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後為凰 第六章 文華殿就學

作者 ︰ 息時

今兒是朱厚照與朱秀榮出閣就學的日子,張均起得格外早,說來也不算早,只是比起往日賴床之時,今日起得算是很早了。一早起身忙里忙外,直至午膳之時,張均也不知她這一早上到底做了些什麼,大概是因這兩個小祖宗要出閣了,是以她這心里頭,總是有些激動,一會兒準備這個,一會兒又準備那個。

這或許便是為人母的欣喜了。

午膳之時,朱祐樘忽然過來,張均見了他,這心里頭總歸還是有些怨氣,便也不願正眼瞧他。

朱厚照用膳素來迅速,方才吃完,抬眼便望見朱祐樘從殿外走來,他知張均背對著殿門就坐,自然不知朱祐樘過來,是以他便給張均使眼色提醒,對著口型道︰「父皇來了。」

張均見著朱厚照那口型,得知朱祐樘過來,當即放下手中碗筷,卻見朱秀榮仍埋頭吃食,她便伸手去輕輕撫了撫她的腦袋瓜子,而後柔聲道︰「秀榮快吃,吃完了,母後便帶你們去文華殿,免得遲到了,第一天便惹得幾位先生不高興,那以後的日子可不好過。」

這會兒朱祐樘正巧也已進殿,朱秀榮听聞張均如此說,便察覺不對頭,抬眼忽見朱祐樘過來,方才知道張均這話是什麼意思。她那日被朱祐樘嚇哭,而今見了他,自然也不高興,便也放下碗筷,望著張均,言道︰「母後。秀榮吃飽了。」

張均心中暗暗夸贊朱秀榮聰慧,取來腰間的錦帕,抬手去為朱秀榮拭了嘴角的米粒。笑道︰「秀榮真乖。」

朱祐樘進殿一直沒有言語,這會兒望見張均如此,便就勢坐至她身側,又喚道一聲「兒」,哪知他方才坐下,張均便站起身,走去朱厚照左側。朱秀榮右側,一手拉起一個,垂首望著他們。言道︰「母後帶你們去文華殿。」

張均說罷,兄妹二人應聲而起,這便隨張均一同出了坤寧宮。

朱祐樘落了個空,被張均無視便罷了。哪知朱厚照也無視他。更甚者,朱秀榮竟還迎合著張均無視他,這孩子,果真與張均一個性子。

不過朱祐樘倒也知道,張均這會兒還氣著,他便得繼續哄,是以不論張均如今願不願搭理他,他都起身跟著她們母子三人。

也不管她們是離開坤寧宮。還是去往文華殿,只要他這一路跟著。總歸能有個說得上話的機會。

他想得倒是妙哉,哪知這一路,非但張均奚落他,就連朱秀榮也跟著奚落。

果真是張均親生的!

出了坤寧宮,這母子三人起先皆未言語,朱祐樘便也沒有說話的機會。

直至這會兒出了景運門,朱秀榮忽然像是記起什麼事一般,側首仰頭望著張均,問道︰「母後,秀榮待會兒見到那幾個老伯伯的時候,是不是要給他們請安呀?」

張均正想接話,哪知竟被朱祐樘搶了先,只听他噗笑一聲,言道︰「秀榮是公主,哪里要給他們請安,若按照規矩,他們還得給你請安才是,不過他們既是你的老師,你只需問候一聲‘先生好’便是了。」

朱祐樘這會兒找著機會同她們說話,言罷心里頭正高興著,哪知朱秀榮竟是仿若未聞,仍仰面望著張均,張均倒也不急,等到朱祐樘說罷,方才不緊不慢道︰「請安倒是不必,秀榮便同昨日那般,與他們打聲招呼便好。」

果然朱秀榮還是不願搭理朱祐樘,如今張均說的,她方才用心听去,繼而又問道︰「那秀榮要怎麼和他們打招呼呀?」

朱祐樘這次倒是沒再搶著回答,張均道︰「你見著李東陽,便喚道李先生好,見著劉健,便喚道劉先生好,若是見著楊延和,那就是楊先生好,倘若是一同見著,那便直接喚道先生好。」

