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張導皺了下眉，看看端坐在床上，似乎根本就沒听見這邊對話的姜芷薇。真的是為難了。
苦笑了下，他轉過去，和一直沉默不語的鄭浩天說道︰「鄭先生，您看這場戲是不是就這樣過了……其實，我也不是不想實拍的。可是芷薇出道這麼多年，對于拍吻戲一直很抵觸的……你知道，她的戲，所有的吻戲都是借位拍攝。所以，簽合同時，這個……」
「她不拍吻戲？」終于收回目光，望向張導。鄭浩天掀起眉，現出驚訝之色。可想想，似乎他看過的那幾部戲里，真的沒有太多的接吻鏡頭……
「她為梁偉成守身如玉？」冷笑出聲，鄭浩天的聲音里說不出的譏誚。
這樣的話，連張導都不好接下去了。只能尷尬地笑笑︰「她和老梁確實……」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鄭浩天已經寒聲道︰「這個鏡頭一定要拍！不僅要拍，而且一定要拍得唯美，拍得打動人心……張導，你是導演，你知道這個鏡頭的重要性！」
聲音稍頓，他又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和姜芷薇的合同里標注過會有床戲的。雖然有寫不會露點，可是對于接吻這一條卻沒有什麼約定——不是嗎？」。
「是沒寫，不過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姜芷薇的規矩。把後半截話咽回去，張導苦笑︰「老梁啊，不怨我，誰知道會突然發生這樣的事呢！」
轉回姜芷薇和陳凌風面前，張導咳嗽一聲，才在兩人的注視中把事情說了︰「芷薇，你知道這個鏡頭如果拍好了，對整出戲都很……犧牲下吧！」
姜芷薇還沒有說話，陳凌風已經笑出來︰「真是榮幸，能成為姜芷薇銀幕初吻的對象！芷薇，不要怕，我會多漱幾次口的。」
沒有看他，姜芷薇的目光越過張導，望向遠處。「是鄭先生說，必須實拍的。」
張導頭痛地模了模本來就不太多的頭發，為難地解釋︰「畢竟鄭先生他們也要考慮影片質量的。你也知道，現在拉贊助有多麼難了……」像現在這樣，沒有什麼太出格條件的贊助商，更是難上加難。
站起身，姜芷薇笑了下︰「放心，我不會讓你為難的。張導，我可以過去和鄭先生說幾句話吧？」
雖然是疑問句，可是沒等張導說話，姜芷薇已經站起身，走向鄭浩天。
模著下巴，陳凌風低聲嘀咕︰「這兩個人，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過去……」
張導「啊」了一聲︰「難道……」話說了一半，卻又縮了回去。雖然被陳凌風瞪住，卻怎麼都不肯再說下去。
提著寬大的裙擺，姜芷薇大步走到鄭浩天面前。臉上的笑容格外的燦爛，話也問得直截了當︰「你要我和陳凌風接吻？」
鄭浩天皺起眉，盯著姜芷薇的臉，聲音又冷又硬︰「這不是你做演員的基本職業道德嗎？如果連吻戲都沒辦法拍，你還能拍什麼？再說了，你姜芷薇也不是什麼純情玉女，之前一部戲，不是露出大半邊背嗎？就是平時穿禮服，也有過大露背裝什麼的吧？」
「那是不一樣的……」姜芷薇的聲音很低，可是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燦爛，燦爛得像假的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鄭浩天冷笑︰「如果想為你的梁老板守身如玉，就不要來當演員啊！姜芷薇，你不想拍，可以不拍。我不會勉強你的。」
笑得連眼楮都彎起來，姜芷薇定定地看著鄭浩天，忽然低聲道︰「你什麼都不知道……」話一說完，她立刻就轉身離開。
鄭浩天的手指一動，似乎是想要伸手去拉，卻到底還是站在原地，看著姜芷薇走遠。
「我還需要知道什麼？」他冷笑著，眼中閃過一抹冷芒︰「我只要知道怎樣才會讓你痛——就足夠了！」
目光轉開，他的眼角瞥向正從外面走進來的男人，目光更冷了三分。不知是不是覺察到他的目光，男人扭頭看來，怔了下之後，立刻大步走來。
「鄭先生，親自來看拍攝？」梁偉成微笑著伸出手，鄭浩天卻仍然把手插在褲袋里，根本就沒有要和梁偉成握手的意思。
梁偉成有些難堪，可是卻仍坦然地收回手，轉開目光。「啊，這是要拍洞房那一場戲啊！」
「梁先生看過劇本？」鄭浩天沉聲問著，看著梁偉成的笑臉，忽然沉聲道︰「今天的吻戲會拍得很好！到底，真拍比做假更好看……」
