」
他的確很亂，見到白婉萱那一刻他就下意識的推開了沈 允，可是看到她染血的手，倔強的離開，他又覺得窩火。
宋少陽劍眉輕蹙，大步離開了房間，獨留下白婉萱一個人在房間里，她看著宋少陽離開的背影，眸色沉痛。
沈 允其實沒走遠，她膝蓋磕在了桌子上，手又劃傷了，她哪都沒去，直接坐在了園子內的長椅上。
微微垂著眼睫，看著染紅的毛巾發呆。
她這個樣子，除了嫁給宋少陽也別無選擇，可是嫁給他然後呢？
她曾經想著即使那人無權無勢，沒有金錢都無所謂，只要那人真心待她好，只要那人愛護她，尊重她，就足夠了。
可是宋少陽這種男人，不要說愛情了，他的真心都不見得會有幾分真。
他說喜歡她，就卑鄙又惡劣的佔有了她，究竟她憑什麼要忍受這種畸形的感情？
無奈的輕嘆氣，手心劃開的口子，仿佛也感覺不到疼，她只是目光呆滯的看著那毛巾。
倏忽，一只修長的大手闖進了她的視線範圍內，她有些懵神，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自己的手腕就被人握住。
「傷成這個樣子怎麼還不去上藥？」宋少陽半蹲在她面前，小心翼翼的繞開了毛巾，看到她手心那深深的一道口子，眼眸刺痛。
劍眉也微微擰著，細細的查看她的傷勢，割得很深，皮肉已經翻開來，他不知道沈 允怎麼這麼能夠忍疼，都傷成這個樣子了，她還能跟個沒事人一樣坐在這里。
沈 允神色復雜的看著他，微微縮了縮手，「我沒事。」
神色一僵，他抬眸，見沈 允眉目淡漠，仿佛不想搭理自己，不由得挫敗下來，「 兒，你是不是在惱我？」
「沒有。」她沒有看宋少陽，而是垂眸看著還在流血的手，神色晦暗不明。
宋少陽說不上心內是什麼感受，但是看著沈 允這樣子，他心里澀澀的疼，不由分說的將她拉起了身，捏著她的手腕，拖著她跟自己離開。
他拉著沈 允去了書房，看到她的手，莫名感覺到焦躁，小心的幫她處理著傷口，看到她微微蹙起的秀眉。
宋少陽斂了斂神色，不多言語，但是手下的力道卻輕了許多，輕輕呼氣，輕聲道「這段時間，手不要踫到水。」
「嗯。」她的反應很平淡，就這麼看著他幫自己纏紗布。
宋少陽手微微一頓，神色意味不明的開口道，「你之前是不是已經接受我了？」
他又不是傻子，沈 允的反應他感覺的出來，接吻的時候，沈 允態度明顯比過去要軟化了許多，雖然不主動，但是好歹不像過去一樣反抗抵觸了。
這說明她的的確確是想要接受他，可是現在看著她素淨絕美的臉龐，宋少陽心內五味雜陳。
長手一伸，抱住了她，沉聲道，「我是不是又將我們之間的關系搞砸了？ 兒，你是不是已經不願意再相信我了？」
「」沈 允沒做聲，她鼻尖充斥著宋少陽身上的氣息。
許久，她才微微掙了掙，奈何宋少陽察覺到她的掙扎，便將力道收得更緊，「我不會讓你走的，你只屬于我。」
「宋少陽，為什麼要綁著我？你的喜歡就是拖著我下地獄嗎？你知不知道一個女人的名節有多重要？你毀了我以後，還大言不慚的說著你喜歡我，讓我接受你，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麼樣去原諒一個毀了我一生的男人？」
「我當初也說過吧！我說你不要讓我後悔救了你，可是現在我好後悔我為什麼要返回去，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我也不會淪落到現在這種地步，你的真心究竟有幾分？又能夠保持多久？」
「你身邊的女人太多了，這不是我想要的感情，我曾經也幻想過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是你親手毀了我，我沒有資格再去追求自己的感情，也沒有精力去接受你，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沈 允的話令宋少陽更加痛苦，他緊緊抱著她不放手，「對不起，我是太自私了，可是我不後悔，如果再來一次，我還是會對你做同樣的事情，我喜歡你，真的很喜歡你，喜歡到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讓你陪在我身邊，你說我將你拉進了地獄，可是我一直就生活在地獄。」
「我從來沒有說過我是好人，我喜歡你，就會佔有你，哪怕折斷你的雙手雙腿，我也讓你呆在我身邊，跟著我一起下地獄！」
她微蹙秀眉，輕笑了一聲，「宋少陽，這是你做出的選擇，你不要後悔！」
宋少陽的感情偏執到幾乎變態的地步，他毀了她以後，還可以理直氣壯的說他喜歡自己。
拉著她下了烈獄以後，還可以心安理得的告她，他有多喜歡她。
纏著紗布的手緩緩抬起，搭在他堅實後背，美眸有過一瞬的遲疑，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鋪天蓋地的陰狠。
她張開嘴，狠狠咬在宋少陽脖子上，尖利的牙齒刺穿了皮膚，淡淡的血腥氣自口中蔓延而出。
沈 允沒有松開嘴，反而是越咬越重，眼淚混雜著血腥之氣，滴落在他脖子上。
他說的沒有錯，之前，她是真的想過要接受他的，因為除了宋少陽以外，她的身邊已經不可能再有其他男人了，而且她的世界已經變得一片荒蕪。
可是他推開了，他讓她明白，他的感情根本沒任何的保障，能給她的東西，他也可以給別的女人。
死死咬著不松口，將自己的怨氣都發泄出來。
這是宋少陽的選擇，他將自己拖下了地獄，也就應該要去承擔這樣的後果，那就相互折磨好了。
宋少陽悶吭了一聲，沒有因為疼痛而再次推開她，而是抱得越發緊，仿佛是要將她融入骨血。
如果剛剛他沒有推開沈 允，或許現在他們兩個人之間會不同。
沈 允終是松了口，看到被自己咬出的血，嘴里也滿是鐵銹的味道，她淚眼朦朧。
宋少陽額上已經沁出了薄薄的汗珠，看到她哭了，他慌亂的去幫她擦眼淚，「沒關系，不要哭。」
沈 允卻哭得更加厲害，她掄拳，一下又一下的打在他胸膛，力道很輕，並不疼。
只是她眼淚流的更加歡暢，看得宋少陽心揪著疼，將她緊緊抱進懷里，聲音喑啞的安慰道，「別哭了」
沈 允緊緊揪著他的衣襟，將臉深埋在他懷里，低聲啜泣，她不懂為什麼她和宋少陽之間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更不懂，他為什麼要這樣子對待自己
除了相互傷害以外，他們兩個人之間再也回不到當初。
「宋少陽，我恨你我恨你」
她一邊哭一邊抽噎著說這句話，重復的說著，宋少陽眸色沉沉，神情痛苦，只是說話卻仍舊低和，「沒關系。」
恨他也沒關心，沈 允恨他，他愛她就好了。
沈 允是第一次在宋少陽面前哭得這麼傷心，她以為自己會很堅強，可是踫到宋少陽以後，她變得完全不像自己了。
每一次她想要靠近，想要接受，宋少陽就會將她天真的想法碾壓的干干淨淨，她實在是找不到和他相處的方式，也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夠試著去接受。
每一次靠近都是一場對雙方的磨礪，扎的遍體鱗傷，她不想嘗試了，太疼了，她太懦弱也太膽小，這樣的痛苦她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可是她不知道，恨也是愛的附加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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