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心策 178︰心灰意冷

作者 ︰ 呵綠

雲詩琴怒目而猙,看向門口,復又看向淵著,淵著一臉清淡,他從懷中取出一枚墨綠色的小瓶,他放在了桌上,用眼神示意了方才打碎的茶杯,而後回身圈住了曼紗華飛身上梁,躲在了畫屏後的一方。

雲詩琴理了理衣衫,用手撫順了發絲,她將桌案上的墨綠色小瓶揣在了衣袖里。

她看了看躲藏好的淵著,這顆緊張的心便稍稍安定了不少,她低身拾起一片茶杯的碎塊,閉著眼朝手心上狠心割下,血頓時將玉蔥似的手染了鮮紅。

本是被她擦淨淚滴,復又流落了下來,她也不伸手去拭,只任憑它們在臉上扮演著淒涼與無助。

她素手開了門,淵辰一身錦繡皇袍,矗立在門口,他疑狐似的向房內看去,並沉聲道︰「為何這麼晚才開門?」

雲詩琴低著頭,模樣正是委屈萬分,她淒聲道︰「臣妾方才氣極了自己,便將這些茶杯摔下,這又听到皇上叩門,臣妾怕皇上見到臣妾這般撒潑模樣,心下一急,便低身去撿這些碎塊,不料扎了手。」

雲詩琴話罷,淚復又流了下來,她淒聲道︰「臣妾以為皇上再也不會見臣妾了呢……」

淵辰眼中飄蕩著疑惑,他嗔怪道︰「叫朕看看你的手。」

雲詩琴緩慢的將割傷的手從身後拿出,曼紗華隔著畫屏看著雲詩琴的手,鮮紅的滴著血,她的心下一滯,女人若是狠下心來,真的是用言語無法估量的。

為了重獲恩寵,竟然親自將自己的手心割破,這是怎樣的走投無路才會做的事情啊。

淵辰劍眉微皺,他道︰「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子,這好好的手若是破了留了疤痕,這往後彈起古琴可就不好看了,也枉費了你名中帶著琴字。」

淵辰話罷,繞過了雲詩琴直徑走入房內,環顧四周,他道︰「方才朕在門口隱約听到房內還有個人與你一同對話,怎麼就你一人?」

「皇上說笑了,這冷宮淒涼誰會願意前來,臣妾自知前些日子臣妾多言了哥哥的事情,叫皇上心煩了,這幾日來臣妾日日夜夜的懺悔,只希望皇上能舒心些,別整日為了哥哥的事情煩心。」

雲詩琴話罷復又將頭別了過去,只見淵辰眼中全是探究之意,不知他信了幾分。

淵辰行到桌案前,卻不坐下,他沉聲道︰「怎麼愛妃是听說了什麼嗎,怎知朕是為了雲城宿而煩心?」

雲詩琴心下一驚,她那只完好無損的手緊緊的捏著衣襟,手指冰涼,她緩聲道︰「臣妾深處冷宮,身邊連個服侍的人都沒有,臣妾怎知宮外事,臣妾是因哥哥的事被皇上冷落了,所以臣妾猜測皇上定還為這件事煩心著,所以……」

「一派胡言!」淵辰猛地甩袖轉身,眉目犀利的看著雲詩琴,他道︰「朕今日才得知,前些日子有人從皇宮翻牆進來,黃金侍衛疑是刺客,便將其射殺,是你出面救了他們,並稱他們是你家里派來的貴客,還大言不慚的說著是奏請了朕旨意才來入宮的,這是怎麼一回事給朕解釋解釋!」

雲詩琴當即跪拜在了地上,她低著頭,眼眸婉轉這淚意,卻說不出個所以然,若是讓淵辰知道那日前來的人是清王,那他們雲家真的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她不能說。

淵辰捏著拳頭,森然道︰「哼,不說是吧,好!由朕來說,你們雲家結黨營私,雲城宿名聲敗壞,為人作嘔,雲太尉不惜派人夜半翻牆盜世,前來找你商計對策,為救雲城宿,你雲家集結大臣聯名上奏,朝中風氣作亂。」

「朕本是念及雲家乃是有功之臣,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雲城宿倒好,朕不處罰他,他便蹬鼻子上臉,連邪族大使都敢侵/犯,朕便只能將雲城宿人頭落地,才能平息眾人怒氣,你雲家是反了不成!」

「皇上……哥哥沒有,父親也不會這樣做的,皇上……」雲詩琴六神無主,只能淒聲祈求淵辰原諒。

淵辰眯著眼眸,他猛地蹲子,一手狠狠地鉗住雲詩琴的下巴,他道︰「果然,朕方才說道雲城宿侵犯大使,被判死刑,你眼眸中沒有一絲一毫的震驚,看來你早已知曉,朕便知道你與宮外之人勾結!你與你的父親哥哥都是一樣不知滿足,哼,這輩子,你便待在這冷宮好好思過吧!」

