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做什麼？」冷眼看著姜芷薇，鄭浩天沉聲喝問。
伸出手，他的聲音仍然很穩︰「把刀給我！」
「你不要過來！」姜芷薇冷冷地盯著鄭浩天，在他往前走時，右手突然下壓，雖然用的力度不是很重，可是她的手腕還是破了皮，浸出一絲血來。
「你知道，我是個對自己也能狠下心的人。鄭浩天，如果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真的劃下去。」
冷眼睨她，鄭浩天冷哼︰「你這是用死來威脅我？你以為我是誰？警察還是梁偉成？！我會在乎你是死是活嗎？」。
「你是鄭浩天！」姜芷薇抿唇微笑︰「我清楚知道你是誰，你不用提醒我。可是你不在乎我的死活嗎？鄭浩天，如果你想我死，那我現在根本就不會還站在這兒。不用擺出那副冷酷如冰的樣子，你我都很清楚，你絕不可能看著我自己尋死的！或許，你會親手殺死我，可是看我這樣死掉……鄭浩天，你會嗎？！」
鄭浩天眯起眼，睨著姜芷薇，寒聲問︰「那你想怎麼樣？是想拿死來威脅我，讓我放過梁偉成？姜芷薇，你真的肯為梁偉成死？」
姜芷薇抿唇，居然仍然能夠微笑︰「我肯不肯為他死，你為什麼不試試呢？或許，我這一刀劃下去根本就不會死呢？」
掀起眉毛，鄭浩天冷冷地看著姜芷薇，卻沒有說話。
就算是割腕，也未必會死的。可是，他能夠冒這個險嗎？！
隨手丟掉手里的台燈，他舉起手，往後退了一步，「好，你做得不錯！我屈服了，讓步了……你的情夫可以離開，我不會再踫他一根手指頭……」
姜芷薇沒有動，手中的刀刃仍然貼著手腕。「不是他走，而是你走。浩天，你先回去。我送偉成去醫院後，就會立刻回去。有什麼話，我們到時候再說……」
冷眼看她，鄭浩天哼了一聲，沒有說話。可是，就在他走過梁偉成的身邊時，他突然一腳重重踢在梁偉成的小月復上。
「偉成……」姜芷薇驚叫，可是看著梁偉成悶哼出聲，痛苦地弓起身，她卻沒有走過去，仍然用警惕的目光看著鄭浩天。
「你不用太緊張，小心弄傷自己。」鄭浩天的聲音很是溫柔，在姜芷薇警惕的目光中，他平靜地向門口走去。
側過身，姜芷薇小心地和鄭浩天保持距離，慢慢轉到屋里。冷冷地看著鄭浩天走出臥室，重重地甩上大門，她仍然沒有動。直到等了足有兩分鐘，才丟下手中的水果刀，惶然奔到梁偉成身邊。
「偉成，你怎麼樣？」她的手才踫到梁偉成的肋上，梁偉成就申吟出聲。
姜芷薇嚇了一跳，忙收回手，小心地道︰「我去打電話叫救護車。」
「不要……」梁偉成撐起身，臉色發白，汗如雨下，顯然只是動了一下，就已經透支了他的體力。
抓著姜芷薇的手，他看著她手腕上的那道傷痕，眼中盡是心痛之色。「我真是沒用，一個男人卻總是沒有辦法保護你……對不起，芷薇，對不起……」
扶著他，姜芷薇眼中也有淚，可是卻難忍著不讓自己哭。「你不要動，如果斷掉的肋骨刺破內髒……偉成，現在什麼都不要說了！只要你沒事，我根本就不算什麼……」
放開手，她連滾帶爬地拿來衣服，小心地幫著梁偉成套上。
不敢挪動梁偉成，她想要打電話叫救護車，可是梁偉成死死抓著她的手，不肯放。
「不要叫救護車，不能讓那些記者知道這件事……」
無奈之下，姜芷薇只能扶著梁偉成慢慢走出去。她開車的技術一向不是很好，尤其是梁偉成身上還帶著傷，她就更不敢開得太快。
一路上，不時轉過頭去看躺在放公的車座上的梁偉成，她的眼眶一直都是濕的。
「偉成，不要睡……和我說說話……我很怕……」目光只是輕輕一眨，就有淚滴滑落臉頰。她咬著嘴唇，強忍著不哭出聲來。
「芷薇，」抬不高手，梁偉成只能輕輕拉著姜芷薇的衣袖。
「不要怕，不要怕……我不會讓他再這樣折磨你……」不知是不是傷得太重，梁偉成的意志似乎有些恍惚，一直都在低聲地重復著類似的話。
姜芷薇听到，並不心為意，只是著急地探手去模梁偉成的額頭。才半個多小時，梁偉成的額上已經燒得滾燙，姜芷薇一模，就似觸電般縮回手。
睨著合上眼，已經迷迷糊糊的梁偉成，姜芷薇吸了下鼻子。轉頭目視前方，「偉成，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低聲呢喃，卻不是說給梁偉成听，而是說給她自己。
車子直接沖到醫院的醫療大樓門口。姜芷薇跳下車，轉去另一邊去扶梁偉成。梁偉成卻揮手推開她，「你不要管我！」
沙啞地低笑，他笑著︰「你太漂亮，大概醫生都跑去看你了……芷薇，我不想讓人看到是你扶著我到醫院的……」
咬著唇，姜芷薇不吭聲，仍然上前扶他。梁偉成掀起眉，用力推她。手上一用力，臉上就更白了幾分。姜芷薇看著他的臉色，咬著唇，只能退開。看著梁偉成用手扶著肋骨處，慢慢地一步一步往醫院蹭時，她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
