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黎清看似鼓足了干勁,可是到了片場,卻根本「英雄無用武之地」。因為之前的調整,黎清所有的戲分都調到了最後。最近幾天,根本就沒有她上場的機會。
因為梁偉成的一再堅持,姜芷薇到底還是沒有拒絕得了他的好意。所幸,同在一個圈子里,彼此相熟,梁偉成的出現並沒有引起劇組眾人的反感。
張導還開玩笑地拉著梁偉成︰「既然來探班,不如就幫我導一天戲好了,到時候我也好在序幕上打上你老兄的大名。」
雖然張晨光話是這樣說,可是梁偉成自然並不當真,笑著婉拒,他的話也特意說得異常客氣。「我怕有你張導的大名壓在我上頭,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我的名字了……」
四目相對,兩人同時大笑。其實,兩個人心里都有數。雖然是圈中好友,平時說說笑笑,甚至有好多事情還會相互商量下,可到底同行相忌,有些事情還是要有所避諱的。
「發生什麼事了?咱們染導居然親自到片場來看住你?」用手肘踫了下姜芷薇,陳凌風笑得古怪︰「你可別告訴我,說什麼不過是來探班之類的鬼話……」
低聲笑著,陳凌風的聲音壓得更低︰「你老實和我說,之前黎清鬧出來的那一出到底是怎麼回事?難不成,你真和那個姓鄭的有了點什麼?嗯……不用說,我的眼楮告訴我,你和那個姓鄭的之間真的是不簡單。不過,到底是你糾纏他還是他糾纏你,這個事兒,就說不好了……」
雖然不喜陳凌風的八卦,可是姜芷薇也知道陳凌風並沒有什麼惡意。所以只是笑著推開他,淡淡道︰「不要說我了,你自己,現在還不是一塌糊涂?蔣小姐,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看,你對她,好像和別的女人不太一樣啊!」
「說她干什麼?」陳凌風臉上的笑先是一斂,立刻又回復輕佻的無賴笑容︰「我說過了,我最愛的還是你,只可惜你總是不肯給我機會。還好我的心髒夠強,要不然,真得像那邊的小朋友一樣,黯然魂傷,憔悴淒苦了……」
因為他的話,姜芷薇轉過頭看向不遠處,正坐在椅子上翻看劇本的歐宇。還不到一個月,可是那個初進劇組意氣風發的少年,已經失去了燦爛如陽光的笑容。雖然仍然會笑,可是眼底總是會有著淡淡的憂郁。
她懂得那樣的憂郁,可是,卻不能夠為他做得更多。年少時,天空未必總是晴空萬里。那些浮蕩的陰霾,只有靠自己才能驅除,別人是幫不上忙的。
甩開陳凌風的手,姜芷薇正色道︰「說別的可以,可不許你拿歐宇來說笑。要是你再這次,我可真是要翻臉的。」
「切,我年少時怎麼沒有人這麼心疼我呢?」陳凌風低笑著,眼底閃過一抹說不清的情緒︰「你也不用煩惱啊!每個少年心底,都會有一個讓他們想入非非的御姐……就算是最後沒泡上手,可長大以後總是一種美好回憶。」
「你不會……」看著陳凌風臉上的表情,姜芷薇收回玩笑之言。只是笑著岔開話題去。
每個人都會有不願意被人揭穿的過去。雖然一個明星,總是要比普通人暴露在公眾面前更多的隱私。可是,總有些,哪怕是死都不想讓人知道的秘密……
垂眉微笑,听著陳凌風發出嘲弄的笑聲時,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黎清女王出巡般的出場方式,她還是忍不住低笑出聲。
離黎清和鄭浩天稍遠的,是蔣麗麗。看得出,蔣麗麗恨透了黎清,以至于連和她走在一起,都覺得厭煩。
見陳凌風站起身,姜芷薇立刻笑起來。知道她在偷笑什麼,陳凌風卻不在意,仍是大步迎向蔣麗麗。
雖然被很多人都叫作情聖,泡妞手段高明,可是陳凌風再多的手段,在蔣麗麗面前,似乎都派不上用場。雖然沒有拒絕陳凌風攬住她的腰,也沒有拒絕他親昵的動作,可是蔣麗麗的表情卻始終都是淡漠的。
看來陳凌風這次真是踫到釘子了。可,以他的性格,越是這樣,大概就越有興趣吧?