淵辰話罷,收回了手,起身穩步走出冷房,剛行至門口,外頭一個小太監著匆匆忙忙的跑來,跪地而道︰「啟稟皇上,晚晴貴人小產了。」

「什麼!」淵辰臉色瞬時陰郁不堪,他抬步極速前往,焦急詢問道︰「請太醫,請太醫了沒有!」

他的聲音、腳步漸漸消失在了冷宮的盡頭。

雲詩琴頹然的跪坐在地上,手上的血仍是不慌不急的滴落著,她的小臉煞白,唇如紙色,眼中的淚一滴一滴的悄悄流著。

淵著抱著曼紗華翻身下了房梁,他從畫屏後走出,看著她萬念俱灰的模樣,冷聲道︰「這下可心死了?」

「死了……」她淡淡道。

「皇兄對你沒有愛,只是利用,現在雲家失勢,你便被他一腳踹入了冷宮,你可是看明白了他的心?」淵著蹲在了雲詩琴面前,他拿起她那只受傷的手,從懷中拿出藥沫灑上,雲詩琴皺著眉,卻沒有喊痛。

她道︰「明白了,便不會再妄想。」

淵著起身,淡淡道︰「雲城宿本王幫你救,這大好青春與年華,你可願意付之于這冷宮之中?」

他的這一襲話,讓雲詩琴的眼中流露出了些許光彩,她薄唇微啟道︰「真的嗎?」。

「何曾騙過你。」

她淒然的臉上勾出一絲欣慰的笑容,瞬時,她那雙死寂的眼眸中燃出一絲恨意,她道︰「本宮要反手乾坤,清王可願幫我?」

「當然,本王與娘娘是栓在同一根繩上的螞蚱,你若得勢,我必安然。」

「好……」雲詩琴眼中的淚皆化作濃濃的恨意,她看著遠處的燭火,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既然皇上為了權勢能棄她于不顧,她又何苦一心念著他,從今往後,她便是冒了生死,也要爬上枝頭,坐擁這後宮的一席之地。

淵著看著她怒火中燒的眼眸,心下甚是滿意,他道︰「你且在這冷宮之中稍安勿躁,明日是你哥哥游行之日,後日便是你哥哥問斬之日,那日本王會替雲城宿安排好一切,而你務必要在午時吞下墨綠瓶里的藥沫,並食用三特制酸湯,到時本王會安排太醫前來問診,往後你雲家便可以平步青雲。」

雲詩琴緊緊的握著揣在衣袖里的小瓶,這里的藥便是她翻身的大好機會,她絕不可以錯過。

她欺身前去擁住了淵著,她的頭貼在了淵著的胸前,她閉上眼楮,淡笑道︰「果然還是這里最安心,從前在皇上面前,即便是隨意的一個擁抱,我都要絞盡腦汁,思來想去,皇上喜愛什麼話題,我該說些什麼才能讓他開懷,如今我累的,真的累的,王爺……」

淵著僵著兩只手臂玄在了空中,他看著一旁低著頭的曼紗華,心中不是滋味更甚,雲詩琴接下來想說什麼,他全然明白,只是不能應許。

他道︰「詩琴且安心待在皇兄身邊,若有機會本王會給你自由,想出宮,想去哪都行。」只是本王不能陪你一起。

這後半句話,他只是在心里默默的說著,他知道現在不能全然將雲詩琴的希望澆滅,她還有用。

一路出了皇宮,曼紗華只是安靜的跟在淵著身邊,亦是沒有像上次一樣使小性子,他駐步,她一頭便栽到了淵著的懷里,「想什麼呢?」溫和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

曼紗華如夢初醒,她道︰「真的要听?」

「恩。」

「好,我有一個問題。」

「你說。」

曼紗華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氣,她道︰「那日我與你入宮,引得上百黃金侍衛前來,琴妃娘娘出面救了我們,之後這件事被辰大哥知曉,並斥責琴妃娘娘與宮外之人來往,反而對她惡語相向,這一切是不是都是你一手策劃好的?」

「是。」淵著回答的淡然,他不想隱瞞她任何,卻又不想讓她知道的太多。

「那方才公公傳話來說晚晴貴人小產,讓琴妃娘娘心灰意冷,是不是也是你設計的?」

「是。」他看著她的目光柔淡,心中帶著一股窒息的壓迫感,面上卻鎮定無比。

「一個七年的時光,七年之後或許你已經不是原先的著哥哥了。」曼紗華說的悲涼,她一直一直都認為他是仁善,心底純淨之人,不想現在卻也是滿月復計謀,時時都在想著算計別人,是什麼將他變成了今日這般模樣。

若果真是仇恨,那仇恨的力量對一個人真是毀滅性的災害。

「這一路無論如何你都要信我,因為我只有你了。」淵著雙手鉗住她的肩膀,認真道。

曼紗華點頭亦道︰「信你,因為我唯一可相信的也只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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