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到岸邊啦……」趴在圓台之上的瘦高男子此時扶著頭顫巍巍地爬了起來,一看岸邊跳舞的女子雙眼頓時放出光來,立刻向岸上興奮地招起手來,「花蕊姑娘!花蕊姑娘!」
熊九一下拍倒他高舉著的手,「得了吧,誰看得見你啊!」
「誰說看不見!」瘦高男人瞪了熊九一眼,扭頭對著金花蕊作憧憬狀道︰「花蕊姑娘的身姿真是美若天仙,世間少有,若是春宵一度,為她死我都願意!」說著還猛地咽了口口水。
木邪一兮看著他這一副樣子不禁皺眉,等他上了岸看到人還不知道是個什麼花痴樣子呢,說不定還要壞他們的事,看熊九此時的臉色恐怕把他扔到水里的心都有。
就在這時,玄心已悄悄走到瘦高男人身後,一掌便把他劈暈了,瘦高男人一下癱軟在地上,面色卻還是那麼猥瑣,一條晶瑩的口水從他嘴——角劃過,流到了地上。
「怕他壞事,就讓他在這里呆著吧。」玄心向熊九解釋道。
熊九朝他啐了一口,又踢了一腳,恨恨道︰「打暈也太便宜他了!我還想直接把他扔到河里呢!」
木邪一兮朝那瘦高男人無奈地撇了撇嘴,人家爹在這里還真麼亂說,被打暈也是活該了。
「兩位上岸了可別忘記我們的約定。」熊九道,他還是不相信他們。
「放心。」玄心鄭重地說了這兩個字。
說話間圓台已經到了岸邊,只見金花蕊停止了舞蹈,笑語盈盈地走了過來。她穿著一件雪白的敞領束腰長裙,外面披著一層薄如蟬翼的鵝黃色輕紗。她雙鬢的頭發都盤到了腦後,只留下幾縷青絲隨意垂著,隨著微風輕撫著臉頰。額間從發中垂下一小串透明的白色水晶,一對玉質步搖隨著她的步伐叮咚作響。一雙似蹙非蹙的煙眉輕攏著眉下的秋波,一點將紅未紅的嬌唇訴說著萬種的柔情。頸間掛著一顆白色水滴晶石,腰間懸著幾絲月白色流蘇,七分媚骨,三分出塵。
「客官久候了,花蕊真是抱歉。」金花蕊微笑著盈盈下拜,紅唇輕啟,淡淡幾字便勾起了人無盡的遐想。
就是木邪一兮這個女人,都感覺要在她的溫柔鄉里沉淪……
熊九深深地皺著眉,應該說自從上岸他的眉就沒有舒展過,他輕輕喊了一聲︰「花蕊……」
金花蕊起身,卻朝他眨了眨眼,似乎完全不認識他,「這位客官還是在怪罪花蕊麼?那花蕊只能之後求您的原諒了。」說著便朝身後輕喊了一聲,「來人呢,給三位客官看座。」
只見草地中央竟然慢慢凹陷了進去,接著三張桌椅連著桌上的酒,點心便緩緩升了上來。眾人的目光都被那些桌椅吸引了,竟不知道金花蕊何時拿了一張白色毛茸茸毯子放到桌椅之前,月兌掉鞋襪,露出那一雙玉蓮,站立在毛毯中,笑道︰「各位請坐,讓花蕊舞上一曲可好。」。
玄心見熊九不自然的神色,似乎要立刻沖上去,忙拉住他,輕聲道︰「別著急,慢慢來。」他們的目標是花蕊身後之人,若是現在與她為難,豈不是打草驚蛇。
熊九此時已是百感交集,哪里還能忍得住,難道還要讓他親見女兒寬衣解帶嗎!他不顧玄心的勸阻,直接走到金花蕊身前,憤懣道︰「花蕊,你當真不認識我?」
金花蕊溫柔的臉色此時卻是一僵,側過身繞著胸前的長發,道︰「這位客官說笑了,花蕊在此多日,向來不忘恩客的,但是您花蕊還是真的沒有印象呢!若是故人,可否告知?」
「花蕊你……」熊九語塞,立在當場不知所措。他抓了一輩子妖,難道這次竟然要抓自己的女兒嗎?
