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心策 098︰良夜篝火

作者 ︰ 呵綠

曼紗華像是听進去了這些話語,她起身,一把抱住了站在自己身旁的淵著,雙手緊緊的,攥著淵著的盔甲哭著說道︰「華兒知道了,華兒以後不逃避了,華兒不該惹著哥哥擔心,華兒錯了。」

淵著心尖一軟,伸手模著她的長發道︰「會過去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過了片刻,她的情緒穩定了下來,臉上換了一種釋然的笑意,親昵的拽著淵著的黃金盔甲,道︰「華兒,以後不會再讓大家為華兒這麼擔心了,我們出去吧,我要和小貓貓在一起,我要照顧它。」

淵著淡笑著,又撫上了她的頭發,道︰「听話。」

二人在屋里呆久了,出去時天已經完全的暗了下來。

院子里燃起了篝火,篝火旁支著木架,木架上串著一只香噴噴的烤雞,淵辰淵芙染席地而坐,就如同一般狩獵人家的兒女,圍在火爐旁吃著野味兒,並不是什麼皇宮貴族,並沒有那麼多俗世禮節。

「辰大哥。」曼紗華奔奔跳跳地走向前來,輕輕拍打了一下淵辰的肩頭,淵辰向右轉過身去,曼紗華躲在了左邊,他向左轉過身去,曼紗華又躲在了右邊,兩三次之後,淵辰大笑著,知曉是曼紗華與他玩弄,便雙手向後一合,一把抱住了曼紗華的雙腿,曼紗華整個人趴在了淵辰的背上。

她嬌笑道︰「辰大哥你使壞!」

「使壞的是華妹妹,怎的賴起了我來,小鬼頭!」一語既出,四座皆笑,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

「辰大哥,那只小貓貓呢?」曼紗華與淵著依此在篝火旁席地而坐,她巧笑著,細密的睫毛蓋在她的眼上,彎成一道月牙。

淵辰臉色略凝滯,須臾尷尬道︰「交給侍衛關在了籠子里,待我們走時就將它放生……」停滯一二後,他又道︰「我不知華妹妹懼怕貓,所以方才只是無心之失,還望妹妹不要見怪。」

「不不不不!」曼紗華搖著頭道︰「華兒不是怕貓貓,華兒能懇請辰大哥把那只小貓送給華兒嗎?深宮漫漫,總有一天你們還是要回去的,華兒想要這只貓貓來陪伴華兒,就如同你們還在華兒身邊一樣,此情此景,華兒記著了,所以往後見到小貓,也會記起當夜的篝火與我們。」

她的眼楮如春水流波,話語如貓一樣,抓在了每個人的心坎上。

淵辰不曾想曼紗華竟然不是怕它,卻還想養著它,那方才的驚慌失措又是什麼。說話間他的眼中蒙上了一層疑色,面上卻不漏聲色,笑道︰「來人,將白貓拿來,送給華妹妹。」

花甲衛士將裝著貓的籠子恭恭敬敬的遞到了淵辰的手中,淵辰將白色的貓兒從籠子中取出,撫模了兩下,親自遞到了曼紗華的手中。

她先是往後縮了一下,淵著見到她細微的動作,便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以做安撫之姿,她感受到了身後搭上的手臂,顫抖著的手,恐懼的心,便瞬間鎮定了下來,傾身前去雙手接過貓兒。

其中的過程一直都是戰戰兢兢的,淵辰看著她的神色,卻有古怪,明明是怕著貓的,卻非要養它,真是個古靈精怪的小姑娘。

曼紗華將白貓兒抱在自己的懷中,整個人卻像是僵住了一般,抱著貓兒的手不敢動彈半分,少頃,貓兒伸出粉女敕的舌頭舌忝了一下她的小手,曼紗華的手觸踫到了柔軟的舌頭,手臂輕微的一縮,整個人一震,恐懼之感在不知不覺中正在慢慢的消散著。

那夜被斬下的頭顱,濺出的血,都過去了。

貓兒再次伸出了舌頭舌忝了一下曼紗華的手臂,她歪著頭,看著這只幽藍色眼楮的小白貓,正在安靜的舌忝著自己的手臂,弄的她酥**癢的,不禁咯咯的笑了起來,這個小東西真是有趣兒,不知為何這麼喜歡舌忝食別人的手臂呢,伸出另一只衣袖過去,將白貓舌忝過的地方擦拭了一遍。

忽地想起,之前與淵芙染說話時,手臂上好似沾上了蜂蜜,怪不得,原來貓兒也喜歡吃甜食,「嘻嘻嘻……」她看著懷中的小白貓,巧笑著道︰「著哥哥,華兒不怕了,真的不怕了。」

四人皆笑,其樂融融,篝火將野雞,烤的發出誘人的香氣,曼紗華吞了吞口水道︰「貓兒還沒有名字吧,著哥哥,辰大哥,芙然姐姐,今日我們一起給它起一個名字吧,往後就只有它陪伴著華兒了。」

