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呼嘯,冬日嚴寒。
且說鄭金蓮為朱佑樘生下皇子,卻誤以為拱手相讓于張均,她自是不甘。
可她曾答應了周太皇太後,只要能留住月復中皇子,不論如何也心甘情願,而今又豈能反悔。但見天下父母心,那皇子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她自也是萬般不舍。
如今周太皇太後叫她安心在清寧宮養身子,還特意吩咐了好幾人在此伺候著,可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哪是照看她,分明是在看著她呀!
她以為,只要告訴朱佑樘,那孩子是她生的,那她便能同張均平起平坐,畢竟皇長子必定是要封為儲君的,況且現下張均也生不出孩子。
到時太皇太後又算什麼,連張均都要敬她三分,太子生母,即便是封個貴妃也能令張均惶恐。
說起來,這鄭金蓮也是頗有心計之人。
「你在想什麼呢,」陶韞見鄭金蓮坐在梳妝台前,似乎心緒不寧的模樣,便停下為她挽髻的手,隨口問道。
鄭金蓮依舊心神紊亂,長長嘆了一聲,漫不經心的答道:「我想去坤寧宮。」
陶韞聞言一驚,連忙弓子,貼附在她耳邊,壓低聲道:「你想去看太子?!你可千萬不能去,要是叫太皇太後知道了,她定不會饒過你的!」
鄭金蓮當即面露不悅之色,側首望著她,極是不滿的斥道:「那可是我的皇兒。我去看他兩眼又能如何!」
陶韞听她說話聲似乎響亮,便更是怔忡,轉過頭朝門口掃了眼。鄭金蓮目中略帶鄙夷,直言道:「一句話,你到底幫不幫我!」
听言陶韞匆匆思慮了一番,而後方才連連點頭,道:「幫!咱們是好姐妹,我自然要幫你。」
鄭金蓮這便面露笑意,指著門口。低聲道:「那你去把門口那兩個人引開。」
「怎麼引?」
鄭金蓮見她如此,不禁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神情,湊近她耳邊同她耳語了幾句。陶韞听此一言,望著她,目光頗具狐疑。
「你快去呀,」鄭金蓮不免心急。連連催促。
「哦。」陶韞略顯木訥,直點頭出了門去,鄭金蓮望著她的身影,見她腳步沉重,便剜了一眼,隨即喃喃自語道:「真是笨死了。」
陶韞拉門出去,守在門外的那兩個都人旋即將目光投注過來,陶韞故作慌張。急匆匆道:「兩位姐姐,不好了。金蓮不見了!」
那兩個都人一驚,急忙轉身望向屋內,果真不見鄭金蓮,于是不及細想,當即跑開。
鄭金蓮終究是算不過周太皇太後。方才出了清寧宮的宮門,便見周太皇太後已在宮牆外侯著。
她每見了周太皇太後,心中便是惶惶,于是心驚膽戰的喚道:「太……太皇太後。」
彼時陶韞亦裝腔作勢跟隨那兩個都人追了出來,怎知方一跑到正殿外,便見鄭金蓮停在宮門口,與周太皇太後撞了個正著。
周太皇太後面色不苟,望著鄭金蓮,目中盡是寒意,冷冷問道:「你要去哪兒啊?」
「奴婢……奴婢,」鄭金蓮果真是為見孩子,拼盡了一切膽量,竟跪倒在地上,仰頭望著周太皇太後,直言不諱,言道:「太皇太後,奴婢想去坤寧宮,奴婢想去看看小皇子,只是看兩眼,看看就走,求您成全奴婢吧,太皇太後。」
鄭金蓮言語間略帶哽咽,目中也早已充盈了晶瑩淚花。
可周太皇太後依舊不為所動,只道:「你別忘了,你曾經答應過哀家什麼!」
鄭金蓮連連搖頭,道:「奴婢沒有忘,奴婢還記得,可皇兒終究是奴婢生的,奴婢自生下他之後還從沒看過他,奴婢只是想去坤寧宮看他一眼,僅此而已,奴婢保證別的什麼也不做,求太皇太後成全奴婢吧,奴婢求您了,求您成全奴婢……」
周太皇太後面色凝重,左右掃了眼,沉聲道:「把她帶回去!」
鄭金蓮見勢不妙,當即扯住周太皇太後衣袖,哀求道:「太皇太後,求您成全奴婢,奴婢真的只是想看看他,求您成全奴婢……」
周太皇太後當即生了厭惡之意,斥道:「哀家看她是瘋了,你們還愣著干什麼,還不快把她關到安樂堂去!」
「是是是,」左右都人見勢連忙上前,駕住鄭金蓮,強行將她拉走,耳邊唯听聞她苦苦哀求,一聲又一聲的喚道「太皇太後」。
周太皇太後卻始終是鐵石心腸,側首瞧見陶韞站在正殿外,便瞪了她一眼,而後冷哼一聲,轉身便離了清寧宮。
陶韞自也是驚怕,膽顫著身子垂首退下。
這會兒張均還坐在床榻上,抱著小皇子笑意綿綿的哄著,朱佑樘就坐在床前滿眼溫存的望著張均。
南絮忽進屋稟道:「陛下,娘娘,太皇太後來了。」
方及南絮說罷,周太皇太後已進了暖閣,見朱佑樘坐在床前,望著張均似乎已想出了神一般,便笑得花枝亂顫的,道:「喲,快讓哀家瞧瞧這小重孫可有長胖了。」
朱佑樘聞聲望去,見是周太皇太後,便站起身喚了聲「皇祖母」。話音落下,周太皇太後已走至床前,滿含笑意的望著張均懷中的小皇子,張均亦跟在朱佑樘後頭喚道:「皇祖母。」
周太皇太後已伸過手來,張均便亦將小皇子送至她懷中。
小皇子臥在周太皇太後懷中,眉開眼笑,極惹人歡喜。
「瞧瞧這孩子長得真是愈發漂亮了,同皇帝小時候一模一樣。」
張均來了興趣,問道:「陛下小時候是什麼模樣?」
「他呀,」周太皇太後抬眼瞧了朱佑樘一眼,而後又垂首,正要接話,卻被朱佑樘急忙打斷。
朱佑樘喚道:「皇祖母!」
周太皇太後又看了他一眼,笑道:「同現在也沒什麼區別,就是小時候頭頂少了一塊頭發,如今長大倒是又長齊了。」
「哦?」張均不解,「如何長出來的?」
「涂了生姜水,便長出來了。」
「皇祖母,」朱佑樘面露羞色,看了眼張均,隨即壓低聲與周太皇太後道:「兒日後怕是要笑話朕了。」
周太皇太後禁不住噗笑一聲,道:「你們夫妻兩個,笑話幾句有什麼的。瞧瞧天色不早了,哀家就不打攪你們歇息了。」
言語至此,周太皇太後垂首望著小皇子,目光寵溺,移步出了門去,一面又笑道:「走,太女乃女乃要帶乖孫兒過去睡覺覺咯。」
待南絮關上屋門,朱佑樘便兀自卸下衣物,順勢爬上榻,掀開被褥進了去方才笑著問道:「兒,我何時才能與你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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