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有沙長老這句話，我這個未亡人也就安心了……」眼中含淚，姜芷薇站起身，退了兩步，竟是直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在眾人驚訝，未及攔阻之時，已經用力叩頭，「我代浩天謝謝長老們……」一句話未曾說完，她已哽咽無法成言。
看著她額上撞得通紅，連之前縫針的地方也似迸裂，浸出絲絲血漬，沙長老又是感慨又是嘆息。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就在這時，孟濤沉聲道︰「各位長老，劉威已經抓到昨天開槍的人，不如現在就帶上來審審他吧！」
「咦？抓到凶手了？現在審，海濤還有幾個堂口的堂主都還沒有來啊！」蘇長老的聲音一頓，似乎是突然間想到了什麼，看著孟濤，怒起來。
「孟濤，你不是懷疑海濤吧？是，當初海濤和浩天爭過幫主之位，關系鬧得很僵。可是他再混帳，也不會（）做出這樣欺師滅祖的事！」
「蘇長老，」姜芷薇淡淡笑著，「何不先听听那個凶手，是怎麼說的呢？」
蘇長老哼了一聲，憤憤不平地坐。盯著門口，一看到被劉威帶進來的男人，就立刻叫起來︰「這個男人，根本就不是海濤的手下，我根本就沒在他身邊看到過這小子……」
「小蘇！」沙長老挑起眉，輕輕喚了一聲。蘇長老雖然猶自不甘，卻還是閉上了嘴。
看著那個顯得神情委靡的男人，姜芷薇捏緊了手指，雖然心中恨死了這個看起來毫不干瞪眼的男人，可是面上卻仍是平靜無波。
「你不用怕，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就是。我只想知道事情真相，找到幕後主使人算帳，至于你，听話于人，我不為難你。」
听到姜芷薇的話，男人的臉色好看地一些。哆嗦著轉過身，他啞著嗓子問︰「給我一支煙，可以嗎？」。接過煙，他深深地吸了兩口，才開口說道︰「我叫阿三，是舊金山堂口的。原本我是跟在我們堂主身邊的，後來我們堂主專門讓我負責和蘇堂主聯系……」
他才說到這兒，蘇長老已經「騰」地一下站起身來，「你胡說！」
雖然被蘇長老嚇了一跳，可阿山還是澀聲道︰「我說的都是真的。」
「蘇長老如果不想听，可以到隔壁房間坐坐，我會叫人陪您聊天下棋。」
雖然姜芷薇的語氣溫和，可蘇長老不用細想，也知道這所謂的聊天下棋，根本就是監視。怒上心頭，他扭臉看著幾位長老，「你們就任由這女人這麼糟蹋我？」
一句話問完，他立刻就發覺幾位長老的臉色都有些不以為然。又是失望又是氣憤，他冷哼了一聲，坐去，「我倒要听听，你們都能編排出什麼。」
姜芷薇沒有看他，望著那個阿山，溫言道︰「說下去……」
阿山吸了吸鼻子，抬手抹去流下來的鼻涕，又狠狠吸了幾口煙，才道︰「昨天我們按照蘇堂主還有堂主的吩咐，在酒店門口伏擊幫主……我不想的！可是沒辦法，事情已經到這個地方了……」
他還想分辨，可是後面的劉威已經重重地捅了他下，「別說這些沒用的！」
吸著鼻子，阿山澀聲道︰「昨天晚上，沒在酒店門口打死堂主，我們就幾個人一組到處搜索……後來我看到一個流浪漢，拿著幫主的衣服……就招呼人追了上去。幫主開槍打中了我的腿，我栽倒在地，沒辦法追近，就在那開了槍……我平時槍法也不是很好的，也不知道怎麼著，就打中了那輛車。汽車爆炸了，我看到幫主倒下去……後來，我就暈過去了。等醒過來後，我就回了之前說好的房子。可是沒想到，蘇堂主居然在接過我的電話後，派人來殺我滅口，還好有劉堂主救了我……」
他一氣講完，蘇長老已經听得臉色漲紅。可是礙著沙長老，卻不好再像剛才一樣跳起來大喊大叫。只是氣乎乎地瞪著阿山。
目光掃過眾人的表情，姜芷薇又問道︰「你們堂主叫你負責和蘇堂主聯系。舊金山和蘇堂主的來往很密切嗎？聯系都是為了什麼？」
阿山吸著鼻子，似乎是連坐都坐不住了。扭著頭，沖著劉威討好地笑著求道︰「給我來一針吧！就一針……求求你，就一針……」
姜芷薇挑起眉，看著幾乎快要滾到地上的阿山，哪里還猜不出他到底是怎麼回事。近前一步，她俯，大聲喝道︰「蘇海濤把毒品放在舊金山賣，你也染了毒癮——是不是？！」
阿山喘著粗氣，爬在地上，用手抱著姜芷薇的腳，「是，是……求你，給我一針吧！我真的受不了了……」