淵著環視著身後的幽深的樹林,淡笑道︰「我取一個‘鹿’字。」

淵辰隨之大笑道︰「皇弟與我想到一塊兒去了,我也取一個‘鹿’字,今日在鹿林,就由其中的一個名字來命名好了。」

曼紗華贊同的點了點頭,看著若有所思的淵芙染道︰「芙染姐姐呢?」

淵芙染如夢初醒,她含著笑道︰「姐姐沒有什麼好的字,貓兒兩個字最合適,還有一個就留給華兒想吧。」

曼紗華看著懷中溫順的白貓,整個身子都是雪白色的毛,沒有絲毫的雜色,仿佛是剛剛生下來的一般,不染俗世的塵埃。不過也是,貓自是最干淨的動物了。她也抬起頭看向遠方的樹林,映著月光,顯得那麼安靜與神秘。

森林深處,白色的貓,鹿林,鹿,白鹿。曼紗華拍手道︰「不如就叫它白鹿好了,今日我與著哥哥在林子里狩獵,見到了一只純白色的鹿,就連鹿角都是白色的,好看極了,華兒手中的貓貓也好看極了,既然相遇就是一種緣份,不如我們叫它白鹿好了。」

「嗯,這個名字好。」淵辰稱贊道。

她抱著白鹿親昵的放在臉邊蹭了幾下,歡快的笑著,「從此以後你就是我的白鹿的,放心吧,小白鹿,小姐姐會好好待你的,跟著小姐姐有肉吃!」

「真是個小孩子。」淵辰,沖著淵著笑著說道︰「連笑都是那麼的天真!這樣的年歲真好啊!」說話間他拿起了身邊的酒壇,揚起灌入喉嚨,一道清泉流過喉嚨帶起的卻是火辣辣的疼。

「皇兄,還沒有進食,切勿喝這樣烈的酒,傷胃。」淵著擔憂道。

淵著看著淵辰,他的臉被篝火照的忽明忽暗,可是想起了他的童年,那樣的不快樂,整日里生活在擔驚受怕之中,據看護他們的文茵女乃娘告訴他說,淵辰每日的半夜都會喊著母妃哭著從夢中醒來,每日在眾人用膳散去之後,他便會端著一副新的碗筷偷偷的去了雲晚宮,說是要給自己的母妃送飯,怕她餓著。

有一日被文茵女乃娘撞見了,淵辰只哭著求著讓她不要告訴自己的父皇,因為這是不允許的,雲晚宮就這麼一直荒廢著。

淵辰的童年就是這麼過來的,直到落微皇後知曉此事以後,從生活到心里無微不至的關懷著淵辰,他的臉上才慢慢的浮出了笑容,也不再偷偷的去雲晚宮送飯,一切都會慢慢過去的。

淵著攥著手,這些都是他身邊最重要的人,淵辰的童年,他沒有能力去守護,就像是一塊失色的紙片,今後的日子無論落微還是淵著怎麼的再去彌補,卻始終是缺了一塊,淵芙染的婚事,他亦是無能為力,繼續讓她等待著,繼續讓她消耗著自己的青春。

曼紗華,從現在起,他要拼盡全力的去守候,拼盡全力。

曼紗華瞧見淵辰喝著悶酒也不听勸告,她將白鹿放到了淵著懷里,起身前去,一把奪過了淵辰的酒壇道︰「辰大哥怎的這樣一人喝酒,不帶著大家一起,不是說好了狩獵比賽誰輸了誰就罰酒三壇嗎,這狩獵到底是誰輸了,誰贏了?」

淵辰笑道,淵著笑道,異口同聲道︰「我輸了。」

「到底是誰輸了?」曼紗華一愣,又問道。

還是同樣的聲音,「我輸了。」

淵辰淵著相視一笑,淵辰道︰「皇弟就不要謙虛了,你打的獵物最多,起碼多了我的一半,當然是你贏了,我輸了,何須跟我爭這個輸家的位子。」

淵著輕笑著亦是說道︰「皇兄這才是謙虛了,你打的獵物都是凶猛之輩,個頭又比我的大出許多來,一個可謂頂過我的三個,看看你身上的傷,何須又和我計較著。」他說罷,看向淵芙染,眼神意會到。

淵芙染微微點頭,道︰「皇姐說句公道話,這次狩獵在皇姐看來,兩位皇弟都英武,一個打獵的物種最多,另一個打的都是些凶猛的野獸,論個數來說是淵著贏了,可若真是論本事的話,淵辰毫無疑問首當第一,所以這次判淵辰贏,淵著不輸,如何?」

「芙然姐姐說的好!」曼紗華鼓掌稱贊。

淵辰一眼看穿了眾人的心思,單手環著指了一圈,道︰「你、你們啊,真是會哄我開心!好吧,既然說是我贏了但皇弟就不能算不輸,三壇子酒還是要罰的。不喝酒光吃肉有什麼意思。」

「好,但喝酒前先吃飽了肚子。」淵著取下烤好的野雞,先分出了一直腿給了直吞口水的曼紗華,又分了一只給淵芙染,然後依次是淵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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