「可是秀榮不認識他們,」朱秀榮嘟嘟囔囔道。

「沒關系,到時候母後指給你。」

「哦,」朱秀榮張大嘴巴點頭,而後又合上嘴,微微俯身身子,朝張均身右看去,望著朱厚照,問道︰「哥哥,你听明白了麼?」

朱厚照卻是說道︰「我不用母後教就知道,哪里像你。」

聞言朱秀榮「切」了一聲,而後又直起身子,仰頭望著張均,言道︰「母後,其實哥哥根本就不知道,他就是不好意思。」

張均未語,朱厚照道︰「你才不好意思!」

朱秀榮道︰「哦,哥哥臉皮厚。」

聞言朱厚照自然不甘,反駁道︰「你臉皮才厚。」

朱秀榮又道︰「哥哥臉皮比城牆還厚,母後就是這麼說……的。」

張均听聞朱秀榮如此說,自然一驚,這話是她昨日說朱祐樘的,那時無意與兩個孩子提及,哪知朱秀榮卻是記著了,好在她及時打住,沒將此事如實說來。

可朱厚照也已將這話記在腦子里,而今听聞朱秀榮言道這話是張均用來形容他的,他自然不滿,于是緊接著說道︰「那是母後用來說父皇的,又不是說我的!」

「照兒!」張均心下一驚,連忙打斷,奈何朱厚照始終還是說出來了,她雖不曾側首看向朱祐樘,余光卻也察覺朱祐樘臉色一變,她以為朱祐樘聞言定然不悅,哪知朱祐樘卻是暗自欣喜。

朱祐樘想,張均昨日既是同兩個孩子說他臉皮比城牆厚,那定然是想到他了,雖說這話不大好听,卻也並無惡意,何況他想到張均還記掛著他,心里頭便是不甚歡喜。

想至此,朱祐樘握拳抬手,抵在唇上。輕輕咳嗽一聲,朱厚照方才听聞張均急喚,便是一愣。這會兒又听朱祐樘咳嗽,方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是以回過頭,微微垂首不語。

朱秀榮見這情勢,亦不再多話,唯獨朱祐樘略顯輕快的問道︰「兒昨日還記掛著我?」

張均依舊不願搭理他,是以未曾接話。這一家四口瞬間又安靜下來。

不過片刻,張均垂首察覺朱厚照臉色不大好,便問道︰「照兒似乎不高興?」

朱厚照側首仰面。望著她,問道︰「母後,照兒才七歲,為什麼就要出閣就學?」

張均道︰「照兒八歲了。」

朱厚照道︰「那是虛的八歲。其實照兒才七歲。」

張均道︰「七歲和八歲。有什麼區別?」

朱厚照道︰「當然有區別,七歲不用出閣就學,八歲就要出閣就學了。」

听聞朱厚照此言,朱祐樘知道他似乎不願就學,便迎合著他,言道︰「照兒七歲出閣就學,實在早了些,想當年父皇九歲才出閣。」

朱厚照听聞朱祐樘向著他。這便轉過頭去沖他笑,正想說話。張均出言卻是及時打斷了他。

只听張均同他道︰「照兒天資聰穎,就該早些出閣,倘若你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之人,那母後定然叫你等到九歲再出閣。」

張均這話擺明了是奚落朱祐樘來著,連朱秀榮這麼小的孩子都听出了意思,一個勁兒的掩面噗笑,朱祐樘卻是訕訕一笑,言道︰「九歲出閣,未必就是不夠聰明。」

聞言張均本不想言語,可听著朱祐樘如此說,到底還是有些不快,于是欲要出言反駁,卻是不願正面與朱祐樘交鋒,是以仍是同朱厚照言語,言道︰「照兒,你記住一句話,往往那些說自己是聰明人的,其實都是頭腦簡單。」

朱厚照點頭,應道︰「哦。」朱祐樘陰陽怪氣道︰「是是是,我頭腦簡單。我頭腦簡單某人不還是跟我過了十幾年。」

張均這下算是懵了,一時間語塞,也答不出什麼來,朱祐樘見她接不上話,自然暗喜,十幾年了,回回唇槍舌戰之時,他都說不過她,而今張均竟也有語塞的時候!

