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時候覺得路很遠,回的時候覺得路更遠,這麼一段路,為什麼總也到不了終點。東方雲睿的心像死了一般,他只是抱著慕容清雪一直跑一直跑,他以引為傲的輕功,如今施展起來卻覺得那麼力不從心。
凌平揚、李朗和凌然在後面步步緊追,三人也是絕頂高手,卻總也追不上東方雲睿的步伐。
終于到了客棧,東方雲睿一腳推開門,將她慢慢的放在床上,她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一點意識都沒有。
慕容清雪的傷口不住的滲血,甚至還有發黑的跡象。她眼楮閉著,眉頭緊蹙,可見很是痛苦,蒼白的面容那麼憔悴,頭發凌亂的覆在面上。
東方雲睿看得心驚膽戰,他輕輕為她拂過凌亂的頭發,忽然發覺沒了頭發的覆蓋,臉色更加蒼白。一向冷漠無情的他,突然間眼中有淚水閃動。
「平揚,你還愣著干什麼,快過來看看。」東方雲睿大吼,但是卻沒人答應。轉頭一看,原來他們還沒有趕到。
他的心很慌,緊緊握著她的手,生怕她一睡不醒,他喃喃的喚著︰「清雪,清雪,你醒醒。」但是眼前的人卻沒有任何反應。
一種無助的感覺涌上心頭,他不知道能做什麼讓她醒來。他只是不停的喊著她,聲音忽高忽低。高了,怕嚇著她,低了,怕她听不見。
他從來沒有感覺自己這麼失敗過,那麼無能為力。
母後去世那日。他也是這種感覺,世界坍塌了一般;如今,他再次有了這種感覺。他不敢往下想,從來沒有過的恐懼。
傷口在不住的滲著血,觸目驚心。東方雲睿撕下一塊布,要幫她包扎,但是被隨後趕來的凌平揚推開了。
「你干什麼?」東方雲睿吼道。
凌平揚嚇了一跳,東方縱然一向淡漠無情,卻只是對別人,對自己從未有過這種態度。可見。慕容清雪受傷對他而言是多麼嚴重的事情。
「東方。你不能幫她包扎。她的傷口流出的血是黑色的,且經我初步判斷不是尋常的毒。如果沒用任何藥物解毒就直接包扎,很有可能毒會隨著血液進入身體里,那麼再想救她就難了。」凌平揚此時臉上凝重。鄭重的和東方雲睿說道。
東方雲睿心中一動。臉上有了後怕的神情。
凌平揚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心︰「讓我來吧。」
東方雲睿放開她的手,等候在一邊,目不轉楮的看著床上的她。
凌平揚眉頭緊蹙。有條不紊的依次查看她的眼楮、探探她的額頭。終究是毒太厲害了,他不禁心中也嘆了口氣。
輕微的搖了搖頭,他慢慢將她扶起,靠在自己肩上,東方雲睿趕緊上前,將她轉到自己的肩上靠著。
凌平揚瞥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東方,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計較這些。好,你扶著。」
東方雲睿此時也並不與他爭執,畢竟救人才是最重要的。
凌平揚將她胳膊上的被飛鏢劃破的那塊衣服掀開,忽然發現有個眼神在瞪著他,而且從余光看,這個眼神很不善意的。
他無奈的笑笑︰「睿王爺,不把這兒的衣服掀開,一,本公子無法確定是什麼毒;二、本公子無法為她清洗傷口。你自己想想吧。」
東方雲睿雖很不情願,但還是妥協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再說,此時的仇,以後有的是機會。
「小朗,打盆水過來。」凌平揚吩咐道。李朗早就在旁坐立不安,慕容清雪為他而傷,自己卻不能為她做任何事,心中既內疚又心痛。
其實並不是他無能為力,只是師兄既然在這,醫術方面終究比自己強,所以才顯得無能為力。早在凌平揚吩咐前,他就準備好了清水、銀針、棉布等物,只待傳喚。
現時听到了凌平揚的吩咐,他立刻上前,將清水端好,水盆上還放置了干淨的毛巾。
凌平揚看到這些,滿意的笑笑,對他表示贊許。東方雲睿見他如此細致,也向他一笑。
李朗搖搖頭,畢竟這些與慕容清雪為他做的,不足一提。
接下來,凌平揚用棉布蘸水為她輕輕的清洗傷口,飛鏢不大,但是插在傷口上,顯得觸目驚心。凌平揚雖然醫術高超,也救治過不少傷得更為嚴重的人,但是慕容清雪的傷口還是讓他心中難過,下手時也不免多加了些小心。
東方雲睿更不用說,低頭看著她蒼白的面容,用手拂著她被汗水浸濕的長發。
凌平揚望向東方雲睿︰「準備好了嗎?」。
「準備什麼?」
「我要幫她把這枚飛鏢拔出來,據我觀察,這應該是不規則的形狀,你知道的,會很痛。」凌平揚說道,看著他。
東方雲睿明白了,也知道為什麼他要事先知會他。想到慕容清雪要是不和自己來邊關,說不準就不會受傷。她一個弱小的女子,卻要承受這麼多的痛,他于心不忍。
「想好了嗎,我要動手了啊。」凌平揚又說了一遍,眼神定定的看著他。
東方雲睿點頭,將她扶好了,怕她難受,緊緊握著她的手,好讓她感覺到自己在身邊。
見此情景,凌平揚深吸一口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那枚毒鏢拔了出來,為了怕擴大傷口,他在即將拔出的瞬間將毒鏢輕輕傾斜了一個角度,可是即使這樣,慕容清雪還是痛苦的「啊」了一聲。
