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眼老張，黎清冷哼一聲，奪過那兩頁紙，就飛快地跑開。
看著她的背影，老張嘿嘿笑起來，拿出收到轉帳通知的手機，看著那短信一遍又一遍，樂得臉上開了花。
「咦，這個是……」瞪著新收到的短信，他搔著頭，奇怪地皺眉︰「怎麼會又來了個五千，不是那個傻妞弄重復了吧？」
他的話音未落，就有人低笑道︰「你覺得我像個傻妞嗎？如果那樣覺得，我想你應該去看眼科醫生了。」
被嚇了一跳，老張回過頭，看著樹叢後走出來的男人，不禁嘀咕︰「還有誰，不如一起出來好了。」
留著長發，把面門都遮住了的男人低聲笑起來︰「你放心啊！似乎沒有再躲什麼人了……東西給我吧！」
「我又沒說賣你……」老張嘀咕著，不情不願地又從口袋里取出兩頁紙。「這是給別人準備的……」
「沒關系，我知道你是要給蔣麗麗的，你可以從她那里再拿一筆錢，這份我看過之後可以給她。」
捏著不放手，老張堅持道︰「還是我復印了再給你吧！蔣小姐答應送我老婆出國治病，先生你就當可憐我老婆，不要為難我了。」
「你老婆有病？」看到老張一個勁猛點頭，孟濤揚起眉，突然從懷里取出手機。「我不要這兩頁紙了，你賣我個電子版好了……」
利落地用手機拍下那兩頁資料，孟濤看著安下心來的老張，突然間就感慨起來︰「這個世界，不管是什麼人愛情都是盛開的花朵，美得讓上帝動容。」
傻傻地瞪著孟濤，老張機靈靈地打了個冷戰，突然間頭也不回地跑開。
「沒半點文藝細胞！」孟濤嘀咕著，把照片轉到平板電腦，放大……
「事情好像越來越有趣了！沒想到天哥原來都已經是別人的老爸了。啊，我是人叔叔了呢1不過，這個事情可……糟了，天哥會不會真的抓狂了呢？如果那樣，可是不大好辦了……」
快步走進大廳，鄭浩天四下張望，目光飛快地掃過人群，呼吸也不自覺地粗重起來。
「姜芷薇……」低聲念著她的名字，在轉身看到姜芷薇時，鄭浩天的雙眼立刻紅了起來。快步逼近，就在他要走到姜芷薇身邊時，卻不小心撞到迎面過來的侍應身上。
胸口微涼，在侍應連聲道歉聲里，鄭浩天低下頭看著胸前的濕痕。雖然仍然滿腔憤怒，可腦子卻清醒了幾分。抬起頭，正好對上姜芷薇轉過來的目光。他冷冷地看著姜芷薇，沒有再往前走，反而立刻轉身，快步穿過人群。
奇怪地看著鄭浩天的背影，姜芷薇往前跟了一步，可是立刻就醒過神。轉過頭繼續和身邊的人說道︰「你太夸獎了，《洛神賦》的成功是整個劇組的功勞，並不僅僅是我一個人的……」
今天晚上，鄭浩天似乎有些奇怪，只是到底是什麼地方奇怪，姜芷薇卻又說不清楚。
重重地敲在廁所門上，一扇又一扇，直到確定洗手間里沒有別人，鄭浩天才打開那只牛皮紙信封。
信封里沒有太多的資料，只是兩頁紙。這是C市人民醫院的病歷單，雖然不是完全的。可是卻能看出這張屬于姜芷薇的病歷單上，明確地記錄了她懷孕兩個月的事實。而且，第二張的產檢B超報告，已經是四個月的時候，從B超上，已經可以清楚地看到胎兒的小手小腳，還有頭顱，小小的胎兒，就那樣蜷縮成一團……
那是種很奇妙的感覺，知道有個孩子，和這樣直觀地看到一個胎兒的B超圖，是完全兩回事。
鄭浩天輕輕撫模著B超圖上的那個小小胎兒，忽然間就流下眼淚。等他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竟然流淚時，也不禁驚訝。已經很久，沒有流過淚了，原來他的淚也還是如同少年般時，是咸的……
捂住臉，靠在牆壁上，無聲地哭泣。哭著哭著，就又笑了起來。「原來，我有孩子的！我有孩子的……」低聲呢喃，他哭著笑著，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直到為了過一會兒，才能穩住心神。
雖然才短短不到半個小時時間，可是他的情緒卻有很大的波動。像是坐在過山車上忽上忽下，也似原本枯萎的花朵突然間盛開……他說不清自己到底是歡喜還是憤怒，更或者是怨恨……
「姜芷薇，你好樣的！居然一直這樣地騙我……」
打開水龍頭，鄭浩天洗了把臉，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冷笑︰「鄭浩天，你蛤上白痴啊！就這樣被她一騙再騙……該給那個女人一點教訓！她不能、沒有資格這樣把我和孩子分開。更沒有資格丟掉我的孩子……」