「吻戲？真拍？」梁偉成有些驚訝，看向場中已經就位的陳、姜二人，就要走過去。可是他才抬腳，張導就已經大聲叫「開麥拉」。梁偉成只好頓住腳步，可目光卻仍緊張地看著場中。
「很緊張？」鄭浩天壓低了聲音低語︰「如果不願意看到這樣的情形，就不該讓她出來拍戲。」
扭過頭，梁偉成狠狠瞪著鄭浩天，卻沒有說話。
鄭浩天也像是沒有感覺一樣，轉過頭去靜靜地望著場中。
四目相對，仿佛是感受到曹丕的真誠，甄姬按在他胸前的手掌輕輕顫動，似乎想要收回，可被曹丕緊握著，卻最終也沒有收回。
曹丕笑著俯下臉，抬著甄姬下巴，輕輕地吻上去……
就在嘴唇相觸的剎那兒，姜芷薇突然猛地推開陳凌風，直接跳起身來，狼狽地跑開。
沒有防備，陳凌風跌倒在地，連頭上的頭冠都險些歪掉。
「姜芷薇，你故意的是不是？！」顧不得攝影機是否還在運轉，陳凌風爬起身，跳腳大叫。
張導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卡卡卡……這算什麼事啊？不想拍剛才就直說啊！」
「這樣不敬業的演員，也能做影後，真是奇怪了。」蔣麗麗冷笑著。可眼里沒有怒意，卻反倒全是嘲弄。
在現場工作人員一疊聲的抱怨聲里，只有梁偉成一個人大聲叫黎清︰「小清，你快跟去看看……」
黎清不情不願地跟上，臨走開時還偷眼瞄了鄭浩天一眼。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轉回來，臉色怪怪的︰「薇姐在衛生間里吐……」
「吐？」陳凌風氣得直豎眉毛︰「她搞什麼？為了配合她，我可是刷了好幾次牙，還特意漱了口，吃了口香糖，她居然跑去吐……我又不是故意吃了大蒜燻你！」
雖然一抬頭，看到正走進來的姜芷薇，可陳凌風的聲音不減反增，「姜芷薇，你不要太過份了！就算是朋友，我也……你臉色不好啊！昨天著涼了？」
他才問了兩句，就被搶上前來的梁偉成推開。扶住姜芷薇，梁偉成急切地問著︰「芷薇，你怎麼樣？還能撐下去嗎？我帶你回去……」
「不用，我沒事。」雖然臉色很白，可是姜芷薇說話的聲音還很冷靜︰「真是……叫你看到這樣的事！我沒事，我還可以拍攝。」
雖然姜芷薇的話說得很明白，可是梁偉成卻立刻抓住她的手，阻止她再走過去，同時恨恨地瞪住張導︰「張晨光！你明知道芷薇從來都不拍吻戲的，為什麼還要逼她！」
「不、不是張導逼我的……」姜芷薇拉著梁偉成，試圖解釋。
可梁偉成太生氣了，根本就不理她，只是沖著張導大叫︰「這部戲她不拍了！之後的問題，我會叫律師來找你的。」
「老梁，你犯得著這樣嗎？」。張導又是生氣又是失措，一時之間說不出別的話來。更不知道上前攔著梁偉成。
鄭浩天冷笑著，攔住梁偉成。「梁先生，你雖然是姜小姐的經紀人，但拍戲的合同上簽名的還是姜小姐。而且，你不覺得一個演員，拍吻戲實在是太正常了嗎？就算你再看不慣……」
「芷薇有接吻恐懼癥的！只要接吻就會吐的……」梁偉成情急之下的話，讓被他拉住的姜芷薇不由自主地合了下眼。
鄭浩天掀起眉，似笑非笑地看著姜芷薇，「接吻就會吐？梁先生不是在開玩笑吧？姜小姐，你是有潔癖還是心理有病？！」
「閉嘴！」突然爆喝出聲，姜芷薇沉著臉，狠狠瞪了眼鄭浩天。才拍了拍梁偉成︰「不用擔心，先回去吧！過後我給你打電話。」
「芷薇，」抓著她的手，梁偉成還要說話，卻被姜芷薇捂住了嘴。
「偉成，」沒有再說別的，她只是低聲喚著他的名字，深深地望著她。被她這樣看著，梁偉成受不了了。嘆息一聲，立刻就轉頭往外走。甚至連和張晨光打聲招呼都沒有。
用眼角瞥著梁偉成的背影，鄭浩天牽起嘴角，壓低了聲音，低聲道︰「我是不是該榮幸呢？上次姜小姐沒有吐還那麼熱情地回應我——看來，你的病，也是分人的哦！」
瞥他一眼，姜芷薇一言不發地轉身走回場中。直接大聲發號施令︰「全體準備！」
因為她的聲音，張導也回過神來，大聲呼喝︰「準備……」
「芷薇，你不是吧？我還以為你是為了……沒想到是有接吻恐懼癥！」
陳凌風還要嘲笑，不想姜芷薇竟突然揪住他的衣領，直接拉下他的頭，吻了上去……
只是，四唇相踫，姜芷薇就猛地推開陳凌風，沖了出去。
原本舉起手要叫「開麥位」的張導，放下手來，訕訕地低語︰「先排排戲……還都愣著干什麼？副導，看看有什麼場景差不多的戲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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