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南錫一听這話,只能尷尬地笑了笑,「我的婚禮……」他差點就忘了,他還有一場婚禮要參加,而他就是新郎。
「一兮,我們去跟仙翁辭行吧。」豐南錫提議道。木邪一兮點頭答應了。
二人走到南極仙翁房間門口,豐南錫敲了敲門。
「進來吧。」門里傳來南極仙翁的聲音。
二人進門去,南極仙翁正萎靡地癱在椅子上,玄心在一旁給他捶著背。木邪一兮一進門的目光便停留在玄心身上,可他還是雪極的樣子。
豐南錫道:「仙翁,我們要走了。」
南極仙翁點了點頭,「嗯,走吧。不過雪極他還要呆一段時間。」
木邪一兮不明所以:「為什麼?」
南極仙翁看了她一眼,黯然道:「我沒多久的壽命啦,讓他給我收了尸再走吧……」
「為什麼……」木邪一兮喃喃道,為什麼她到哪里哪里就會死人,現在連南極仙翁也要……
豐南錫剛想把手搭到她肩上安慰她,猛然注意到玄心正盯著他,忙縮回了手,「一兮,生死有命,不要太難過了。」
雖說一切皆是天命,但是木邪一兮的心卻還是無比沉重。從咒尸殿遇到焱落,再到地獄岩她母親,渾夕之門覓弗,最後的神族人一個一個消失了。
南極仙翁語重心長道:「一兮啊,我死以後,神族就真的只有你一個了……你不能……千萬不能讓神族不留後人啊。」
沒想到南極仙翁最後的囑咐竟然是這個,木邪一兮看了玄心一眼,剛好觸踫到他投來的目光,輕聲道:「我會的。」
豐南錫看也說得差不多了,還是走的時候了。「一兮,我們走吧。」
「讓雪極送你們吧,雪地的颶風只有定風珠才行。」南極仙翁道。
豐南錫與木邪一兮二人朝著南極仙翁跪下磕了個頭。
「多謝仙翁。」豐南錫道。話音剛落,玄心便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三人走到院中,木邪一兮突然停下道:「玄心,我有話跟你說。」
走在前頭的豐南錫與玄心二人一起回過頭來。
「我去叫小洙去。」豐南錫說了一聲便走了。
玄心微微皺眉道:「什麼話?」
「你跟我來。」木邪一兮說著便向桃林中走去。
桃林中桃花開得正好,雖然天氣陰沉,卻絲毫不妨礙它們爭奇斗艷。
木邪一兮站在一棵桃樹前,她知道玄心就在身後看著她,「我這一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重新見到你,有句話,我一定……一定要跟你說的。」
「你沒事就好。」
「啊?!」木邪一兮轉過身,玄心正看著她,微笑著重復了一遍,「我說你沒事我就放心了。那天你受了很重的傷,我很擔心你。」
雖然是一句淡淡的話,木邪一兮的心跳卻突然加快了起來,她好像感覺到了溫泉湖散發的熱浪。
「對了,你要告訴我什麼?」
「我……我……」話到嘴邊,木邪一兮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不知怎麼,竟冒出了這麼一句,「你怎麼會娶林姑娘?」
玄心笑了笑,「我以為她是你,所以就想去探一探,沒想到那林城主一口咬定我是他女婿,成親之前不讓我見林小姐,所以後來就成了那個樣子。再後來在酒桌上踫到你,我才知道認錯了人,所以晚上就走了。小紅還用了仙遺香讓在場的人都忘了婚禮這件事情。」
木邪一兮听完恍然大悟,怪不得林天雪還能那麼高興去參加玉豐門的「相親大會」呢,「那你……你是在酒桌上就認出我了?可是我明明帶了面紗的!」
玄心笑得更深了,「你說的那句話我可是听得真真的,那不就是我在听心閣樓頂跟你說的麼,只字不差除了你還能是誰?再說豐門主又在你身邊。」
「哦……」木邪一兮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真是丟臉丟大發了……
「還有什麼嗎?豐門主他們可是要等急了。」玄心提醒道,卻見木邪一兮只埋著頭不說話,不知在想些什麼,想必是沒什麼了,「那我們回去吧。」說著轉身便要走。
「我喜歡你!」木邪一兮看他要走急道。
玄心背對著木邪一兮,一只腳剛要踏出去便听到她來了這麼一句,頓時滯在了半空。一瞬他才反應過來。
一片花瓣落在木邪一兮頭上,她也毫無察覺,只見玄心轉過身來,臉色卻是有些凝重,「一兮,你知道的,我是長老。」
