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見一個普通的珍珠耳環,縱使再晶瑩剔透,又能如何,都不以為意。
慕容清雪用余光觀察著慕容白的反應,這是她最後的籌碼,如果慕容白不能感動,那麼今天的計劃只能算是失敗了。果不其然,接下來的一切讓慕容清雪的嘴角露出了微笑。
慕容白伸手拿過這對耳環,認真端詳著。慕容青薏最先察覺出來不妥,不安的看了江氏一眼。江氏今日已經踫了很多釘子了,不敢出言相勸。但見慕容白的眼中居然濕潤了,看了耳環,又看了面色蒼白的柳氏,緩步走到床邊。
「何以致區區,耳中雙明珠。」慕容白的臉色越發的溫柔和寧靜,吐出了這句話。「嫣然,終究是我誤解你了,這麼多年我對你們母女一直冷落,你卻仍然記得我們的約定。」
慕容白扶起柳氏,將她擁在懷中,淚水滴到了柳氏的臉上,靜靜的坐在床邊。旁人見此情此景,心下皆納悶,怎麼一向不受待見的三夫人如今死去了,卻還得到了老爺的心。慕容清雪心中卻是明白,只有眼前的人死去了,以前的深情回憶才會更加深刻,之前的一切糾結、怨恨才會消失。雖然這荷包和雙明珠僅是她所用的伎倆,但是,只要能成功的打壓江氏母女,抬高自己和娘親的地位,才能更有利于報仇,不是嗎?
慕容白靜靜的擁著柳氏,一句話不說,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忽然,他的眼楮亮了,他感覺到了懷中的人動了。他大吃一驚,大叫︰「嫣然,嫣然,你沒有死?」由于驚喜,慕容白竟然大聲叫起來。這一聲叫喊驚動了在場的所有人,眾人解恨詫異,尤以江氏和慕容青薏為最。她們的臉上寫著「不可能」三個字。慕容清雪淡淡的看著這一切,這只是個開始。
慕容白的感覺沒有錯,柳氏卻是醒了。她雖然面色憔悴,但是卻睜開了眼楮。感覺到是慕容白擁著自己,柳氏淚如雨下︰「老爺,真的是你嗎?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慕容白點點頭,又搖搖頭︰「嫣然,你沒死,你不要說話,一切有我在。」慕容白手指著那個大夫,厲聲道︰「你,過來,給三夫人瞧瞧,這是怎麼回事?」
大夫連忙起身,由于跪得時間長了,其身後又由于腿腳不利索又跪下去了。感覺到自己的失禮,忙又站起來。慕容白看著大夫的臉上一臉驚異,又是微笑,忙問︰「說話,三夫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夫顫巍巍的跪下,臉上盡是不可思議︰「回將軍,三夫人按理說不該再醒來,但是既然醒了,小人便有辦法清除余毒。」
慕容白的臉上松了口氣,向大夫說道︰「那你還愣著干什麼,還不去熬藥,如果三夫人有什麼差池,小心你的腦袋。」大夫戰戰兢兢的連滾帶爬的下去。
慕容清雪剛才哭的梨花帶雨,听到母親還有救,連忙跪下叩謝慕容白︰「謝謝爹爹,還好爹爹今日來了,如若爹爹沒來,女兒,女兒真的不知道怎麼辦。」
慕容白看到慕容清雪一身粗衣麻布,發髻上連個像樣的首飾都沒有,柳氏同樣如此裝扮,再看江氏和慕容青薏如此花枝招展,不禁怒火中燒。再見慕容清雪對自己行大禮叩謝自己救柳氏,心中不由得又愧疚。終究是自己愧對她們母女,這麼點舉手之勞就讓她們如此感恩戴德。
慕容白扶起慕容清雪,這麼多年竟沒有仔細的看過她,眉眼中盡是嫣然年輕時的影子,再仔細看,與自己竟也有一些相像。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麼邪,這麼多年竟然還疑心。慕容白越看慕容清雪越喜歡,拉著她和柳氏的手,用力的握了握。
江氏看著這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哪兒還有自己和慕容青薏的地位,妒火中燒,但是她深知此時不能造次,故強壓著怒火。你柳氏再怎麼樣,不過是一個妾,說不好听點,地位也就比丫鬟好那麼一點,你們母子有什麼資格和我斗。
大夫很快配好了藥熬過來,慕容白親手接過,遞給柳氏。柳氏淚眼朦朧,慕容白柔聲說道︰「快喝吧,喝了就能好了。好了之後,咱們一起好好過日子。」
柳氏和慕容清雪忍不住,還是哭了出來。
「你說,三夫人是如何中毒的?這是什麼毒?」慕容白厲聲對大夫說道。大夫唯唯諾諾︰「回稟、回稟將軍,夫人所中的毒是斷腸散。」
