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手印國花
淵芙染隨著曼紗華走到了院子里,站在大槐樹下兩人相視一笑,淵芙染扶上她的手臂,道:「不知道他們兄弟二人多久沒有坐到一起心無旁騖的下一場棋了。」
「但願我所做的能助他幾分。」曼紗華向殿內看去,依稀可見一白一青的衣影對坐在一起,不知他們獨處是否會存在一絲的尷尬。
她將小白菊分了一些出來,洗滌干淨。
宮人們準備了爐火,曼紗華小心的將晨露放入祁連白玉壺中蒸煮,三分火候細火慢炖,慢慢來不著急。
「華公主,奴才幫您看著火候吧。」黃貴一臉笑嘻嘻的樣子接過了曼紗華手中的佛扇。
「就知道獻殷勤!」念兒打趣道。
殿內,淵著面上一直淺笑,淵辰沒有說話,他亦是安靜不語,淵辰手執黑棋向前一分,淵著.+du.的白棋便後退一分,不輸于淵辰,也不贏他,就這樣半守不攻的局勢,足足拖到了曼紗華端著熱茶走來。
曼紗華手底拖著的是祁連白玉盤,上方是端著的是兩盞祁連白玉杯盛的她親自煮的露水花茶,穩步走來,先將一杯端給了淵著,淵著見狀優雅的伸出玉手接過茶盞。
祁連白玉杯玉質溫潤,讓曼紗華感覺很是滑手。
隨後曼紗華緩緩走向淵辰,淵辰依舊是眉頭緊鎖,曼紗華正欲端茶時,淵辰猛然起身。
「啪!」連玉杯帶玉盤一舉摔在了地上,祁連白玉落地而碎,滾燙的茶水澆在了曼紗華白皙的手臂上,燙了一個殷紅色的花型。
曼紗華緊著眉頭,貝齒死死的咬著嘴唇沒有叫出聲來,另一只手覆上了被燙傷的手,強忍著痛的眼淚,道:「我去再盛一杯。」
淵著迅速從椅子上起來,抓過曼紗華的的手,看了一眼,淡淡道:「還是這麼不小心。」
她搖搖頭,咧了一個特別難看的笑容,「疼氣兒已經過去了,不痛了。」
淵著從懷中拿出了一個小金瓶,打開,仔細的在她的手上涂抹,曼紗華看著眼前的人像是自己的父親一樣呵護著自己,不,他與父親不同,他是不動神色的保護著自己,語氣中全是責備之意,而她卻听出了關懷與不舍。
「啊!疼,疼疼!」曼紗華咧著嘴叫道。
淵著這時才帶著淺笑,道:「現在知道疼了,方才你若像現在這樣叫出來我就……沒事了,這瓶藥你留著,記得每天涂抹。」後半句話他沒有說完,曼紗華替他想了想,應該是,「我就沒有那麼擔心了。」她滿意的笑了笑。
站在一旁的淵辰手足無措的看著淵著將藥膏涂抹在曼紗華的手臂上,他良久才道:「對不起,華妹妹。」
曼紗華抬眼看去,他是一臉的愧疚,夾雜著驚慌失措,這也不能怪他,是自己沒有端穩,手滑了,正巧他又要起身,這才弄巧成拙。
曼紗華搖搖頭,臉上還略帶著嬉笑,「沒關系的,華兒早就不痛了……哎呦!」剛剛又覆上了一層念兒遞給淵著的紗布,她沒忍住還是叫了出來,然後悻悻的閉上了嘴,不再發聲。
其實手上還是痛著的,她只是不願意將一場好好地相聚,弄成這個樣子,也不知道他們兄弟兩的關系有沒有緩和一點,如果今天再因為這件事情哭了出來,搞得大家又是因為自己疏忽而都不開心,曼紗華看著自己的手上虎口的地方,儼然被白色紗布包的嚴嚴實實,但願不要留下什麼疤痕。
房間里菊花飄香,曼紗華娥眉微蹙,心道,真是奇怪了,大人們說夢都是反得,可今個的夢怎麼成了真,滾燙的茶水灑在自己的手上,只以為是做夢,白天卻真真的發生了。
「華妹妹,方才我只是想出來這麼長時間,舅父若是看到我沒有在後院練劍,怕是要責罰我,我……只是想早點回去罷,今日下棋沒有贏得了皇弟,但也沒輸……」淵辰頓了頓,看著她受傷的手臂,將念兒方才新端上的茶一飲而盡,嘴里還含著淡淡的菊香道:「不過看得出來皇弟是在和我兜圈子,下次不準再這樣了,父皇教我們棋術,我們改日定要下個痛快,看看是誰學到了精髓,不如就讓華妹妹還有皇姐來做裁判,這樣公平些。著兒,你看如何?」
曼紗華听著這一番說辭,心里早都樂到了天上,看來今日的御茶之術對國王對淵辰都還是有點用的,他方才叫著哥哥是「著兒」而非皇弟,今日一行事半功倍,受點小傷還是不算什麼的。
她連忙鼓著掌,跳起來,急著說道:「好的好的,華兒最愛做裁判了。」