這句話在她意料之中,希望之外。
「我知道,我只是想告訴你。」木邪一兮道。
玄心黯然道:「而且,我忘不了小刀。」
「我知道……」木邪一兮喃喃道,不知不覺一顆淚珠就這麼落了下來,感覺到臉頰的涼意,她忙用手一抹,竟是濕漉漉的一片。她哭了……她為什麼哭了……他的回答本該如此。
玄心心中一悸,想上前安慰她,才踏出了半步便挪不動了,他不能去。「一兮,回去吧。」他只能這麼說。
「謝謝你救我。」木邪一兮忍住哭腔,淚眼婆娑。
「你也救過我。」
「你對我難道真的沒有一點……」
「我是長老。」玄心重復道。
木邪一兮深吸一口氣,舉起袖子擦干了眼淚,這個問題她本不該問他的,「走吧。」說著快步向院子那邊走去,玄心忙跟上。
院子里,豐南錫與木邪洙已經在門口等他們了。木邪洙最先發現異常,驚訝道:「你這是哭了?!」
豐南錫忙三步並兩步走到木邪一兮面前,扶住她仔細看了一眼,對玄心疑惑道:「你對她做了什麼?」
木邪一兮把豐南錫搭在她肩上的手巴拉來,向房間走去,「等我一下,我拿點東西。」
等她再次出現時,手中已經多了一個瓷瓶,臉色卻是有些蒼白。
「送給你。」木邪一兮遞給豐南錫道。
「這是什麼?」豐南錫說著打開塞子聞了聞,不禁臉色大變,「一兮,你瘋了?!為什麼放血!」
玄心一听忙上來抓出她那只藏在袖子里的手,卻震驚地發現什麼都沒有。豐南錫見狀,忙把他拉開。
木邪一兮朝他微微一笑,他難道忘了她的傷口會自愈的麼……
「這是我送你的禮物。」她對著豐南錫道。
豐南錫嘆了口氣,將瓷瓶放入了袖口中,「多謝你了。」
這時木邪洙走到木邪一兮宣布道:「我也謝謝你!我決定!不追殺你了!」
「什麼追殺?!」玄心看著幾人急道。
木邪一兮朝他搖了搖頭,微笑中卻帶著幾分苦澀,「沒什麼,現在已經沒有了。我們走吧。」說著回頭看了一眼南極仙翁的房間,大門正緊閉著。
「走吧……」
雪地之上正下著鵝毛大雪,因為沒有風,雪便向直直地往下落一般。四人飄在雪地中,都裹著厚厚的裘衣。他們來時的那個小雪堆,已經埋在了茫茫大雪里不見了。
玄心突然停下抬頭看了看,道:「就是這里了,你們要怎麼上去?」
「真的假的?就是這里嗎?」。木邪洙抬頭看了半天也沒發現什麼不同,還拉豐南錫一起看,豐南錫卻沒有理他。對玄心道:「小洙有擎天傘,我們可以上去,只是真是這里嗎?」。他其實也是懷疑。
玄心看了一眼一旁默不作聲的木邪一兮,眼神中閃過一絲無奈,扭頭對著豐南錫等人微笑道:「是這里,我能感覺到上面的風。」
豐南錫明顯是看出來他的笑有些勉強,便故意走到木邪一兮身邊將她的衣服理了理,靠在她旁邊如同護著一般。
「玄心長老,我們這就走了,你保重。」豐南錫說著又向木邪一兮靠近了幾分。木邪一兮感覺到有些擠,忙走到一旁。
玄心臉上泛起了一絲笑意,「諸位保重。」他說完便往回走,走到木邪一兮身邊卻是頓了頓,「保重。」他輕聲囑咐了一聲便走了。只是這一聲卻足以讓木邪一兮失掉她的心了。
木邪洙走到豐南錫旁邊錘了他一下,剛才的事情他都看在眼里,「你這是干嘛啊?難道你還想氣他不成?」
「不管你的事!」豐南錫沉沉道,「把擎天傘拿出來,我還要回去成親。」
「成親」二字一出,把木邪一兮跟木邪洙都嚇到了,他什麼時候也急得成親了?
「哎,你終于急得還有一個林姑娘在等你嘍!」木邪洙一邊玩笑道,一邊拿出了腰間三角形的青銅配飾,擋住豐南錫的「攻勢」。
「少廢話。」豐南錫罵道。
木邪洙朝他吐了吐舌頭,作為兄弟,他也希望他能有自己的幸福。
擎天傘在空中張開,傘柄朝著天空,淡淡地發著墨綠色的光。木邪洙拍拍手對著二人道:「好了!不過上去你們可要給我幫忙,上面的風太大了!」
木邪一兮點了點頭,通道里的風她是見識過的,憑木邪洙的能力確實是費勁了些。但是相比木邪一兮的態度,豐南錫只「哼」了一聲便跳了上去。
「你還真是……」木邪洙笑著嘆道,一下跳了上去。
通道內旋風不斷,擎天傘在空中搖搖晃晃,緩慢上升著,木邪一兮一面穩住腳下,一面給木邪洙輸送著靈力。此時的他們不知道,外面一場針對玉豐門的報復,正悄然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