眼楮睜開了一下,隨即又閉上了,緩緩倒在東方雲睿的懷中。
東方雲睿將她抱的更緊了些,握著她的手也更用力了些。
「好了。接下來,要為她解毒了。」凌平揚說道。
「如何解?」東方雲睿問道。
凌平揚望向李朗︰「從藥王谷出來時,可有帶清心散?」
清心散是藥王谷的獨門聖藥,性情溫和,可解大多數的毒。由于谷中人幾乎用不上,所以每年只是煉制極少,下山外出時備用而已。
由于慕容清雪所中之毒並不是非常罕見,但是現在配制解藥無疑耗時太長,最好的辦法就是清心散。
李朗點頭,拿出一個精致的玉瓶。
東方雲睿趕緊接過來。這個動作被凌平揚無視了。
他問道︰「你知道怎麼用嗎就拿過來?」一句話問得東方雲睿愣住了。
怎麼用?不就是外敷嗎?難道還要內服?東方雲睿的表情將他的想法表現了出來。
凌平揚哂笑︰「睿王爺。在解毒這件事情上,您還是听小的吧。清雪的毒已經進入體內,清心散外敷的話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所以,要以血和之。並以內力將其擴散到體內。才能徹底清除體內余毒。您。可明白?」
听凌平揚這種玩笑的語氣便知道他胸有成竹,清雪不會有大礙,東方雲睿便也不與他計較。說道︰「既然如此,那用我的血吧。」
凌平揚起身,伸了個懶腰,搖搖頭︰「要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就好了。讓本公子再和你解釋下,血,並不是誰的都能用的。你想想,兩種不同的血混合到了一起,那麼會怎麼樣?互相排斥,搞不好還會有生命危險,那倒不如不解毒。」
東方雲睿有些懂了,但是什麼樣的血才能用呢?清雪已經失血過多,總不至于再用她的血吧。
凌平揚見大家都目不轉楮的盯著他,頓時來了興致,解釋道︰「相信你們一定很納悶,什麼人的血才可以救她。那麼就由我來說明。我師父曾經試驗過,只有一個人的父母、兄弟姐妹的血才可能,也就是能與受傷的人血液相融的人。」
東方雲睿眉頭緊鎖︰「你不是白說嗎?我們之中又沒有她的親人,就算我們可以現在回京城去找到人,這一來一回時間耽誤得都差不多了,清雪還能安然無恙嗎?就算是我們現在帶著她返回去,路途顛簸,就算到了京城,她是否活著還是個未知之數。」
凌平揚笑了︰「我們不能,有一個人能。」
那個人是誰?凌平揚沒有說出來,李朗早已卷起了袖子︰「師兄,用我的。」
東方雲睿驚訝道︰「小朗,你願意救清雪,我很感激你。但是,這個不能兒戲,如果血不對,那麼不但救不了她,反而會害了她。」
李朗問道︰「師兄,我的血能和清雪相融,可以試試嗎?」。
凌平揚道︰「我覺得可以。在臨城的時候,小朗的血和清雪相融了。」
「可是你也說過,是由于之前小朗中過毒,你師傅救他的時候用的解藥破壞了血的特性,並不是真的能相融。如果是這種相融,真的能救她嗎?」。東方雲睿問道,哪怕是有一點的不確定,他都要把問題先提出來,他容不得清雪受到任何傷害。
凌平揚也不說話了,畢竟東方雲睿說的是對的,李朗的血按理說已經受到破壞,師父並沒有做過此類的試驗,那麼也就存在一定的風險。這個險,就算是東方雲睿願意,他也不願意。
看著躺在床上的人,幾個人都陷入了沉默。好不容易想到了這個方法,卻功虧一簣。
「要不,王爺,我們去那個屋子,看看那個老刀身上有沒有解藥。」凌然建議道,也許這還有一絲希望。
東方雲睿點頭。凌然領命,往那個破屋趕去。
不久,凌然回來了。
「如何?找到了解藥了嗎?」。東方雲睿站起來迫不及待的問道。
凌然搖頭︰「王爺,那個破屋如今已經化為灰燼了。」
東方雲睿坐了下來,與此同時,凌平揚和李朗的神色也落寞了。
其實他們早該想到,東方皓南做事如此周密,劍雨又怎麼會如此大意,他斷不會留下任何一個後患,哪怕是一個死人。
沉默的氣氛讓人窒息,東方雲睿走到床邊,看著床上的那個人兒,睡的那麼沉,好像永遠不會醒似的,心中莫名悲痛。
李朗心中也是十分難過,他問凌平揚︰「師兄,當真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凌平揚的眼楮忽然有了神采,他什麼話都不說,割破自己的手指,再將李朗的手指割破,二人各滴了一滴血在清水中,靜靜的觀察著盆中水的變化。
「凌公子,你這是干什麼?」凌然一臉不解。
東方雲睿听到聲音,也望了過來。
見到凌平揚一臉期待的望著水中,也走了過來。
「平揚,你在干嘛?」東方雲睿問道。
「別說話,看水里。」凌平揚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東方雲睿看水中的變化。
所有人都望著水中,見著兩滴血慢慢的接近,然後彈開了。然後,再也沒有接近。
所有人都很驚訝,李朗臉上也是不可思議的表情。
凌平揚不說話,將東方雲睿和凌然的手指全部割破,各自滴了一滴血進去,全部都與李朗的血不相融。
凌平揚慢慢的坐了下來,抬頭看著李朗,一字一頓的說道︰「小朗,你和清雪,真的是兄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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