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水天澗的大雨整整下了三天,直到連明鏡湖都灌滿了水,然而第三天的時候,玄心的話應驗了。
「不好啦不好啦!山洪暴發了!」
一個上山冒雨砍柴的樵夫一邊手足無措地滑下山,一邊大喊,他的喊聲很快驚動了在周圍巡視的夕氏族人……
長老院的大堂,族長正與眾長老還有善休正坐著喝茶,猛地一個族人沖了進來大眾人都嚇了一跳。
「族長,長老……山里……山里爆發山洪了!一個人失蹤!」那人跑得生氣不接下氣。
眾人一听山洪,急忙扔下手中的茶杯趕了出去,連傘都沒來及的拿。
眾人冒著大雨趕到現場,山下已經圍了有二三十人,有幾個大膽的正在山林之中搜索了起來,周圍看起來除了比別的地方濕了一點,並沒有洪水的影子。
巡視隊的隊長][].[].[]見族長等人過來,忙帶著驚魂未定的樵夫趕到族長面前。
族長問道︰「你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事情啊?」
樵夫顫巍巍道︰「我跟阿毛正在後山山腰那邊看柴火準備過幾天晴了曬曬用,但是雨太大我們就躲在一邊的石頭下面先避雨的,結果不知道怎麼了,那石頭一下子,轟的一聲裂了,接著我就看到好多水涌了出來,真的好多水,一下子把我們都沖散了……」說著眼中盡是驚恐之色,呆住不動了。
善休忙上來搭上他的脈搏,片刻點了點頭道︰「沒事,只是受了驚嚇,睡一覺就好了。」
這時,樹叢之中頓時有兩個地方齊齊傳來了「找到了」的聲音,但是那兩個地方卻是相距甚遠。
隊長急忙跑過去,讓其他人幫著去搬人,不一會兒,兩個滿身是泥的人就被人從樹叢里面抬了出來。樵夫一見,立刻朝著一個稍矮的人影沖了過去,趴到他身上扒開他臉上的泥土,驚道︰「阿毛!阿毛!你醒醒!」
玄心與善休忙跑過去扶起他,玄心運氣靈力探入他的體內,還好只是暈了過去。經過玄心靈力一激,立刻就醒了過來,頓時一陣咳嗽。這時已有人拿了許多傘過來分給眾人。
「阿毛你嚇死我了!」樵夫哭道。
玄心忙轉向躺著的另外一個人,他的全身都被泥土緊緊包裹著,看著泥層的厚度絕不是一時黏上的了。他在山中至少是有一天。玄心探入他體內,頓時感覺到一股靈力在抵觸著他法力的游走,但是這股靈力十分虛弱,這人的傷還是比較嚴重。
「玄心,這個人是誰?」善休問道。
玄心搖了搖頭問一旁的族人要了幾塊手帕,但是手帕對于這個人來說已是無用了,因為他的身上已是一層泥殼,玄心直接上了手,將這些泥巴剝了下來,最里面竟然還是干的。說明這個人三天以前就已經在山上了。
等他臉上的泥全部褪盡,玄心大驚,這個面色蒼白的男子,正是當日在渾夕之門走掉的冥憂。渾夕之門一別已是兩月有余,沒想到他卻這時候出現在了夕水天澗,難道只是巧合?玄心經過這麼多事,已經不相信巧合了,一切等他醒了自會知道。
善休切上他的脈搏,不禁喜道︰「太好了!是重傷!」
眾人一听差點驚掉下巴,天行長老道︰「善休,你跟著人什麼仇啊!重傷還太好了?」
善休站起來笑道︰「不是這意思。上次一兮重傷之時我沒機會一展身手,上次天火我自己又受傷了,這次終于到我一展身手的時候了!你們誰都別跟我搶啊!這個人歸我,我一定把他救活!」
他信誓旦旦的樣子讓人直搖頭,玄心對族長道︰「二哥,此人交給我吧。」
善休氣憤道︰「玄心你干什麼?!一個病人你也跟我搶?」
族長朝著二人看了一眼,道︰「善休你跟玄心一起吧,反正他也不懂醫術。」他這話十分明確了,玄心不懂醫術,治好了功勞都是歸善休的。
善休眉開眼笑,「好,那就讓玄心給我當個副手吧。」
「行!我給你當副手!」玄心無奈道,說著便幫忙將冥憂抬上了擔架。
夕水天澗的雨直到第四天才停了下來,周圍的山脈土壤喝飽了水,此時是一片的生機勃勃,之前被干旱弄枯的草也爆出了新芽。
冥憂一天一夜也沒有醒,用善休的話說沒有個三天三夜也不一定能醒過來。因此玄心也不必寸步不離地守著,趁著天好,他便出來四處走走看看。
此時正是清晨,陽光很是溫和,草上的露珠又大又圓,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清新的空氣更是讓人精神一振。夕水天澗之中不乏像玄心一樣出來走路的人,只是他們都是準備去農田里面干活,趁著現在種下種子,或許還能有些收成。
