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心策 206︰妝娘悔過

作者 ︰ 呵綠

「這小丫頭全被你給慣壞了。」淵著輕輕笑著,上前牽住曼紗華的手往外走去。

曼紗華眉心間暈開暖意,面上卻故作冷態,反駁道︰「我可是將她待妹妹一般,自然嬌慣一些。」

「若是她與弄潮兩情相悅,擇日我可將小兔指配給弄潮,這樣你可滿意?」

她佯裝不滿道︰「小兔還小,你就這麼急著要把她嫁出去,華兒還想將她留在身邊多幾年呢。」

「那我們呢?」

「什麼?」曼紗華抬起頭來看著他,他的眸子亮晶晶的,從那黑色的瞳仁中可以映出她的身影來。

淵著俯子,在她的耳邊輕輕說道︰「我的意思是我們也該成婚了,還有三日便是你的生辰,而這個承諾卻讓你多等了一年……」

「著哥哥……」曼紗華打斷他&lt的話道︰「你如何能和我……不是,辰大哥還在全城追尋我,我們怎麼……這次會不會只有我們兩人,王府中的窗花紅喜是為我們而備的嗎?」。

「華兒,你語無倫次了。」他揚著淡笑道。

曼紗華的雙頰上一時間覆上了一層薄淡的紅暈,延綿到嘴角邊的笑意。

兩人雙雙上了轎輦,轎子停落字北街的小四綢緞莊,小四看到淵著,眼神略微詫異片刻後,便又迎了上去,他依舊是一襲錦繡富貴長袍,頭上戴著富貴的兔毛絨帽,手上數不清的飾品妝點著他的富貴。

「是什麼風把你二人吹到我這來了?」小四朗聲笑著請了他們進去入座。

曼紗華第一眼便看到了牆上那副南城之戰的壁畫,當真是栩栩如生,只可惜壁畫中的主角上官擎蒼老將軍已經不在世了,江生和溫阮也不在了,他們是去另一個世界相會了吧。

「華兒,怎麼了?」淵著擔憂的看著她紅了的眼眶,曼紗華忙抬起手臂擦拭淚滴,她搖頭道︰「小四可否把這副南城之戰賣給我。」

「哈哈……想不到曼姑娘也鐘愛這副南城之戰,只是可惜啊,畫這幅畫的畫匠已經去世,恐怕這世上再無第二幅南城之戰,小四不忍割愛,還望曼姑娘諒解。」小四單手轉動著手中的翡翠佛珠,躬身表示歉意。

「無妨,既然這樣曼曼就不奪人所愛了。」曼紗華屈身還禮道。

「你若喜歡,我再畫一副給你。」淵著看著牆上的南城之戰淡淡道。

曼紗華欣喜的看著他,伸出手拽著他的白袍道︰「我提字。」

「我看你這幾日寫的字是越發的有長進了,意映看了贊不絕口,還說要拿你的字臨摹呢。」淵著伸手模模她的頭發道。

「我早就給她了,不過意映妹妹寫的真是好。」

「喂喂……」伙計沏了茶,小四端了過來打斷道︰「你們不會是來小店暢聊的嗎,一點都不在乎小四心里的感受,看著你們真是羨煞旁人。」

曼紗華轉過頭來淡笑著,淵著道︰「三日後小四來府中喝本王與王妃的喜酒吧。」

小四拱手笑道︰「既然王爺盛情邀請,小四當然卻之不恭,到時自會備上薄禮一份,前去恭賀。」

淵著端起桌案上的茶盞輕輕押了一口,「本王想訂做兩款婚服,三日之後派人來取,這是定金。」他從荷包中取出一定金子來放在桌案上,小四含笑收下,命伙計將正紅色的布料和款式花紋展開讓他們來選。

他意味深長的拍了拍小四的肩頭道︰「听說小四祖上便有人設計了一款婚服,極盡美麗奢華曾受到了東夏國國王的贊譽,說它是浪漫之巔,本王想要這款婚服,相信小四可以做出來的,對嗎?」。

小四神色微變,嘴角的笑意變得僵硬,驀地,他又含笑躬身道︰「王爺這是道听途說了,小四祖上哪有這樣榮耀的事跡,但小四會盡己所能設計出一款曼姑娘滿意的婚服。」

幾句閑話後,他們揮別綢緞莊,臨出門時曼紗華再次看向牆壁上的南城之戰,心中卻有疑問。小四站在門口恭送清王的離開。

方上了馬車她便一語凌厲道︰「著哥哥,上官家的事你可否參與?」

淵著瞌上了眸子,淡淡道︰「你指什麼?」

「比如上官老將軍的死,我只想知道這一點。」曼紗華的手緊張的攀上他的月色白袍,生怕他的答案不是她心中所想。

淵著緩慢的睜開雙眸看著她,清淡道︰「與我無關。」那抹深邃的眼眸中映出一份冷然,將她逼上絕境,如他所說,她相信他。

曼紗華將頭枕在他的寬大而溫暖的肩膀上,兩顆心貼在一起,輕輕跳動著,淵著看向窗外的街景,方才他只是試探一番,但並不能確信他心中所疑之事,小四的反應太過反常,如今滿城都在尋找曼紗華,而他瞧見卻是淡然一笑,皇上將雲太尉之女賜婚給他,今日他帶著卻曼紗華前來挑選婚服,小四亦是淡然應承著。