快步向前，卻又突然頓住腳步，她看著梁偉成被從醫療大樓中涌出來的護士醫生圍住，看著他被抬起放在擔架床上，看著他有意無意地回頭，在人縫中投來深深的一瞥……
腳步慢慢地向後退，她捂住臉，只覺得心口也似乎被什麼東西撕裂一樣的痛。呆呆站了很久，她才捂住臉，抹去淚，快步跑回車上……
雖然不知道梁偉成到底傷得如何，可是看情形，或許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危險。而她，還要回去面對鄭浩天。雖然心里很慌，很怕，可是，那是她沒辦法回避的……
回到鄭家，大廳里一片黑暗。除了外面小區路上、草坪上透進來的燈光外，再沒有光亮。她看不清，可是卻敏感地感覺出鄭浩天就坐在大廳里。
模到開關，她輕輕按下，在適應光線後，轉過身靜靜地看著坐在沙發上的鄭浩天。
冷眼看她，鄭浩天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忽然就笑了︰「用的時間不算是很多啊！怎麼？居然不守在醫院看看你的寶貝情人是生是死嗎？姜芷薇，你這樣也太無情了……」
沒有回答，姜芷薇慢慢走近，坐在他的對面。迎著鄭浩天的注視，她低聲問︰「要怎樣，你才會放我走？」
面色驟變，鄭浩天沉下臉，足足沉默了半分鐘，才冷笑道︰「想走？等我玩膩了！」聲音冷厲，表情殘酷，可這听似無情的言語卻偏偏讓人覺出一分軟弱。
「何苦呢？」低聲呢喃，姜芷薇看著鄭浩天，偏過頭去，忽然就低聲說道︰「你之前不是說找到女兒，然後帶著女兒遠遠地離開我，讓她一輩子恨我嗎？」。
苦笑著，她垂下眼簾，放在膝上的手，死死地揪在一起……
可是，在沉默片刻後，她仍然沉聲道︰「我告訴你女兒在哪里，你去接她，正式領養她吧！浩天，帶著女兒回美國，好好過日子……我們就放過彼此吧！」
在她說出這樣的話時，鄭浩天不自覺地屏住呼吸，胸口漲痛，憋得他覺得自己會這樣死去……
重重地吐氣，他忽然笑起來︰「姜芷薇，你真是個好母親！拋棄了女兒一次還不夠，現在還要會個男人再拋棄她第二次……姜芷薇，難道梁偉成真的那麼重要？重要到你什麼都可以不要了？」
「我不知道……」姜芷薇抬起頭，眼神很是茫然。眨著眼，她低聲呢喃︰「或許，並不是因為他，而是我太累了……」
頓了下，她低聲道︰「浩天，我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我不會為自己辯白。老實說，其實也無話可說——事情就是那麼自然地發生，我也不知道……你知道，哪怕是你強留住我的人，可是我的心卻還是向著別人……」
垂落在腿旁的手緊捏成拳，鄭浩天的臉上卻仍是一片冷然。「真那麼愛梁偉成？」他站起身，雙手撐在茶幾上，俯過身體，他盯著姜芷薇，寒聲道︰「如果真那麼愛梁偉成，為什麼還在我的身下嬌吟低叫？那時候，你可是很熱情啊！和我歡好時，你有沒有想過你愛的人是梁偉成呢？」
抬手捏住姜芷薇的下巴，扳向自己，鄭浩天冷笑道︰「別和我裝什麼純情聖女！姜芷薇，你是什麼樣的人我清楚得很……你以為單只是這幾句話，就能讓我放你走？哪兒有那麼便宜的事！女兒是我的，我會找到她，不用你這麼不要臉，拿她來和我做交易……」
迎著鄭浩天的目光，姜芷薇無奈苦笑。過了好一會兒，才澀聲道︰「浩天，難道現在這樣，你過得開心？人生短暫，難道我們就要這樣糾纏不休，痛苦一輩子嗎？」。
猛地甩開她，鄭浩天冷笑︰「就算是痛苦，這輩子你也只能和我綁在一起！姜芷薇，如果真的痛苦成那個樣子，就用刀子劃開手腕好了……這一次，我可以站在旁邊看著你，直到你慢慢死去……怎麼？不敢了！之前還不是要生要死的嗎？姜芷薇，別以為我真的怕你死……就算是你死了，你的尸體也還是要屬于我！」
偏了下頭，他笑得有些古怪︰「或許，我也可以像那些怪醫博士一樣把你封存在營養罐里，就那樣一天天、一年年地看著……為什麼臉白成那個樣子？怕了？！是不是，覺得哪怕死了，也死不瞑目？！」
鄭浩天偏過頭去，笑得越發歡暢︰「現在，我已經開始期待起來……得到一具尸體也不嘗不是件好事……不用那麼怕，我又不會殺你。不過如果你自己死掉，我是不介意的……」
伏在沙發上，听著鄭浩天甩上門的聲音，姜芷薇澀澀地苦笑︰「難道連死都要受你控制？！」
目光落在茶幾上的果盤里，她慢慢拿起那柄小巧的銀制水果刀，貼在手腕上，卻最終仍是丟在茶幾上……
這世上，死亡，從來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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