回到大廳時，音樂已經響起。在舞池里，已經有人翩翩起舞。歡聲笑語里，一片和諧。
這是一只慢舞曲。
鄭浩天穿過人群，走到姜芷薇面前，微笑著深施了一禮。姜芷薇怔了怔，卻只能笑著抬手放進他的掌心。
隨著鄭浩天滑入舞池。她听到有人在竊竊私語︰「做女人做到姜芷薇這樣也算是成功了，這麼被兩個男人愛著，哪怕是被拋棄還要幫她說好話。如果是我，死都甘願了……」
嘴角雖然牽起，可姜芷薇笑得甚是苦澀。
「今天不開心嗎？看到你愛的人，還不覺得開心？」鄭浩天突兀的聲音讓姜芷薇為之一愕。
「邀請梁偉成的人是你，不是我。如果我們站在一個地方，讓你這麼不開心。那你就該另換導演……雖然剛剛開過新片發布會，可是像這種換導演的事也屬平常。」
「我什麼時候說不開心了？」鄭浩天笑著，難得的好說話，讓姜芷薇難掩驚訝。
或鄭浩天卻沒有看她，目光偏轉，似乎是在越過姜芷薇看向遠處，又似乎是什麼都沒有看。他低聲問著︰「芷薇，如果當初你生了我們的孩子，你說他現在會是什麼樣子？」
掌心一震，鄭浩天明顯感到姜芷薇的手在輕輕顫抖。收回目光，落在姜芷薇臉上，他沉聲問︰「你說，我們的孩子是男還是女？」
手心發汗，身體發抖，姜芷薇的笑容幾乎就要掛不住︰「怎麼會突然問空上問題呢？孩子？！現在說這個還有什麼意義呢？」
「沒有意義嗎？」。鄭浩天低聲問著，眼底那說不清的晦暗之意，讓姜芷薇升起莫名的畏懼之心。
「芷薇，你應該知道，當初我對那個孩子有很大期待的。有時候我會想，如果那時候你根本就是在騙我，該有多好……你恨我媽，恨我，所以開玩笑說懷了我的孩子。可是其實根本就沒有，你只是想看我痛苦……」
盯著姜芷薇，鄭浩天低聲問著︰「就是這樣——是嗎？」。
目光微瞬，姜芷薇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事情過去那麼久了，是與不是又有什麼區別呢？」
「是啊，根本沒有區別！」鄭浩天低聲說著，忽然又道︰「不知為什麼，我心里總有種奇怪的感覺，覺得你生下了我的孩子……每次在夢里，我都看見你抱著一個孩子……可是，我看不清他的臉，不知道他是男是女……」
「是女兒……」姜芷薇猛地抬頭，迎著鄭浩天冷凝的目光，強笑道︰「你知道，我媽媽總說其實她最喜歡的就是女兒——女兒貼心！」
「貼心？」鄭浩天忽然笑起來，雖然沒有說話，可是那森冷的目光卻讓姜芷薇壓不下滿心驚懼。
「既然女兒貼心，那你為什麼又要把她丟掉？就因為她是我的女兒，所以你要把她丟掉？！姜芷薇，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就是蛇蠍，也未必有你這樣的惡毒心腸！」
雖然聲音低沉，可是鄭浩天的眼楮卻似要噴出火來。被他用那樣恨不得要把人撕裂了似的目光瞪住，姜芷薇不由得發抖。
「你說什麼？什麼女兒？我不知道你說的是……」後面的話沒辦法再說出來，姜芷薇用力捶著鄭浩天的手，推著他，「你放手！有什麼話好好說。鄭浩天，你不要發瘋！」
「我發瘋？瘋的是你不是我。連自己的親自女兒都能遺棄！姜芷薇，你簡直不是人……」
在鄭浩天的低吼聲里，姜芷薇的身體禁不住發抖︰「誰和你說了什麼？」
「誰和我說？」鄭浩天眯起眼，在她的支言片語中就又捕捉到些東西，「這件事還有誰知道？梁偉成？你居然把女兒的事告訴梁偉成，而瞞著我！姜芷薇，那是我的女兒，我有權力知道她的事……」
失去了控制力，鄭浩天用力搖晃著姜芷薇，面容因為憤怒而扭曲，越發顯得猙獰。
姜芷薇驚懼交加，用力掙月兌，可巧鄭浩天正好松手，兩力作用，她一下子就跌倒在地。
仰起頭，就在鄭浩天猛地抬起手時，姜芷薇下意識地舉手擋在面前。可是意外的，想象中的耳光並沒有落下。她喘息著睜開眼，看著擋在面前的身影，就好像受委屈的孩子見到了家長，她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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