江氏听大夫這麼說,臉上露出鄙夷的神情,月兌口而出︰「這個大夫也並不高明,她中的明明是三日死,怎麼會是斷腸散。」
慕容清雪和慕容白的目光倏的射了過來,慕容青薏也大驚失色︰「娘,你別亂說話,難道大夫還不如你懂嗎?」。
江氏立刻感覺說錯話了,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慕容清雪盯著江氏的眼楮,江氏心虛的躲過,不敢接觸她的眼神。慕容清雪便向大夫道︰「大夫,您仔細瞧瞧,我娘到底中的是什麼毒?」
大夫便重新把脈,臉色一變,當即叩首︰「將軍恕罪,是小人學藝不精,剛才竟沒有診斷出來,三夫人中的卻是三日死。按照這毒的發作速度,今日應該是第四天,但是三夫人怎麼會醒了呢?小人學藝不精,在毒藥的識別方面竟然還不如大夫人,真是羞愧。」
本來慕容青薏已經把江氏的話給搪塞過去了,這個大夫短短幾句話又把江氏置于這個漩渦之中,江氏的額頭冒出了汗珠。慕容白眼中的寒意讓她更覺得如坐針氈。
慕容清雪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她膽怯的看著慕容白,小聲問道︰「爹爹,女兒有一事想問大娘,但是不知當不當問。「慕容白此時對慕容清雪的感情可以說是比對慕容青薏還深,當下說道︰「雪兒,你有什麼事但說無妨。」
慕容清雪壯了壯膽子,看著江氏,問道︰「大娘,您說我娘中的是三日死,不知大娘是怎麼知道的,難道?」慕容清雪雖沒有直說,但是這個話既然問了出來,在場人都知道是什麼意思,有些膽大的小人還在小聲的議論。
江氏听到這個話臉色慘白,又感覺到慕容白的寒氣逼人,當下指著慕容清雪訓斥道︰「三丫頭,你是什麼意思?我是你的嫡母,你這麼說,可是懷疑我來害你娘?」
慕容青薏也是眼聚寒光︰「三妹,你這話可不能亂說,三姨娘中毒,我娘也是感同身受,這才剛一听到就過來了,至于如何得知是三日死,應該也是猜測而已。但是你如此質問娘,可知道這是要受家法的?」
慕容青薏的話說的她們母子倆一點錯沒有,相反慕容清雪娘倆還要感激她們。慕容清雪心中暗道,好一張巧嘴,但是她畢竟不是前世般好拿捏,讓她們隨便一句話就嚇破膽。
慕容清雪笑道︰「大姐這話的罪名,妹妹可不敢承受。妹妹只是好奇,為什麼大夫都沒有診斷出娘所中的毒,但是大娘看都沒看就能準確的說出這毒的名字。但是大娘和姐姐,全部誤解我的意思,全部理解為我指控你們下毒害我娘。你們這麼一說,妹妹也不得不懷疑了。」
慕容白的臉色愈發難看,自己對後院之事從來不聞不問,這倒助長了江氏的氣焰,居然膽敢下毒。柳氏看著這場景,便假意訓斥慕容清雪︰「清雪,你怎麼能如此和大娘和長姐說話?」轉而向慕容白說道︰「老爺,你不要責怪姐姐,這是妾身自己不小心,才會誤中歹人的計策。大姐對我如姐妹一般,怎麼會害我呢?我中毒之前大姐還邀我一起小聚,姐妹談心。老爺切不可冤枉大姐,大姐身為將軍府主母,要憂心的事情實在太多,老爺要相信她。」
慕容白听著柳氏娓娓道來,本欲原諒江氏,但是听到後來江氏邀約柳氏小聚談心,眉頭皺了起來,便問道︰「嫣然,你說新月在你中毒前邀你小聚談心?」
柳氏點點頭,並沒有感覺任何奇怪。慕容白看向江氏,江氏的頭突然低下,不敢說話。任誰看到此情此景都會明白,慕容白走到江氏面前,盯著她問道︰「你會好心的讓嫣然與你小聚?這麼巧,和你小聚之後就中毒了,且中的是三日散。你還有什麼話說?」
柳氏听到慕容白如此說,臉色又變得蒼白,她哭著說︰「大姐,我敬你為大姐,你竟然真的如此待我?我究竟做了什麼,你竟然如此恨我?」
江氏看不下去了,但是她知道這種事只能抵死不認。便向著柳氏吼道︰「你們母女倆今天安排這一場戲不就是想打壓我嗎?編了這麼多謊話,現在老爺相信了,你們心里開心了?」
柳氏和慕容清雪眼中盈著淚水,搖頭不說話。慕容白伸手打了江氏一巴掌︰「她們陷害你?她們為什麼陷害你?有拿自己的性命來陷害你嗎?事已至此,你仍然不知悔改,你配做將軍夫人嗎?」。
江氏被打了一耳光,心中更是憤恨,狠狠的盯著柳氏母女。但是看著慕容白,還是要賭一賭︰「老爺,她們說是我下的三日散,那麼三日已到,為什麼還沒死去?還能支撐到今天來指控我?」
慕容青薏追加了一句︰「難道是她們早就解了毒,等著今日來嫁禍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