頸上的壓力，很輕柔，可是蔣麗麗卻仍然感覺到一陣冷意。
鄭浩天仍然在笑著，笑得溫和，仍是帥氣得讓人著迷。可是，他的這個笑容，蔣麗麗卻很是熟悉。
三年前，面前的這個男人，就是這樣微笑著拔槍射殺了越南幫的老大。就在所有人都以為談判進行得最順利的時候。
那一戰，奠定了龍幫在紐約的龍頭地位，成為美國最大的黑幫。是「最」，而不再是其中之一。
蔣麗麗有些怕，可是骨子里卻又深深地迷戀著鄭浩天的這種笑容。這樣，讓人覺得好像是蔑視一切，掌控一切的帝王般的魅力。
「麗麗，听到我說的話了嗎？」。湊近她的耳邊，鄭浩天低喃著。
蔣麗麗抿起唇，有些機械似地點了點頭，然後又低啞著聲音答︰「听到了，老大。」
鄭浩天滿意了，笑著松開手，施施然地走開。蔣麗麗卻怔怔地看著鄭浩天的背影，久久都不能平靜。
「不回頭是嗎？連回頭看我一眼都不肯嗎？」。掀起眉，蔣麗麗咬著唇，恨聲嘀咕︰「好啊，找樂子……好，找樂子……我會的……」
也不回頭，蔣麗麗回手揪住正匆匆走過她身邊的男人︰「我們晚上去喝一杯……啊！當然，不是和你……」悻悻地松開手，蔣麗麗揚起眉毛，看著面前面容俊朗、笑容陽光的少年。忍不住怪怪地問︰「你……有成年嗎？小孩子跑到影城來做什麼？不過，你看著有點眼熟啊……」
少年笑吟吟地看著她︰「應該是在電視里看到過我吧！嗯，就是去年的‘非凡男生’……」頓了下，雖然笑容未變，可是少年眼中卻閃過一抹狡黠之色︰「如果要去酒吧的話，我想你還是約風哥比較好——他對你不是很感興趣嗎？」。
因為少年最後一句話，蔣麗麗挑起眉來，可是還沒等她發火，少年已經越過她，快步奔近姜芷薇。
「薇姐，你覺得我穿漢服怎麼樣？好不好看？像不像那個有八斗之才的大才子？」
回過頭，望著少年燦爛的笑容，姜芷薇有剎那的失神。
這樣燦爛的笑容，她曾無比懷念。過去數年之間，記憶里，那熟悉的燦爛笑容，總是浮現在眼前。所以，在第一眼看到歐宇時，她就覺得親切。可是現在……
低了下頭，姜芷薇淡淡笑著拉了拉少年有些凌亂的衣襟︰「很像啊！少年時的曹植，也一定像你這樣——像太陽般溫暖。」
「不是太陽……」歐宇笑著，可是眼神卻很是認真︰「曹植應該是像月亮，只有成為月亮，才能那樣陪伴著孤寒秋夜里獨坐窗前的甄姬……」
姜芷薇聞言一怔，再看歐宇，眼中就多了幾分欣賞。看起來，這個靠選秀出身，紅極一時的少年，並不是只靠著一張臉才博得人們喜愛的。
看得出姜芷薇的贊許之色，歐宇立刻就露出笑容，甚至還帶著些少年特有的得意︰「我可是有認真看劇本哦！」頓了下，他又笑道︰「知道是和薇姐一起拍戲時，我真的很開心……薇姐可是我的偶像呢！從《夜露》時，我就已經喜歡薇姐了，很喜歡很喜歡……」
不是第一次听到人說喜歡她，可是听到歐宇提到《夜露》時，姜芷薇還是恍惚了下。
《夜露》，是五年前她拍的電影，也是首次擔綱女主角。在那部片子里，她演一個叛逆的女生，離家出走，游走在都市的夜色中。愛上了一個在街頭少混的男人，可是，那個她愛的男人卻並不那樣愛她。故事的結局，是她死了。像一粒露珠，在陽光升起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個為愛生為愛死的露露，雖然不是她的處女作，卻是第一部讓她擺月兌「花瓶女」稱呼的作品。就是那個時候，她知道什麼叫「演戲」……
抿起嘴角，姜芷薇笑笑，看著歐宇︰「被你這樣一說，我都覺得自己真是老了！」
「老？怎麼會呢？在我眼里，薇姐和五年前一樣美麗……‘愛你，我不後悔。哪怕是你並不曾像我愛你一樣愛過我。可是，愛上一個人，原本就只是我自己的事情。又關你什麼事呢？’」歐宇低聲念著，親切地抬起頭，明亮的眼眸中盡是毫不掩飾的熱情。
「你居然記得我的台詞……」姜芷薇笑著，卻下意識地避開歐宇的目光。
她喜歡眼前這個似曾相識的少年，也不反感男人熱情的目光。可是，有些東西，是她承擔不起，也無法給予的。
目光掃過不遠處正冷冷看過來的蔣麗麗。姜芷薇笑著找借口避開歐宇，抽身往外面走去。
發布會的時間應該快到了，她需要自己一個靜一靜。
走出化妝間，穿過長長的過道，她的目光上掠，掃過正從對面走過來的鄭浩天，卻又立刻就轉開。
「唉……」錯身而過，鄭浩天低聲招呼，姜芷薇卻故作沒有听見。
可是，在下一秒鐘，她就不得不停下腳步。回過頭，她看著踩在寬大裙擺上的那只腳，在心底輕嘆了聲。