心里想著,姜芷薇正待轉開目光。蔣麗麗卻已經抬眼看了過來。目光相對,姜芷薇的心跳剎那間,偷停了一拍。
雖只是目光一對,蔣麗麗就已經轉開目光,可是姜芷薇捂著胸口,卻難掩心悸之感。說不清,剛才那是種什麼感覺。可是,她分明感覺到危險……
對了,那刺穿她身體的危機感,該說是「殺氣」。那種常在劇本上看到的字眼。抽象無比。可是,就在剛剛目光相對的剎那,她卻分明清晰地感覺到。
之前,蔣麗麗對她的態度也從來都不友善。幾乎每次見到都是惡言冷語。可是,那些冷待,那些厭惡,那些憎恨,都不及剛才那一瞥,讓她來得膽寒。那個眼神,是怎樣的冰冷?仿佛是在注視著一個死人,完全不帶任何的感情。甚至姜芷薇有種錯覺,覺得那個眼神是在說︰「你死定了!」……
抱住肩,姜芷薇機靈靈地打了個冷戰。卻在梁偉成走近,關切地問候時,笑著道︰「我沒事……」
「真的沒事?」梁偉成遠遠地望著鄭浩天,低聲道︰「如果你覺得不舒服,我去和老張說……」
「不用!既然在一個劇組,早晚都會見到的。」姜芷薇笑著倚在他的懷里,掌心貼在他的左胸上。「你不相信我嗎?被你親自教出來的影後,是那麼容易被別人影響情緒而耽誤拍攝的嗎?」。
梁偉成笑起來。沒有說話,他俯下頭輕輕吻了下姜芷薇的額頭。放開她,轉身,卻又突然回頭︰「對了,听老張說,今天還有兩個演員進組。你……沒什麼啦!我會陪著你的……」
目光忽閃,姜芷薇忽然就明白他說的是什麼……
垂下眼簾,她微微笑著,轉過頭,笑容卻漸漸斂去。
有新演員進組,她是知道的。在最初,她就知道這次她將首度演一個母親。那時候,她全沒放在心上。可是在經歷過昨天的事後,她忽然間有些怕……
她是一個母親,她該是一個母親的。可是,她是怎樣的母親?又怎麼有資格、有臉面去說自己是一個母親呢?
合上眼,姜芷薇深深吸氣,在一聲「開麥拉」之後,就把所有屬于姜芷薇的心緒完全拋開。
今天的戲,主要是拍攝姜芷薇與歐宇。
曹丕身為二子,實際上的長子,隨父曹操南征北戰,常年不在甄姬身邊。而比他小了五歲的曹植卻因為年幼,而免于征戰奔波。
兩個同樣留守的男女,雖然年紀相差十歲,可是對文學共同的喜好讓兩人成為知己……
琴音裊裊,回蕩在華美的花園中。繁花似錦,卻不及美人的微笑動人心弦。聳立花叢中的少年,回眸凝望,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動人畫面。持簫在手,目光相對,少年也不由得微笑以對……
深秋冷雨,淒澀風起,孤燈下,引針就線,縫補新衣,不知不覺間,凝目停針,嘴角浮上一抹淡淡的微笑……
「夫人,五公子回來了,好似喝醉了……」關心則亂,雖有些遲疑,可到底甄姬還是急急趕了過去。
寒夜料峭,風過樹枝,沙沙作響……
看著醉得一塌糊涂的曹植,甄姬既憐且憂。左右無人,她撫上曹植滾燙的臉頰……
淡淡的清涼,覆過面頰……
曹植于半夢半醒中,突然伸手抓住甄姬的手。「洛兒……」眼神朦朧,他望著燈下美人,深情地低喚,目光相對,兩人都為這一聲超出倫理的低喚而沉醉……
「啪」的一聲,被狂風帶上的窗戶,驚醒相對而視的兩人。甄姬慌忙抽手,曹植卻怎麼都不肯放手……
「洛兒,你可知我心?!」一聲低問,淚水已滑過臉頰……
「OK!」大聲叫著,張導笑著跳起身,大聲贊道︰「歐宇,演得不錯!比剛進組時,演得自然多了……」
「張導眼光好嘛!」同樣在旁邊看著監視器的梁偉成笑著贊了一句。可目光卻是看向仍然握著姜芷薇手不曾松開的歐宇。到底是演技大有進步,還是根本就是真情流露?!
偏頭看著,梁偉成忽然就笑起來。如果說嫉妒,不是沒有。可是,這樣看著那少年想要掩飾卻仍壓不下的傾慕之色,他更多的還是感到驕傲。
他喜歡的女人,他一手栽培出來的女人,本就該被所有人喜歡,她就該是所有男人的夢中情人……
或許,是因為不覺得歐宇是個威脅。這一刻,他更能深切地感受到這一點。
看著姜芷薇笑著轉過身來,梁偉成立刻也露出笑臉。可是,在他才站起身來想要迎過去時,卻突然又頓住腳步。
看著姜芷薇仍然帶著微笑的臉,他敏感地感覺出她的目光有些飄忽。
下意識地順著她的目光回過頭去,正好看到從外面走進來的一群人。而那一群人里,讓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被簇擁在中間的兩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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