站在身後的淵芙染早知她良苦用心,心疼的拍拍她的頭說道:「華兒真著急,皇弟還未說些什麼,全被你搶在前頭先說了。」
四人皆笑,其樂融融。
九夏的天氣原本暑熱,慢慢也到了月末,東夏國迎來了仲秋,
晚間,曼紗華秉著燈燭,右手執筆,練著淵著之前教她的一些字,一旁有著淵著的底稿,她也練得認真,時不時的用左手擦擦額頭上的細微汗珠。
念兒端上一碗熱氣騰騰的牛女乃來,遞給曼紗華關心道:「公主就不要這麼努力了,瞧你的手今個兒剛受了傷,您就歇歇,等手養好了再寫也不遲的。」
「嘻嘻嘻……」曼紗華笑的率真,「念兒何時也這麼笨了,我傷的是左手,不是右手,練練字還是無妨的。」她接過牛女乃,吹吹熱氣,咕嚕咕嚕的喝了起來。
念兒斜著眼看了看一旁帶鎖的金絲楠木櫃,微微嘆了一口氣,踱步前去取來了梳妝台前的小金瓶和白紗布,拆開白日里包的布子,為她上藥,「公主的這番苦心也不知道著貴客他知不知道,如若是他知道,那麼他必定會感激你,若是……不知道,那公主也是白做了不是嗎?」
曼紗華端詳著被燙傷的部分,手上的膚色本就白皙,只是燙傷了一點,就已經非常的殷紅了,像是一朵花的圖案……「啊!我手上生了一株曼珠沙華!」曼紗華笑著說道:「念兒你說這算不算是因禍得福呢,無比聖神的國花就長在我的手上。」
接著她又嘆了一口氣,「唉!可惜了父王鐘愛的祁連白玉杯,華兒不知怎麼向父王交代,這祁連白玉杯是父王鐘愛之物,臨走時母後還特意交代不要碎了呢。」
念兒替她擦著淵著送的膏藥,手下的動作一滯,她並沒有回答自己的話,難道她就真的不想這些嗎,傻的一個勁的對他好,真的還是一個孩子,念兒心中微微嘆氣仔細的看了看道:「的確是株國花,真好看,不知道的人,可能都以為是公主您自己刺的呢……這白玉杯王上定不會責罰公主的,畢竟您才是王上真正鐘愛之人,這人怎麼能跟物品相提並論呢!」
她笑著,道:「我喜歡這朵花。」
「公主……」念兒眼楮不時的看向右邊的金絲楠木櫃,試探的問:「那日您說有個宮女給奴婢的畫卷,您替奴婢收在了櫃子里,那……現在替奴婢問蘇嬤嬤要了鑰匙,取出來給奴婢好嗎?」
曼紗華一心盯著自己的手臂看,想來是把那件事情已經忘到了腦後,點點頭,「去吧。」
念兒得令暗暗的松了一口氣,正欲出門時,外面的唱和聲響起「安公公到!」
安公公,這不是國王身邊的年事較高的太監嗎,如此晚了他怎麼到公主殿了,念兒不疑有他連忙開門行禮道:「安公公安好。」
安公公進門,拂塵輕甩,細著嗓子道:「奴才給華公主請安了,公主貴安。」
曼紗華一貫不喜歡太監的聲音,慵懶的揮手道:「安公公有禮了,起來吧。」
「謝華公主。」安公公起身,然後拂塵一甩又俯身道:「這里咱家先向華公主道一聲賀喜!恭祝華公主耀舞天下,恭祝華公主登神之位,恭祝華公主千歲……」
「停!」曼紗華听得雲里霧里的,急忙打斷道:「安公公,父王有什麼旨意不妨直說,傳遞罷了以後本公主就要就寢了。」
安公公眼楮往後一斜看了念兒一眼,吞吐道:「這……」
她隨即明白了什麼意思,卻不願意讓念兒退下,連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都不能相信,那自己還能信什麼,再說她看得出來念兒是個聰明人,平時也很機靈,相信她是不會亂嚼舌根的,「安公公,念兒我當自家己姐姐看,有什麼你就說罷。」
念兒听得此話,不由的將頭低了低。
安公公訕笑著從懷里取出了一支染著國花手帕,輕輕的撫了撫嘴角,道:「其實也沒什麼,至于恭喜的事,咱家相信華公主日後就會明白的,只是眼前倒是有一些安排,咱家希望華公主能配合我們這些宮人們。」
「恩。」曼紗華放下手中的筆桿子,坐在大椅子上,整個人趴在桌案上,雙手托著腮,一副仔細聆听的模樣道:「安公公說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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