「鄭先生，麻煩你把腳抬起一下好嗎？踩到我的衣服了。」她低聲請求，可鄭浩天卻是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
「是嗎？」。好像才知道自己踩到了姜芷薇的裙擺，鄭浩天笑著挪開腳，卻在姜芷薇俯身拉扯裙擺時，猛地一下把她推在牆上。
俯近身，他把她圈固在懷里。低笑著問道︰「讓我猜猜，剛才的兩個男人里，是哪個讓梁偉成戴了綠帽子？！」
「這不關你的事。」姜芷薇並不解釋，可是，在沉默了半分鐘後，卻又忽然失笑出聲︰「鄭浩天，是不是把我想成人盡可夫的蕩婦，你會覺得心理平衡許多？如果是這樣的話，你不妨去想……所有和我合作的男演員，還有那些投資商……如果你鄭老板想，我現在陪你上床也無所謂啊……」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肩上就覺一痛。皺起眉，姜芷薇用力地推開鄭浩天。不用去看，鎖骨上的痛意，也讓她知道牙印一定很深。
「鄭浩天，你屬狗的嗎？」。姜芷薇低聲喝斥著，在鄭浩天冷笑著又傾近身時，怒道︰「你夠了！這里可是公共場合。你也不想被人看到，說你這個投資商借機調戲女明星吧！」
「調戲？」鄭浩天低笑，伸出手，撫過姜芷薇的臉，動作很是輕柔，可是聲音卻仍冷得像冰︰「你應該知道我的品味的。我喜歡的是純潔小百合，可不是你這樣的……我想，或許，你也一樣，很想抓住早逝的青春吧！要不然，也不會和那個連毛都沒長齊的小子說得那麼開心了！」
嘴唇勾起，姜芷薇忽然低笑出聲︰「如果，听見你現在嘴里總是不干不淨的，她會怎麼樣？」
話說得含糊，可是鄭浩天的臉色卻立刻就變了︰「不準你提她！不準……你不配！」
「不配？因為我是凶手？是罪人？」她低笑著︰「這世上，凶手很多，罪人也很多……不只是我，她不也同樣是嗎？」。
鄭浩天陰著臉，手猛地抬起。在巴掌揮下前，手在空中微微滯了下。只是連半秒都不到，就立刻落了下來。
姜芷薇條件反射地側過臉，飛快地用手遮住臉。她不怕痛，可是這張臉，卻無論如何都不能被打到。
就在鄭浩天的手要落下來時，突然有一個聲音急促地叫起來︰「姓鄭的……」
鄭浩天的動作一僵，轉過頭去，看著大步趕過來的英俊男子，掀起眉來。
雖然穿著寬大的漢服，可是陳凌風的動作卻一點都不慢。快步跑過來，他直接護在姜芷薇身前。
挺著背脊，怒目相視︰「鄭先生，就算是嘴饞，也要知道規矩！咱們這個圈子里，可不時興這麼動粗的！」
鄭浩天冷冷地盯著他，忽然間牽起嘴角，笑了起來。「是嗎？原來圈子里還有規矩的啊！不過，你怎麼知道，姜小姐是不是就喜歡我對她動粗呢？」
歪著腦袋，他笑得曖昧，叫得親切︰「小薇，你喜歡我動粗的是吧？你不是一直說太溫柔的男生不夠man嗎？」。
听到他的話，陳凌風忍不住想要回過頭去看。可是，在他身後的姜芷薇卻是用手支著他的背，害他沒辦法回頭看清她的表情。
忍了又忍，陳凌風還是皺眉道︰「鄭先生，我看你還是快點走的好！發布會就要開始了，你也不希望戲還沒開拍，就爆出丑聞吧！」
鄭浩天笑笑，目光掃過陳凌風，又越過他望向躲在他身後的姜芷薇。竟然真的什麼都沒有說，就走開了。
看他走開，陳凌風才「呸」了一聲︰「這些有錢的混蛋，仗著有錢，就胡作非為……」轉過身，他擁著姜芷薇的肩，低聲問︰「怎麼樣？要不要我打電話給梁導？」
笑著推開他，姜芷薇淡淡道︰「我又沒什麼，打電話給他做什麼呢？」
「還沒什麼？我看剛才那個混蛋可不像是會善罷干休的人！芷薇，我從出道是認識你了！你平時可不是這個樣子的……」聲音稍頓，他突然有些古怪地嘀咕︰「要說，你要是想出軌，我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啊！最起碼，我絕對溫柔體貼，比那個男人好太多了……」
「陳凌風！」姜芷薇沒好氣地叫了一聲，可是在陳凌風伸手過來扶她時，卻沒有拒絕。
拐過拐角，剛一推開通往外面場地的大門，眼前突然閃過一道閃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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