見張均接不上話,朱秀榮連忙幫腔,晃了晃張均攙著她的手,張均垂首望去,朱秀榮問道︰「母後,為什麼秀榮總听到有人在旁邊嘀咕?」

張均知她的意思,便道︰「沒有為什麼。」

朱秀榮繼而又問道︰「沒有為什麼,那是為什麼?」

張均道︰「那是因為母後什麼也沒听到。」

「哦,」朱秀榮點頭,朱祐樘卻是不服,終于正面同她說話,問道︰「秀榮啊,你怎麼和你母後一個性子。」

朱秀榮這便也同他言語,只是沖他道︰「秀榮是母後生的,當然和母後一個性子!」

見朱秀榮終于同他說話了,朱祐樘便也高興,低聲與她道︰「你可不能學你母後。」

朱祐樘說這話,自是為了引得張均同他正面交鋒,哪知張均仍置之不理,卻是拉著兩個孩子加快了步伐,朱祐樘怔住,卻見朱秀榮回過頭來,與他說道︰「你是話嘮嗎!」說罷還不忘沖他吐舌頭。

見他如此,朱祐樘自然也迅速跟上去。

這會兒這一家四口已到了文華殿,劉健、李東陽、楊延和,以及謝遷四人皆站在殿外等候,如今望見朱祐樘與張均親自帶著朱厚照與朱秀榮過來,他們四人連忙上前迎接,迎至她們一家四口跟前不遠,便一同躬身,齊齊作揖道︰「臣等,參見陛下,參見娘娘,太子,公主。」

朱祐樘道︰「起來吧。」

張均幾乎同時言道︰「不必多禮。」

而朱厚照待四位先生直起身,亦是恭敬道︰「四位先生好。」

朱秀榮不甘示弱,緊接著松開張均的手,微微移步近前,福身道︰「四位老師好。」

四人見朱秀榮同他們福身行禮,連忙攙扶,直言道︰「不敢當不敢當,公主可是折煞老臣了。」

張均道︰「先生無需客氣,切莫當他們是太子和公主,該罵的還是得罵,該罰的也不能少。」

「欸。」

張均這便挨個兒給這兄妹二人介紹,分別言道︰「這位是李東陽先生,這位是楊延和先生,這位是謝遷先生,這位,便是劉健先生,你們以後的課業,都要交給他過目。」

兄妹二人齊齊點頭,張均又道︰「你們可都記住了?」

「記住了。」

張均道︰「隨幾位先生進去吧,認真听講,不許調皮。若是叫母後知道你們不規矩,那今兒晚上回坤寧宮,統統都不給飯吃!」

「知道了。」

兄妹二人應了一聲,這便興沖沖的往殿中跑去,劉健四人亦是同朱祐樘夫妻二人躬身福了一禮,而後方才轉身進殿。

直至望見兄妹二人進殿坐至書案前,翻開身前的書冊,張均方才安心,這便轉身離開。見張均要走,朱祐樘自然也舉步跟著。

如今孩子不在身邊,張均方才與朱祐樘冷下臉攤牌,只是依舊不願朝他看去,單只是冷冷問道︰「陛下總跟著臣妾做什麼!」

朱祐樘卻是死不承認,言道︰「我可沒跟著你,我不過是過來送孩子的。」

張均听言愈加不悅,竟是折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這朱祐樘果真是跟著張均走的,他見張均掉頭,他便也掉頭。張均當即停住步子,斥道︰「陛下還說不是跟著臣妾!」

朱祐樘這才承認,望著張均時,竟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死纏爛打道︰「對呀,我就是跟著你,正所謂婦唱夫隨麼。」

張均也再不顧什麼禮數,斥道︰「陛下這臉皮,果真比城牆厚!」

「比城牆厚又如何,你還不是喜歡得要死,不知道是誰總說我長得俊,左一口俊郎右一口俊郎。」

張均不甘,言道︰「那不過只是說說罷了。」

朱祐樘不與她說這些,言道︰「兒,照兒似乎懂事多了。」

張均仍記著那****手持雞毛撢子要打朱厚照的情景,于是沖道︰「陛下前天還說照兒不懂規矩!」

說罷,張均便舉步欲要走開,朱祐樘跟上道︰「那是因為他在我種給你的玫瑰花上撒尿。」

朱祐樘暗暗將手臂搭在張均肩上,見她未躲,便又順勢將她攬住,只听張均道︰「陛下種的玫瑰花,臣妾才不稀罕。」

「哦。」

夫妻吵架,從來都是床頭吵,床尾和,素來都沒有隔夜仇的說法,就如他們二人這般,十二年來,小吵小鬧,總是隔天便和好如初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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