玄心走著走著,便到了幻靈聖境所在的山下,正要順勢上山,卻在踏上一只腳的時候停住了,反而轉身坐在了石階上。他將頭埋在膝蓋之中,他很久都沒有這麼煩惱了。
「二弟。」夕鳳喊了一聲,她大老遠便看見玄心垂頭喪氣的模樣,此時見他停下了便過來看看。
玄心忙抬頭,喊了一聲「二嫂」。
夕鳳坐到他旁邊,道︰「怎麼感覺你有心事?跟我說說,也許我能幫你開解開解呢。」
玄心嘆了一口氣,想了半天,卻說了一句「我不知道」,他確實不知道那天怎麼就那麼做了,才導致了現在這個尷尬的局面。
夕鳳不禁一笑,看他這個樣子應該是跟她心里想的**不離十了。
「你是在想一兮姑娘的事情?」
玄心一驚,「你怎麼知道?」
夕鳳笑道︰「因為我是過來人啊。你現在可以說說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吧。」
「二嫂,我冒昧問一下,您不要生氣。二哥他……愛你嗎?」。
夕鳳笑道︰「你說呢,我跟他孩子都生了一窩了。我知道你這話是為什麼。二弟,人這一生並不是只會愛上一個人,就像你,因為小刀而當了長老,但是當緣分真的來了,就算是長老這個身份也是擋不住的。這就叫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安排。」
玄心黯然道︰「可是我做了傷害她的事情……」
夕鳳敲了一下他的腦袋笑道︰「怎麼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呢。那你就向她道歉呀,總比你現在什麼都不做好吧。」
玄心立刻爬了起來,道︰「多謝二嫂開解,我這就道歉去!」說著便往山上跑去。
夕鳳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搖了搖頭,他好像還是沒听明白她在說什麼啊,哎,不管了,看天意吧。
幻靈聖境之中,月凝草開花了。
淡黃色的小花朵星星點點地散布在草地中,散發著幽幽的鵝黃色光芒。原本綠油油的草地上此時已是像披了一層薄薄的輕紗,像是灑滿了月光。
木邪一兮走在草地之中,一路看著這些只有她指甲蓋大小的小黃花。這月凝草種在這里已經兩百多年了,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開放。她一邊走,一邊蹲下用手中一個銀質的小葫蘆收集者沾著露珠的花粉。
玄心急匆匆地跑進了幻靈聖境,但是眼前這一幕卻讓他停住了腳步。只見綠色的草地之上,彌漫著一股淡黃色青煙,一個穿著綠紗裙的女子在其中走走停停,她的裙擺輕撫著草地,她及腰的黑發在蹲下之時沾染了少許的黃色光芒,卻像是仙女的光環一般,將她映襯地不食人間煙火。
「玄心?」木邪一兮偶然的抬頭,卻發現入口處一個白色的身影正在注視著她,起身一看竟是玄心,他怎麼來了?
木邪一兮忙走過去問道︰「怎麼了?是不是肥遺又出了什麼事情了?」
玄心搖了搖頭,「不!夕水天澗很好。我來是……是……」說著聲音竟小了下去,他不禁懊惱,剛剛上山之時還想好了要說什麼的……
木邪一兮看他有些躲閃的目光,一頭霧水,「你到底是想說什麼?」
「對不起。」玄心月兌口而出的就是這三個字,接著說道︰「一兮,在水幕結界是我對不起你,我希望你不要介意好嗎?」。
木邪一兮淡淡地笑了笑,「沒有別的了?」
玄心白袍中的手握成了拳頭,他猶豫著該不該說。
「沒有了。」這三個字一出,連他自己都驚住了,他怎麼不受控制地說了出來?
木邪一兮轉過身,淡淡說了一句「知道了」,轉身便走。
「等等!」
木邪一兮停了下來,背對著他道︰「你還有何事?」
「你……你還怪我嗎?」。
「我原諒你了。」她淡淡說了一句,飛身離去。
玄心看著她越走越遠的背影,無奈地嘆了口氣自己什麼時候竟然變得這麼懦弱了,說一句喜歡她很難麼?
「一兮,我喜歡你。」他呢喃道,此時說出來,一點都不難……
天醫閣中,善休在冥憂所在的客房里急得團團轉,冥憂喝了他的藥,脈搏不禁沒有增強,反而減弱了不少,這樣下去萬一再把小命丟了,他這神醫的招牌可是真的砸了。
「小哥呀,你掙點氣嘛,我給你喝的是好藥啊,哎……」
善休自言自語著,轉著轉著,忽然就想起了一本古書上記載的一個古老的房子,「哦,還有那服藥!趕緊拿出來試試!」
善休說著急忙出門去,並沒有注意到病床上,一雙怨毒的眼楮已悄然睜開。