除非真是淡泊名利性情中人,否則就是城府極深。

晚間,淵著擁著她合衣入睡,一股淡淡的藥香沁人心脾。

離妝苑妝娘一身夜行衣在他門外求見。

「王爺,妝娘派人跟了這小四月有余,未曾發現他行為詭異之處,這還真如坊間傳聞那般,小四爺是寧京城中的富商之一,排行第三,但卻與其他富商不同,他不攀附權貴,只老實做自己的生意。」

妝娘頓了頓,又道︰「上次曼姑娘醉酒一事,苑里的姑娘雖發現小四是裝醉且又會些功夫,說不準這些只是生意人在酒席上的手段。興許……興許是我們想岔了,方向錯了。」

「本王知道了,回去吧。」淵著沉聲道。

妝娘跪地不起,她咬了咬唇,凝眉道︰「王爺……」

淵著頓住了轉身離去的步子,「說。」

妝娘沉下一口氣,又道︰「沒事……」

月光清淡的可人,樹影掛在枝頭映在妝娘陰晴不定的臉上,淵著已然大步走去,驀地,妝娘再次喊道︰「王爺,妝娘是不是做錯了什麼,為何自打雲城宿的事情過後,您待妝娘的態度不同往昔。」

淵著只是頓住步子,不語。

妝娘雙手緊緊的捏著,直至尖長的指甲嵌入肉里,她眉目緊鎖,咬了咬唇遲疑道︰「語嫣的事……」

「本王都知道。」淵著淡淡道。

妝娘一時竟不知如何應答,他都知道,他都知曉些什麼,知曉她放毒蛇,食物投毒想害死曼紗華,還是知曉她將這一切的罪責推到妝語嫣的身上,還是知道她故意讓妝語嫣去執行此次任務,而任務的要求便是讓她死,讓她再也開不了口。

他都知道些什麼。

這兩個字「知道」,讓妝娘發瘋抓狂,或許他什麼都知道,從前的一樁樁一件件她所做的錯事,他都知道只是睜一眼閉一只眼,包容自己,而卻自己卻不知悔改,直到觸踫到了他的底線,他才待自己這般冷淡。

從前他們是無話不談的朋友,而今她卻只是他的屬下。

淵著伸手將自己身上的披風拽了拽,森然道︰「好自為之。」話後,便不再做停留,大步走去。

「我錯了……」妝娘哽咽的說不出話來,她不該如此自以為是,不該妄圖傷害他最愛的人,其實曼紗華說得對,如若不是,該躺在墓碑下的人是她自己,而非妝語嫣。

是她辜負了他對自己的信任。

「妝娘知道該怎麼做,只是妝娘還不能死,王爺的大業還未完成,妝娘……」她哽咽道︰「妝娘還得陪著王爺度過將後的難關,到時妝娘會……自行了斷。」

然而回應她的只是瀟瀟的風聲。

離妝苑內,妝娘半夜召集了離妝苑的所有女子,在東夏樓的院子里,她低著頭,收起了往日的驕傲,承認了往日的過錯,眾女子議論紛紛,多的是不可思議,難以理解妝娘為何這般設計陷害自己的姐妹,其實不然,她們不知曉她想害的只有曼紗華一個人。

平日里和妝語嫣交好的幾個姐妹,難以控制情緒,她們三兩成群,撥開前面的擋著的姐妹,上前去一掌摑在了妝娘的臉上。

妝娘忍著痛著,所有打罵結束,她抬起頭來,擦干嘴角的血跡,揚聲道︰「妝娘做錯的事,妝娘自會承認,自然也有妝娘自己的懲罰,方才大家氣也撒了,打也打了,罵也罵了,當然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妝娘只準那一次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往後妝娘還是離妝苑主事之人,你們必須對我言听計從,否則就如這個大槐樹一般,樹倒人亡!」妝娘話罷,猛地一張劈向東夏樓中淵著為曼紗華所植的大槐樹,大槐樹搖搖晃晃應聲倒地,濺起紛紛雪漬。

方才還失去尊嚴,失去人心的妝娘,現在又重新將做人的尊嚴拾起,失去的人心挽回。

所有離妝苑的女子都站得筆直,看著這棵倒地的大槐樹,她們都知曉這意味著什麼,再看向妝娘,兩臉紅腫,脖頸處還有被抓破的地方,整齊精致的發髻也散亂開來,但眼中卻是之前從未有過的坦然與魄氣。

此時此刻,她們不由得為妝娘肅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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