抽回腳，姜芷薇不聲不響地踩在阿山的手背上，任他用手搬用力推，卻不曾退開半步，反倒重重地輾壓著。只是冷冷地睨著他，沉聲道︰「像你這樣，沉迷于毒品，活得像蟲子一樣的男人，還留在這個世界上做什麼？！與其這樣像死了一樣活著，還不如現在就死掉的好……」
她的聲音很冷，目光更是冷得像冰。在阿山痛哭嚎叫時，她收回腳，回頭道︰「各位長老都听明白了？蘇海濤不只是為了搶幫主之位才暗殺浩天的，更是為了掩飾他違背幫規，販賣毒品的事實……」
「我不信……」蘇長老低聲說著，垂著頭，呼吸很是急促。
姜芷薇冷哼一聲︰「把田尋帶進來，讓各位長老好好听听他是怎麼從幫里抽了三千萬，拿給蘇海濤買毒品的！」看著蘇長老，她啞著嗓子道︰「之前浩天已經從田尋口中知道了蘇海濤販毒的事，原本他想等我們婚禮後和長老們商議的。可是沒想到卻……」
哭泣著，姜芷薇捂住小月復，澀聲道︰「浩天一心為著龍幫著想，卻慘遭這樣的毒手！留下我們孤兒寡母……我月復中的孩子還沒有出生，就沒有了爸爸……各位長老，求你們為我們孤兒寡母做主啊！」
矮身跪倒，姜芷薇哭泣著，怎麼都不肯起身。
「姜小姐，你先起來……這件事太過曲折，我們還要再听听田尋的話，然後再商議……」沙長老皺著眉，瞥了眼垂著頭一直不吭聲的蘇長老，才繼續道︰「你也累了，先去休息。過後我再派人叫你過來商量……」
姜芷薇垂下眼簾，掩飾起眼中的不滿，只是低聲應了。眼看要出了門，她突然又轉過身來，沉聲道︰「雖然我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未亡人，沒什麼說話的權力。可是我話說在明處，誰殺了蘇海濤為浩天報仇，我就全力支持他做下一任新幫主！我想，浩天的直系，也是這麼想的……」
說完這一句話，姜芷薇頭也不回地轉身往外走去。孟濤看著姜芷薇的背影，想要跟出去，卻又頓住腳步，沖著劉威點了點頭，示意他跟出去。他自己則轉過身，看著幾位長老。
「大嫂說的話，就是我和劉威、麗麗，以及其他人想要說的！還有，蘇長老，我想你該交出手機來……」
「你什麼意思？」蘇長老暴怒，跳起身，指著孟濤，大喝道︰「孟濤，你不要欺人太甚！就算現在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可是我們這些老家伙也不是那麼好惹的……你不要惹得老子和你發飆！」
蘇長老大聲叫著，只差拍著桌子和孟濤叫板。可是孟濤卻根本就不看他，而是靜靜地望著沙長老。他很清楚，幾位長老里，沙長老年紀最長，不論什麼事，都是以他為尊的。而且，就算是長老們不肯答應。他也不介意……
手下意識地模向後腰處，那里插著槍。守在屋里屋外的，也都是鄭浩天嫡系的弟兄……
「你想做什麼？孟濤！」冷喝出聲，沙長老冷眼瞪著孟濤，目光深沉，卻沒有說話。孟濤也只是微笑著，既不說話也沒有什麼動作。
沙長老哼了一聲，轉過頭看著蘇長老，「小蘇，把手機交出來。」
「沙大哥！」蘇長老大喝，顯然沒辦法接受。
沙長老眯起眼，反手從自己的口袋里把手機拿出來，又對蘇長老伸出手。
蘇長老抿起嘴角，雖然把手機交了出來，可是神情卻仍然很不情願。沙長老沒有看他，而是轉過頭，看向其他幾位長老，「你們也是……」
把手機收集，放在孟濤面前，沙長老淡淡道︰「這些高科技的東西，我們這些老家伙，原本就弄不來。現在不放在身上，反倒好些……田尋來了嗎？若是帶來了，就讓他進來吧！我們總要听听他的證詞，才能做判斷。」
孟濤微笑，轉過頭，示意一下，就有人上前收走茶幾上的手機。「我等著長老們的決定。我相信，長老們絕不會讓天哥白死的……如果就這樣放過殺害天哥的幕後凶手，我不知道龍幫會走上什麼樣的道路——難道，要讓整個龍幫都像阿山一樣變回東亞病夫？！」
沙長老沒有說話，可面色卻越發深沉。
孟濤看在眼中，露出滿意的眼神。慢慢退出去，他看著被押在門口的田尋，露出厭惡之色，「帶這個養不熟的白眼狼進去——如果他有半句謊話，就直接斃了他！」
眯起眼，他靠在牆上，掏出煙，點上，吸了一口後就把頭靠在牆上……
突然間，他愣了下，恍惚記起他現在的姿態，是鄭浩天常有的姿態。
苦笑著，他站直身，正好看到從走廊那頭狂奔而來的劉威。
驀地，他的心「突」的一聲狂跳，生出一分莫名的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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