玄心見狀,忙上前拉開熊九,對金花蕊笑道︰「花蕊姑娘實在抱歉,這位仁兄怕是來之前喝多了酒,在胡言亂語呢。」
金花蕊轉過身,一手輕輕搭上玄心的肩膀,拋了一個媚眼,又對著玄心身後的木邪一兮溫柔一笑,「剛才只顧著跟這位客官講話,真是怠慢兩位了,那花蕊今日就伺候你二位吧。」說著朝身後淡淡道︰「將這位客官送走。」
話音剛落,草地上又有數出凹陷了下去,七八個侍女從里面飛了上來,卻腳不沾地,齊齊懸到熊九身旁,做出了請的動作,「您請回。」
金花蕊向木邪一兮招了招手,木邪一兮忙過去,才到跟前,她便拉著她的手笑道︰「客官可是第一次來?」
「是啊。」木邪一兮淡淡答道,金花蕊的手很是柔軟溫暖。但是看她另一只手搭著玄心,玄心也不躲,不禁心里有些膈應。
「二位客官請跟我來。」金花蕊一手牽著木邪一兮,一手牽著玄心,轉身便向前走去。
熊九見她就要走,不禁暴怒,施展輕功跳到金花蕊身前,「花蕊,你跟我回家!」
金花蕊松開木邪一兮與玄心的手,冷冷笑道︰「客官說笑了,若是每個人都要妾身跟著回家,妾身又有幾個身子呢。」說著竟捂著嘴笑了起來。
那幾個侍女一見,急忙涌了上來,齊齊說道︰「客官請改日再來。」
金花蕊瞥了他一眼,走到一張桌子前,彎下腰去倒了兩杯酒,回身走到熊九面前,遞了一杯過去,「花蕊謝您抬愛,敬您一杯。」說著便把酒送到了熊九嘴邊,一仰頭將自己身前這杯一飲而淨,「先干為敬。」
熊九奪過酒杯,一仰頭喝了下去,「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什麼都答應你。以前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女,你要報復都沖我來。」
金花蕊笑道︰「這位客官可是喝醉了,來人,帶他去貴房休息,我一會兒便去看你,來說說我們的事。」
「你說真的?」熊九不可思議的看著她,她竟然答應了單獨見他,那麼他便有把握帶走她!
「真的。」金花蕊一招手,侍女們便過來簇擁著熊九往草地深處走去。
金花蕊回過神退後兩步,對木邪一兮與玄心笑道︰「二位請隨我來。」說著一揮手,草地深處便伸過來一根花蕊狀梯子,她站了上去,木邪一兮與玄心也跟著站了上去,梯子頓時飛快地向後面縮去。
玄心道︰「听說花蕊姑娘要收每人一碗血,我听著倒是有些害怕呢。」
金花蕊伏在他身上,玩弄著他胸前的發絲,抬頭對著他媚笑道︰「您是妾身喜歡的,您的血妾身可以不收。」
「那我的呢?」木邪一兮淡淡道,她從進來開始就被忽視,那金花蕊的目光不是在熊九身上,就是直勾勾地盯著玄心,她現在好歹也算是一個美男子啊!
金花蕊趴在玄心懷里笑道︰「您的嘛,我也不要可好?」
「那還差不多。」她淡淡答道。
玄心看著巧笑嫣然的女人,再看看旁邊這個面色不善的女人,心中不由嘆了口氣,但他現在只能任憑金花蕊抱著……
隨著梯子的收縮四周突然越來越黑,底下的草地也不見了,代替的是無邊無際的黑水,木邪一兮看見了梯子的盡頭,是一個半圓形的石頭城堡,她心里隱隱有些不對勁,哪有女子的閨房是這樣的。她抬頭看了一眼玄心,發現他此時也是皺著眉頭直直盯著前面這個地方,倒是金花蕊依舊趴在玄心懷里笑著扯他的頭發。
「客官,您的心跳得好快呢。」金花蕊道。
「哪有,是花蕊姑娘的地方實在是獨特。」玄心笑道。
不一會兒,梯子便停在了那座城堡的門口,是一塊很大石門,金花蕊走到門前,咬破手指輕輕一點,門便「轟隆隆」地開了。里面是一條擺滿了蠟燭的通道,他們跟著金花蕊一路進去,卻是越走越覺得不對勁,里面是一個石窟,石窟左面是一排像牢房一樣的屋子,屋子外面蒙著一層黑布沒讓人看不清楚里面。石窟右面就是層次交錯,有的像是石桌,有的地方又像是石床,而前面,則是黑暗。
「花蕊姑娘,你要帶我們去哪里?」木邪一兮問道。
金花蕊回頭,嫣然一笑,指了指他們旁邊的一間屋子,「就是這里了。」她走過去掀開黑布,只見里面空間不大卻是富麗堂皇,一張紅木床上掛著金色的床簾,床上是兩層鴛鴦錦被,旁邊一個藏物架上擺滿了珍寶,最主要的是這間屋子頂上瓖滿了夜明珠,最大的有雞蛋大小,將整個洞里照得閃閃發光。
「兩位請進。」金花蕊說道。
木邪一兮與玄心二人走了進去,卻見金花蕊還站在外面,玄心不禁皺眉道︰「花蕊姑娘不打算進來麼。」
金花蕊此時臉色突然之間拂上了一層邪氣,她一把扯掉黑布,冷冷道︰「二位不必再裝了。你們踏進這錦花城,我就知道你們是什麼人!」
「你!」木邪一兮說著便要走出去,沒想到剛到門口卻感覺一陣巨力襲來,忙退後幾步,這才發現,洞口已經被布置了結界。
金花蕊哈哈大笑,「勸你們不要費事,這是我師傅所設的結界誒,你們是破不了的!」
木邪一兮凝出一個法球便扔了過去,只見虛無的空氣中出現了一片金色的屏障,將她的法球吸收其中,無蹤無跡,接著又變成虛無。
這時,隔壁的洞里傳出來一片罵聲,「金花蕊,你這個不肖女!」
是熊九的聲音。
金花蕊立刻變了臉色,走到旁邊那個山洞,隔著洞壁,木邪一兮無法看見那邊的情形,只能听見他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